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乞丐

厚厚的云层挡住了阳光，使得本应烈日悬空的正中午也显得昏暗如黄昏。

天空下一望无际的黄沙荒漠，有狂风卷起黄沙向远方席卷而去，黄沙吹打在干秃秃的枯树上飒飒作响，树下的枯骨逐渐被掩埋进黄沙。

啪嗒！

枯树终被风沙断为两截，一截枯木随着黄沙远去。

啪嗒！

枯木撞碎成木屑。

漫天黄沙遮蔽的前方出现了一道横不见尽头，巍峨如山的庞大阴影。

近看阴影是一道拔地而起的城墙，城墙长万里，高如天堑，座落荒漠边缘横断风沙。

越过横断天地的城墙，一条黄土走道从城墙雄关延伸至一座栖息长城旁的小城。

小城不小，名叫长平县，只因座落万里长城旁才显得渺小，城里人来人往，所有行人行事匆匆，昏暗的天空仿佛在催促他们回到自己的栖身之处。

快下雨了，你们快回家收衣服。

“嘿嘿。”

躺在路边的乞丐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双手枕在脑袋后，闭起眼睛猜想等会有多少人会和自己一同被大雨淋湿，有多少人晾着的衣服会被大雨重新洗一遍。

有路过的行人被这带着恶趣味的笑声勾起好奇，她望了一眼，发现这笑声来自一名年龄应该不过十六七的小乞丐。瞧了一眼后她反而越好奇，这小乞丐不像其他乞丐那般蓬头垢面，反而他绑了个发髻，上面插着一根木钗，就像普通少年，脸蛋也不是很脏，就是有几道仿佛自己故意画上去的煤灰痕，翘着的腿在空中晃荡，恰意的不像是在乞讨更像是在准备午睡，就是那身衣服实在太破烂了点，还有他身旁的碗也是残缺的可怜。

叮叮叮。

一阵悦耳的声音传进小乞丐的耳朵里，他猛的睁开眼睛坐起来，这是他最爱的声音，因为这说明有人往那个他故意弄破的碗里丢铜钱，而且听声音起码有三文钱。

“谢谢漂亮姐姐。”

小乞丐嘴角牵起，朝施舍他的人露出灿烂的微笑。

三文钱买我一个这么阳光的微笑，漂亮姐姐你赚了哦。

听到小乞丐的话，少女不由得羞红脸，她身后跟着一位老人管事，老人看到自家小姐这副模样也是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你这小乞丐嘴巴倒是甜。”

叮叮，老人说话间也拿出两文钱放进碗里，小乞丐看到后笑容越发灿烂。

“谢谢老爷爷。”

老人家明显见识多，免疫了小乞丐的灿烂笑脸。

“小姐，快走吧，这天色不大对劲，可能会有暴雨。”

“嗯，知道了钟伯。”

少女点点头便继续往前走，老人也紧紧跟在身后。

看着两人一同离开后，小乞丐才一把抓起碗里的铜钱放进胸前。

五文钱，可以买十个大白馒头了，省点吃可以吃五六天了，或者奢侈点，拿两文钱去买个热腾腾的肉包子？

小乞丐盘腿坐起，看着破碗陷入了沉思。

决定了！今天我李成也要奢侈一把了！

这样想的小乞丐笑着收起破碗，光着脚丫踩在地面的青石砖上，朝那家他心心念念的包子店出发。

呼～

小乞丐李成拿着热腾腾的肉包子走在街边，他一脸满足的大吸一口肉包子的热气。

如果幸福有味道那一定就是这肉包子的味道。

这家福记包子店的肉包子是这长平县里最香最大的，这也是为什么别家肉包子只能卖一文钱而福记包子店的肉包子可以卖出两文钱的天价，买一个福记肉包子可以买其它两个了。也就是这样福记肉包子才被李成划分为有钱人才能一偿的奢侈品，心中更是垂涎许久了，只是苦于以前囊中羞涩。

没想到我李成也有一天可以吃到这么大这么香的福记肉包子。

李成吞咽了几下口水，微微张开嘴，正准备慢慢享用他心中的奢侈美食。

“啊！钟伯！”

突然的大喊吓了李成一跳，他看了看眼前一群人围着的街头。

钟伯？这不是刚才给我钱的那位老爷爷嘛？这声音好像就是那位漂亮姐姐，他们怎么了吗？

有些担心的李成紧紧拿着包子钻进人群里。

李成挤开两边的人群挤进最里面，这期间他还护着自己手里的福记肉包子，生怕被挤坏了。

然后李成看见了，不久前还说他嘴甜的老爷爷躺在血泊中，那位害羞的漂亮姐姐跪在他身旁泪眼婆娑。

“刚才老家伙说什么？你是哪家的大小姐？”

穿着蓝色长袍的青年站在一旁擦拭自己手中长剑的鲜血，他身后还一同站着几名谄媚的青年。

“钟伯。”少女没有理会蓝袍青年，泪眼婆娑的她双手不停的想要捂住老人胸口流血的伤口，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止不住的血染红了她的青色长袖，恐怖的伤口自胸口切开至腹部根本不可能止血，虽然老人还未断气，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看的出来，普通人受到这么恐怖的伤已经无力回天了。

蓝袍青年没有一丝怜悯，他抓起少女的手将她拉起来。

“竟然敢拒绝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小姐，我父亲可是长城校尉管延，我管邢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别不识好歹。”

“放开我！你这禽兽！放开我！”

少女挣扎的想要挣脱管邢的手，但是她越挣扎管邢就抓得越紧。

“啊！救命！快放开我！”

手腕剧烈的疼痛让少女惨叫出声。

“继续喊啊，继续求救啊，你看有人敢救你吗？”

管邢冷冷的望着少女。

“这样吧，反正顶撞我的老家伙也要死了，我管邢也不为难你。”管邢满脸扭曲的恶毒。“我也不要你跟我回去做妾了，只要你在这里把衣服脱光了，我就放了你，怎样？”

哈哈哈！

管邢放肆的大笑，站在他身后几名谄媚的青年也跟着大笑起哄。

“脱啊！脱啊！”

李成紧紧的抓着手中的包子，他很愤怒，他很想帮她，可是他知道他帮不到她，他只是一名觉得两文钱的福记肉包子就是幸福的小乞丐，光是让自己活下去就已经用尽全力，哪里还有能力去帮助别人。

“禽兽！放开我！”

少女还在挣扎的想要挣脱管邢的手，可终究还是挣脱不开，她从最开始的愤怒慢慢变成惊恐，语气也慢慢变成哀求，她环顾四周围观的人群，希望有人可以救她。

“救命。”

管邢看到她这副模样笑的更加猖狂。

“你想要别人救你？这样吧，我们再玩一个游戏，只要这群人里面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你求情我就不要你脱光衣服怎样？”

少女死死的盯着管邢，闭嘴不语。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管邢冷冷的望向人群。“有谁想替这位小姐求情的站出来，我管邢保证不！计！较！”

管邢冷冷环顾四周，被他盯着的人全都低下头微微后退不敢直视他。

“你看没人想替你求情，现在你是自己脱呢？还是我来帮你呢？”

躺在血泊中的老人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努力举起的手抓着管邢的裤脚最终又无力的落下去。

“钟伯。”

少女止不住的泪水往下掉。

管邢没有去理会脚下的老人，举起手伸向少女，站在他身后谄媚的青年们更是嗷嗷怪叫起来，丑陋的嘴脸一张比一张扭曲恶毒。

“请放了她。”

嗷嗷怪叫愕然而止，他们不敢置信的看向人群。

管邢停下那只手冷冷的转过头去。

少女也诧异的望向人群。

“刚才谁说的，站出来。”

被盯着的人群纷纷后退，让出站在原地的小乞丐。

李成紧紧抓着手中的福记肉包子，他带着憨笑，怯生生的站出来。

“这位大哥，您不是说只要有一个人替她求情就放过她的嘛。”

少女看到小乞丐站出来替她求情后，她终于忍不住掩着嘴哭了起来。

没有理会少女悲戚的哭声，管邢冷冷的看着憨笑的李成，在他身后起哄的青年们也都默不作声。

“你很好。”

管邢突然微笑着说。

而站在他身后的人慢慢围住李成。

轰隆！

一声惊雷响彻天地，阴沉了一天的天空开始慢慢下起了雨。

围观的人群纷纷离开。

很快原地就只剩下管邢和李成他们。

“我说到做到，她的确不用脱光衣服了。”

话虽这样说，但是管邢完全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

“大哥你真是言而有信的真男儿。”

李成害怕了，他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后路已经被那几个一直站在管邢身后的青年堵住了，他们将李成推搡到管邢身前。

“但是我只说她不用脱光衣服。”

轰隆！

又一声惊雷，惊雷照亮管邢半边脸，那副模样形同恶鬼。

“所以我现在决定，把她卖到妓院做一个最低贱的娼妇。”

管邢一把将少女推到其他两名青年怀里。

“唔唔唔！”

少女被两人抓着，嘴也被捂住。

“你这个禽兽！你会遭报应的！”

“砰！”

还想继续说的李成被管邢一脚踢飞，撞到街口旁的石柱上。

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根本扛不住这一脚，李成跪倒在地上，而后两眼一黑趴倒在地上。

在他晕过去的最后眼里，他那个两文钱一个的福记肉包子被管邢一脚踩个稀烂。

雨势渐下渐大。

湿漉漉的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围观的人群在得知管邢是长城校尉管延之子后甚至连个报官府的人都没有，没有人想步李成的后尘。

最后两人抓着挣扎的少女，两人抓起晕过去的李成跟在管邢身后离开街口，大雨磅礴的街口最后只留下死去的老人留在原地，瞪着眼盯着黑压压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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