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灵岭之龙

“早晨的城市……雾霾真厚啊。”

在高空之上眺望城市，中年男子略带嘲笑地说道。

一般的高度无法见到的灰色雾团，在他所在的楼层却极其清晰。那遮蔽城市的如同妖气的不可名状物，就是人类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杰作。

“刚好昨晚没有风，所以早上才会这样。”

“就算有风，情况也不过是好一点。”

对于身后部下的发言，“高兆”感到不以为然。

“昨天‘阿铁’的任务做得怎么样？”

“阿铁大人已经被灵修协会的人注意到了，相信过不久，应该就会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嗯，做得好。”

高兆满意地点点头，眼前的雾霾景色也显得不这么讨厌了。

“再等多几天，就让操魂它们行动。”

“了解。”

“这是笔大生意，给客户耽误了可不好。”

“属下清楚。”

“对了，有没有蝎子的情报？”

“……暂时还没找到他。”

“记住，如果有机会的话，不必通报，直接杀了就行。”

“各位干部都已经在防范了。”

“嗯，那很好，你去工作吧。”

“是。”

应罢，部下便从房间里退走，只剩下高兆一人仍在眺望。

安静的办公室，排出冷气的天花板输送口，在阳光照射下拉扯出影子的家具，等等的一切享受都不被此人关注。

他仅仅是眺望。

而在他所注视着的埋入雾霾中的灵修协会的侧门，正有三个人从中走出。

“坐什么去比较好？”

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李燕诗疑惑地问道。

“这边虽然人不多，但是途经的公交车很多，所以我一般都坐公交车。”

“说起来，我们来的时候，站牌上面确实有很多会到这里的车来着。”

经自己哥哥的提醒，李燕诗回想起之前车站指示牌的内容。

随后，他们很快走到候车亭，在相对阴凉的影子下，等待下一辆公交车的到来。

“哔——Z77号车三分钟后到达。”

电子式的站牌响起清晰的提示音，这让李燕诗吃了一惊。

“这么高级的吗……”

“因为协会出了一部分钱，说要把这东西修好一点，不过这里人也不多，搞了用处也不是很大。”

“……说起来，这种会发出声音的东西是什么？”

盯着站牌的小音响看了一会，雪仲疑惑地问道。

“那是扩音器，就是把声音传出来的一种东西。”

“这不是跟没解释差不多吗？”

“……嗯。”

“唉唉唉唉唉——！！”

雪仲的轻轻点头，让李燕诗受到了打击。

“噗嘶——”

“啊——”

是昨天看到的大铁箱……

释放出空气的车门迅速打开，准备好零钱的李炬言率先上车，并将三人份的车费交齐。

从未见过移动铁箱的雪仲，在同伴的安抚中终于坐下。

“嗡嗡——”

“呜啊——”

随着发动机轰鸣而响，少女不禁惊叫了一下。

“……噗。”

“呜？！别、别笑啊。”

旁座的李燕诗漏出了笑声，这让雪仲不禁脸红。

“没、只是想不到实力那么强的小雪也会有这种反应。”

“很、很正常吧…人家是第一次坐这种东西。”

“那你应该也是第一次走高架桥。”

“高架桥？”

因为这从未听说过的名词，雪仲转头看向另一侧座位的李炬言。

“对，算是现代化标志的一种桥梁……准备要到了。”

“呜——”

李炬言说罢，车窗突然被一阵强风撞上，发出一瞬的响声。尔后——

“……”

壮观的风景呈现眼前，使得少女不由得屏息。

海洋在远处反射出金色晨曦，高低不平的建筑伫立于衔接海面的水道两侧的陆地，开阔的视野将这一切事物纳入眼眸。

如此美丽的风景，让少女不禁上扬嘴角。

“嗯？”

不过，在此之中有一个建筑物引起了雪仲的注意。

“那个……是什么？”

“那是五羊市的灵柱，用来锁住气脉的。”

顺着雪仲的手指，李炬言一眼就望见正八角型的高大建筑，随即他就做出了解释。

“凡界…原来也有灵柱啊……”

雪仲用很轻的声音，自言自语地说着。

“……？”

注视着灵柱的雪仲突然间从那漆黑的金属外表上，发现了宛如气雾一样的十分不自然的东西。

“…………！？”

用极好的视力仔细查看后，雪仲不由得睁大眼睛！

黑煞！？

那再熟悉不过的、邪恶的气息，让少女心里头又惊又怒——

“呜——”

下一刻，汽车从高架桥回到普通马路，让雪仲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怎么了吗？小雪。”

察觉到异样，李燕诗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那稍微躺一下，反正离到站还有二十分钟。”

“嗯。”

点了点头，雪仲便靠上椅背，好思考一下刚才自己所看见的邪恶雾气。

但是直到抵达目的地，她也仍未能通过仅有的信息理解到其出现于此的原因——诡异、无法解释的黑煞之物，让雪仲心头不安。

“噗嘶——”

车门又一次自动打开，三人落地之后，一下就看见雕刻着“灵岭公园”的斑纹石碑。

“这里是……”

“就是昨天我们遇见的地方。”

“原来这里有龙啊……”

“啊？原来你们遇见过吗？”

“昨天我刚好要下山，就跟她遇上了。”

“那真有够巧合的。”

闻言，李燕诗发自内心地说道。

“……要从哪里上山？”

打量四周，雪仲向熟悉路线的李炬言问道。

“等下我带你去，燕诗去那边的奶茶店坐一下吧？”

“唉？那地方我去不了吗？”

“普通人就算有工具也上不了，不然也不会把路修在这么矮的地方了。”

“……我知道了。”

李燕诗无奈地叹息，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两人走进了树林。

“哒——”

“哒——”

一前一后、一重一轻的两道响声，在森林半空飞掠而过，飞鸟走兽因此受到惊吓而四散，枝叶则在摇晃中沙沙作响。

两人迅速地攀爬，往山上的某处进发。

与此同时，趴伏于密林边缘的龙，耳朵忽的拍了拍。

……那小子把外人带来了？

灵敏的耳朵让央理解到正有两人赶来。而会来到这个地方的，除了李炬言以外就不会有其他人。

“嘭哒——”

在一小会后，李炬言果不其然带着一名少女到来。

“央！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才刚落地，李炬言就一边大步迈出，一边高声呼喊道。

“……什么好消息？”

“这个女孩可能是跟你同一片区域出身的！”

“……”

听到这话，央微微睁开双眼，看了看眼前身着长裙的少女。

尔后，它缓缓开口，道：“库塞罢（哪里人）？”

“——？！”

听到熟悉的家乡语，雪仲瞪大了眼睛。

“……拉呜咕哈（风木高村）。”

“……”

这次，是少女的回话让央目瞪口呆。

它尖利的獠牙半开半合，本就有铜铃大小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少女。

“居然……居然真的——！！天上眷顾啊！！”

央獠牙毕露、猛然站立，苍老的毛须伴随气势而悬浮，那副模样仿若寻宝者遇见奇珍异宝！

自己家乡在辽阔如宇宙的灵界之中，就如同尘埃一般微小，不论人口亦或是面积都非常有限，要在凡间界遇见同乡的概率是何其之低，而现如今却发生了奇迹！

“……那个！”

看到央兴奋得怒目圆睁的样子，雪仲有些惊惧，但她仍抿了抿嘴唇、向央发话。

“我想找一个灵器，你可以帮我吗？”

“灵器……？”

“对！”

雪仲满怀期望、重重点头。

“……”

然而，央的双目中却逐渐失去光亮。

“寻找灵器之事，我帮不了。”

“唉？但你……”

“虽然凡间相较于灵界要小，但是并不代表寻找一个器物就很容易。而且我一头老龙，何来搜寻器物的手段。”

“……”

“搜寻器物之事，还是要找专门人员。”

央给出自己的回答，雪仲的期望变作失望。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加护，若找寻的过程中有危险便呼唤我。”

说罢，央抬起巨大的龙爪，向雪仲的额头轻轻一点——

“嗡。”

伴随那轻微得宛如水滴坠地的声音，雪仲的额头突然浮现出咒纹一般的灵力符号。

“好了。”

“……”

雪仲摸了摸额头、沉默半许。

“……你是‘龙鸣涧’出身的？”

“不错。”

“等我找到了灵器，我会带你回去。”

“……多谢。”

少女的承诺，让央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既然央也没办法，那只能攒钱了。”

随后，李炬言提出仅有的解决方案。

“有可以赚钱的地方？”

“灵修协会有各种任务，一般是上千起步，好运气可以见到上万的。不过，上万的一般都是派指定人员去做。”

“我这种异界来的也可以接吗？”

“如果不可以的话，我跟你说做什么？”

“…说的也是。”

雪仲露出了些许宽慰的微笑——虽然离找到灵器还很遥远，但总算确定方向。

“不过，要等到你拿到身份证才可以接任务。”

“呃……七天？？”

“是啊。”

“我可以当你的帮手，然后分一些钱吗？”

七天实在太长了……

这是雪仲的第一个念头，所以她便如此请求到。

“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怎么确信我会分钱给你？”

“唉？”

李炬言这似是而非的话，以及略带有深意的微笑，让雪仲愣了愣。

“呼呜——”

山风骤然飞来，掀动了偌大的密林，让山岭奏响悦耳的音色。

“……在我拿出玉币的时候，你那个为了龙而感到高兴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

“……”

“所以，我断定你是可以信任的人。”

少女用平缓而坚定的语句，回复着少年的问题。

这让少年不禁意间，对她深深地注视。

“我只是在开玩笑，不用这么认真的。”

随后，李炬言重新挂起笑容，对她如此讲到。

“回去吧，明天我就给你安排行程。”

“嗯。”

闻言，雪仲高兴地点了点头，跟随李炬言下山。

而后边的央，则在这意外的来客离开后，露出了许久未见的愉快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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