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无悔的愚行（上）

“伯克，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天大的那种。”

雷利乌斯洋溢着得意表情，对刚回到他们两人宿舍的好友伯克高兴的说。

“嘿，陈，我猜你又在网上淘到好玩的中古电子游戏了？”伯克笑到，他浑身大汗淋漓，一把将擦汗毛巾搭在脖子上，显然刚从球场挥洒汗水回来。“插好手柄，你等我洗个澡咱们杀个痛快。”

雷利乌斯是个留学生，他这样的人在当今世界司空见惯。虽然彼此之间的肤色、体型、爱好都相去甚远，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开朗的他与自己的室友伯克在大学里渡过快乐的几年时光。

伯克喜欢运动，偶尔打打牌，从不去图书馆，非常讨厌考试。

雷利乌斯沉迷网络，闲暇时间几乎全靠动画和游戏打发。不过，在异国他乡学习知识使他感到快乐，这也成了他和室友之间的友谊桥梁。一个月前，在他的协助下，学分压线的伯克毕业论文总算也有惊无险的通过了。

距离大学生活的结束还有半年，这段友谊应该能长此以往。

现在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他们的专业是经济学，而经济恰好已经崩溃很久了。

＊＊＊

“不——是。”雷利乌斯把话拉的特别长。“我找到了份工作！工作！”

他得意的对伯克扬起手里一沓别在一起的文件。

“哦？”伯克一愣。“恭喜你，陈。在这不丢掉工作就谢天谢地的状况下，找到工作是件难得的好事，我就知道你能行的。能让我看看你打算去哪上班吗？”

伯克接过雷利乌斯给他的录取文件，看了几眼，眉间一下阴云密布。

“雷利乌斯•陈，职位：项目研究助理……通过审核，你参加了不死鸟计划的项目？”他一边拿着文件念，一边问。

“没错！”雷利乌斯再次得意的点头：“就是大名鼎鼎的菲尼克斯，发明末世瘟疫解药的那个基金会。我刚才正在看他们的主页，没想到这公司的高层那叫一个大佬云集，你走遍世界各地都能发现属于基金会的设施……”

“所以说你之前都没了解他们就这么投了简历？”伯克问。

“我用自己设计的高科技软件投了超过三万份简历，哪有工夫去一家一家看主页呢？可惜呀，今年一年就倒闭了超过八成，剩下的大都也没回音，要么就是些扫地看门的垃圾岗位。不过没关系，广撒网果然有用，菲尼克斯科技绝对不是人人能进的——他们一定是看中我的才学，最终选中了我，哈哈！”

雷利乌斯没争取到过奖学金，有几次已经很接近了，可还是被最优秀的人抢了先。不过他的成绩表看起来绝对也是非常令人顺眼的那种。

“陈，你听我说。现在已经是四九年了，你加入这样底细一抹黑的基金会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雷利乌斯听伯克这么说，表情冷静了一些，疑惑的问：“怎么说？”

“你天天呆在寝室里看书追动画打电玩，自然不知道，在外面有很多关于这家公司不好的传闻……非法实验，生化武器，操纵政坛，破坏环境什么的都有。”伯克回答。

“伯克，你要理性的思考问题。树大招风，成就越高风言风语自然也多。菲尼克斯科技完成的壮举是我们看得见的，它们的计划已经拯救了数十亿人的生命，未来几年里甚至有希望彻底解决末世瘟疫问题。随之而来关于他们的阴谋论多起来是很自然的。这样的传闻越多，反而证明我的选择越正确！”

雷利乌斯说的自信满满。

伯克沉默一会，道：“陈，他们给你什么待遇？”

“加入不死鸟计划，作为一位项目分支主持人的研究助理，为期两年。享有法律规定的一切福利待遇……更重要的是，只要我遵守协议干满两年，我借的十二万磅的助学贷款将由他们为我全额缴纳！”雷利乌斯高兴的翻开协议，指着其中一条。“以我聪明的头脑，我翻遍了协议的每一个条款，没发现可能被坑的地方！就算两年后我选择离开，至少也能拿到几十万磅的薪水和两年国际知名企业的工作经验……”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不过你要是觉得没问题那就去吧。毕竟现在找一份好工作不容易。”伯克懒得再看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随手交还给雷利乌斯。“以后常联系，有聚会什么的我给你发邮件。”

“伯克，你找到工作了吗？要不要也试试我的全自动简历投递应答系统？”雷利乌斯指着他老旧的二手电脑说。伯克看见雷利乌斯的电脑画面上还暂停着某个动画的视频，弹幕太多看不清具体内容。“用了这个软件就不是公司选你而是你选公司了，新版本里我还添加了面试通过概率预测和超低待遇过滤功能……”

伯克摇摇头：“我有出路了。”

“哦？哎呀哎呀，我们520寝室今天双喜临门了！”雷利乌斯欢呼起来。

“不是今天，我早就决定好了，我打算参军，国家维和部队的后勤单位。”

“维和部队吗？你有通过身体检测……哦，明知故问，嘿嘿。”他笑着用瘦弱的手掌拍了拍伯克粗壮的肩膀，有些自嘲的说：“现在的人啊，一个个沉迷虚拟世界，要么瘦骨如柴，要么膀大圆粗。像你这样热爱运动的男孩已经很少了，维和部队算是捡到了宝。”

伯克一笑：“你不劝劝我吗？我看新闻里说经济崩盘已经导致部分地区政局不稳，小规模冲突不断，未来甚至有可能爆发大规模战争。也许维和部队不是个好主意，可我实在找不到专业对口的工作了，姑且去试试吧。”

雷利乌斯笑着摇摇头，举起手指，和大学老师一般对他说教起来：“理性思考，布克。政局不稳？战争爆发？如果未来真的是这样，参军恰恰是最安全的选择。”

“怎么说？”

“你想一下，政局不稳的话就容易出现小规模的骚乱，此时社会的法律法规遭到践踏，暴力占据上风，那么你作为维和部队是不是有最先进的武器装备和最精英的队友，简而言之论暴力你是最猛的，还有什么职业能比你更安全？”

“哈哈哈哈。”伯克被逗笑了，可转念一想，倒也真的没错。

“再说大规模战争，我想在现在的世界局势下，如果真有大战发生，底层军队也只能沦为消耗品了，不过伯克，以你的学习经历和那么多球赛冠军的状况进入军队，自然不会完全从最底层做起。等过个几年几十年，就算战争真的爆发你也不是最次的那一档消耗品。”

“呵……你说的再理性，我听起来参军还是很危险呐。”

雷利乌斯认真的再次摇摇头：“不，你没搞懂，小规模战争里军队扮演的是保卫者，平民是被军队守护的对象。但在大规模战争中，军队确实是消耗品没错，可平民这时候就比消耗品还不如了，只是个统计数字而已，甚至可能反而成为‘累赘’。如果你是将军，你会优先确保手下的消耗品，还是统计数字呢？”

“这个问题……有点深刻。”伯克沉思起来。

“没什么深刻的，历史不都告诉我们了吗？所有将军面对类似的选择，答案都是唯一的。”雷利乌斯笑到。“所以我认为你的决定不错，伯克。祝你好运。”

“陈，我不认为你做了个好选择，不过我也祝你好运了。”伯克说。“我来洗个澡……对了，你什么时候去上班？”

“一天后去面见主管，地点就在离学校很近的一处设施，伯克，我能借你山地车一用吗？”

“哈，但愿你骑得动。”伯克笑道。

＊＊＊

艾伦叹了口气，打出这回合的手牌：“那是我和伯克最后一次见面闲聊，呃……莉塔，你能听懂我的故事吗？”

“我哪有那么蠢的嘛。所以你就是出生在那提亚，后来跑到大陆西边的去拜师学艺了咯？最后学成当了个商人，可年景又不好只能打工维持生活。”莉塔懒洋洋的说。“你还让你的朋友去当兵，我听你这么说他后来死了吧？所以你们没再见面了。”

艾伦露出神秘的表情：“不，是我死了。”

“啊？”莉塔本想抽牌的手停了下来，好奇的想问什么，一时又想不出怎么说。

艾伦想了想，似乎又觉得不妥，补充道：“不，正确来说应该是我和伯克都死了，我比他先死，伯克也许活的很短，也许很长，我不知道他后来怎样了，只是现在肯定也不在人世了。”

“伯克和你现在的朋友布克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只是有点像。”艾伦说。“不是说一个人交的朋友也是有相似之处的吗？”

莉塔一阵微笑，放下手里的魔幻牌，用温热的双手调皮拍拍艾伦两边脸颊：“你是说我像索菲娅还是像艾菲莉亚呀？”

其实你的身体像索菲娅，性格像那个精灵——艾伦暗想，没说出口。

啪啪啪~~~莉塔的手没有穿过艾伦。

“你想说你已经死了，那我现在是个在跟个亡灵说话？”

“哼哼，你怕不怕？”艾伦开玩笑。

“嗳呀我不怕鬼的啦，再说你明明好好的活着，怎么会死了啦。”

“那是因为我又重生了。”艾伦说。

“你还能复活呀？”莉塔撇撇嘴，道。“我记得你跟我讲过什么重生的故事，就是说……嗳，不记得了，你再说说看。”

“就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被赋予了全新的身份，成了另一个人……”艾伦从头说起。

“哦哦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你跟我讲了个突然变成地主家二公子的故事，我还笑你这个故事真蠢呢。”莉塔说。“怎么？你不会真的变成地主家的公子啦？”

“不，我……其实我重生成了雷斯亚的大主教，雷利乌斯。”艾伦比划着手势，对莉塔解释。

“切，我说了我不信你讲的这套。我看你就是想骗我，喵。”莉塔不满的趴在床上，摆着双腿身体又开始左右摇摆，不过这次她似乎更能接受艾伦的故事一些了。“你这个人呀，撒谎技巧高超，说什么都能吹得跟真的一样，连精灵的神通都感觉不出来，是吧？”

“等我先告诉你我是怎么死的，你绝对就信了。”商人说。

“你怎么死哒？”莉塔抓起手牌，懒洋洋的放在床上。“轮到你出牌了，大主教。”

“我因为自己的信念而死，简直是个英雄。”艾伦说着，打出手牌。“看招！街头流氓！”

“哼，唯独这个我是肯定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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