二，试炼

午时。

庭院之中，道长孤身一人。

泛黄的树叶渐渐飘零，撒落在庭院各处，而那棵曾经茂盛的桃树，也如老树枯枝一般凄惨。以往初秋来临，道长都会吩咐顾云将庭院打扫干净，如今庭院的落叶也不需要清理了。

自古多情伤离别，道长倒觉得初秋正是离别之际。初秋的冷清，初秋的苍凉，初秋的落寞，都汇聚在了一起。一定是初秋的风太大了，所以眼角才饱含泪水。

“嘿，在伤感呐，还是在缅怀呢？”

正当道长沉浸于离别之伤时，文弱书生突然出现在身后，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文弱书生的步履轻盈，悄无声息，但从他踏入道馆大门之时，道长便知道他已经来了：“嗯……倒也不是伤感，这五年多的日子里啊，我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他师父，教他练剑，教他识物，教他道理，还有……一起打闹，总觉得，有点不舍吧！”

“瞧你不惊不奇的样子呐，莫非知道我已经来了？”

道长也不转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你啊，可知你身上有股书香的味道，老远我就闻到了。”

“哈哈哈……可能是这本古书的味道。”书生偷笑，瞧了瞧枯萎的桃树，又道：“人呐，终会离别的，你不也经历了生老病死么，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就表示心麻木了，我可没你心肠那么冷呢。”

“哈哈哈，别说的那么无情呐……嗯，对了，顾云的剑法，练得怎么样了？”

提起顾云的剑法，道长颇为头疼：“三剑剑气不稳，二剑已经颇为熟练。”

“两剑啊？”书生也露出为难的表情，按理说以顾云的天赋，五年时间不应该只有两剑，甚至四剑都不为过。“两剑不行呐，这入了世俗，按照世俗的标准的话，那他实力应该是怎么样的？”

“乙等之下，丙等之上。”

听了道长的回答，书生捧腹大笑：“哈哈哈……这入了世俗呐，也就是个炮灰。你看你呐，五年才教会他二剑，话说你可是你们一族的天才呐。”

面对书生的笑话，道长嗤之以鼻：“哼，九剑岂是那般好练？我自认为是天才，五年之间也才一剑，要说谁能练成九剑的人，那真实属变态了。”

“嗯……”对于道长的问题，书生陷入沉思。世间何人能练成九剑，唯有顾云一人，但至于为何原由，书生是不会告诉道长的。

道长见书生沉默，便解释道：“当初虽说好是四剑，但你也说过，三剑亦可。那小子虽三剑不稳，但入了世啊，世俗可会帮咱们好好调教他的……况且还给了把妖刀，要是实在不行，让后山的阿牛跟着一起下山，危机时刻也好保护他呀！”

“你还是一副泼皮无赖呐。”书生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阿牛是妖怪，可不能跟着去哟。顾云尚未分清善恶，容易被世俗污染，只有让他自己去辨别……妖怪也分善恶，人也分善恶呐。”

“早晚阿牛也要入世的，这正好是你棋局里的一环啊。”

“现在还不是时候呐，至少要等顾云足够强大了，才能启到作用，此时说这些，还早呐。”

两人继续闲聊，从棋局中的某些细节，一直聊到日常生活，转眼之间，半个时辰已过。

秋风拂过，寒意侵袭。

顾云被庭院中的杂音吵醒，捏了捏惺忪的双眼，起身前往庭院中时，才发现文弱书生已经到来。而文弱书生的到来，意味着试炼即将开始。

顾云唯唯诺诺地走至道长身旁，咧开了嘴问：“老头，他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你们又秘密商量什么？”

“商量什么，商量什么，你那不入流的剑法，还值得探讨一波战术么？”道长白了他一眼，又说：“麻溜一点，赶紧比完回去休息了。”

“好。”

顾云一声应答，跃跃欲试，拔剑做出攻防姿势。

见他举剑的姿势，书生暗笑，说：“你这姿势，还真有当年风范呐。”

“啥？”

书生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更正过来：“我说呐，你挺有剑士的风范，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通过试炼呐。”

“哼，试过才知道，我二剑不比你的书弱。”

“那我来试试咯。”

书生也拿出了书卷，一副淡然的样子，反而顾云却相当着急，剑一出便开始凝聚剑气，其背后渐渐浮现出两把剑刃。

“二剑地绝阵。”

两把剑刃一凝聚出来，顾云立刻上前攻击。第一剑挥了过去，其背后的两把剑刃紧随其后，但是书生却不紧不慢，缓缓举起书卷，轻轻地将顾云的第一剑，和两把剑刃击落，宛如大人和小孩嬉闹一样。

“难道只是这样么？剑绝阵可突出的是阵呐，你这样只是把剑刃当成附加攻击了，就比普通人多砍了两下而已。”

“要你管啊！”顾云恼羞成怒，第一次攻击不成，立刻往后退了几步，和书生拉开距离。

书生站在原地偷笑，一副自在的模样：“你要是不认真点呐，试炼可就通过不了啦哦。”

“哼。”顾云不满地冷哼一声，随即双手一伸，背后的两把剑刃立刻飞出，以横切的形式夹在两人两侧。两把剑刃在空中飘浮一会，便直接射入地面之中，消失不见了。

“臭书生，你要的二剑地绝阵来了。”

话落，顾云举剑冲向书生，在离书生半尺之间，他突然出剑，而此次出剑虽然被书生挡住，但是在出剑结束那刻，地面骤然之间窜出一把剑刃，直逼书生喉咙。书生反应倒很快，微微向后倾斜，剑刃便从鼻尖掠过，但是此剑刃掠过之后，书生左侧地面上又窜出一把剑刃，而这一次书生来不及完美回避，剑刃划破了他的衣袖。

“真是出其不意呐，要不是稍微提高一点修为，说不定真被你的剑所伤了。”

面对书生的表扬，顾云沾沾自喜，而站在一旁的道长却惊呆了，他本以为九剑绝阵只是凝聚出剑刃而已，却不曾想过九剑绝阵是以剑阵的形式展现出来的，而且顾云使用得如此娴熟。

“原来如此啊，这小子还瞒着我，背地里又偷偷练剑。嗯……不亏是我教导出来的人。”

道长一下子豁然开朗，身为人师的他，脸上光彩夺目，而顾云也十分得意，朝书生拌起了鬼脸。

书生不喜不怒，轻轻卷了一下书，说：“那我可要稍微认真点了呐。”

正直春风得意时的顾云，哪顾得上那么多，再次举剑朝书生冲了过去，然而这一次的攻击却落了空。

只见顾云一剑过去，书生不紧不慢地用书卷挡了一下，紧接着窜出一把剑刃，而书生也只是微微后退，让窜出的剑刃落了空，他又持书朝左侧一拍，正好将第二把窜出来的剑刃击碎。

被击碎的剑刃需要重新凝聚，但顾云此时正箭在弦上，没有多余的时间重新凝聚剑刃，所以在一击过后，紧接着再次攻击，而此时的攻击同样被书生轻松化解，顺便将顾云最后一把剑刃拍碎。

没了剑刃的顾云，依旧不肯罢手，继续挥舞长剑，在书生的书卷下胡乱拍打，就连剑法也变得紊乱。

书生知道顾云心急了，便说：“你心急了，剑法也乱了。”

顾云也知道心急了，但因为着急通过试炼，一下子头脑发热，像疯狗一样撕咬。但经过书生的提醒，顾云心境也冷静了下来：“我要重新凝聚剑刃了，很快就能分出胜负。”

“哈哈哈……虽然听起来不错呐，但我觉得你应该能行，你不打算用三剑人绝阵吗？二剑地绝阵我已经完全看穿了。”

“哼，你以为你看穿了吗？二剑地绝阵才刚刚开始呢。”

顾云又重新凝聚两把剑刃，剑刃浮现以后迅速消失在地面。紧接着顾云冲向书生，一剑过去被挡住了，而地面上的剑刃立刻窜出，一样被书生躲避，但是第二把剑刃却迟迟未出现。

正当书生迟疑第二把剑刃未出现时，顾云的剑又挥了上来，书生只好一边思索，一边格挡顾云的剑。大约顾云挥剑五六次时，地面的剑刃骤然间窜出，不过书生一直防备着地下的剑刃，所以他有充分的时间做好准备，一举将窜出来的剑刃拍碎。

然而令书生没有想到的是，最先从地面窜出来的剑刃，一直悬挂在空中没有回到地面里。当第二把剑刃从地面窜出时，悬挂空中的剑刃已经瞄准了书生，一上一下夹击攻击。

除了两把剑刃的夹击，书生还要面对顾云长剑的攻击。虽然书生可以内力直接将两把剑刃击碎，再不慌不忙地应对顾云的长剑，但是如此一来，就完全成了碾压局，根本达不到试炼顾云的目的。

而此次试炼顾云的目的，便是激发顾云的潜能力量，但中规中矩的方式，只会让顾云缓慢前行，所以书生一时心生邪念，露出一副坏坏的笑容。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一样，书生笑嘻嘻地说：“挺不赖的呐，一剑天绝阵和二剑地绝阵巧妙结合在了一起，一把剑在地里，一把剑在空中，要是能凝聚出第三把剑刃，那就更精妙了呐。”

顾云深知不妙，但挥出去的剑已经收不回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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