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斯卡托尼克是一座在沼泽中心的城市,住人不多,仅仅有千户靠捕鱼为生。但这绝非一座无人问津的破败都市——在城市中央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在学术界举世闻名,它拥有阿基坦尼乃至整个大陆最完善的图书馆,每本书被历代旧神的祭祀保存的完完整整。
同时,这里还是帝国在阿基坦尼最大的魔晶武器制造工厂。
在旧历临近元旦的一天,密斯卡托尼克大教堂地下最深处——深渊之底礼拜堂发生了一次爆炸。哪怕在天文尖塔研究星象的祭司们都能感觉到从地下喷射而出的灰色旧神之力,能量粘稠几乎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灰色波浪,涤荡过人们的躯体。
高阶祭司们连忙顺查找能量源,而最终他们把目光放在了深渊之底礼拜堂供奉的神器——旧神的圣柜上。祭司们颤抖地跪在圣柜前,祈求旧神的恩赐,但是旧神的波动仿佛只是众人的错觉,再也无影无踪。
几天之后,在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军队,他们挥舞着阿基坦尼传统的百合花旗帜和旧神的旗帜,惊惧交加的祭司们涕泪横流地请求帝国驻防军保卫这座城市——他们认为旧神来惩罚他们了。
驻防军由二十三岁的见习黑鸦骑士,人称“好人”的索尔兹伯里男爵约翰率领,只有不过两千人。他同样是一名旧神信徒,但是他同样做好了以身殉职的准备。在战斗开始的前一天晚上,他写信给自己的远房表姐,这封信原方不动的保存了下来。
“亲爱的茱莉娅,请原谅我不按照礼仪格式写下这封信,最近密斯卡托尼克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还记得我出发前那晚,我们在爱德温家里谈的内容吗?你拒绝了我,现在请忘了我吧。但是无论发生什么,请一定记得我曾经存在过。好了,我要去部署防区了......只能写到这里。最后,希望爱德温能找到他心中的爱人,愿旧神让他们相遇。”
后来,茱莉娅靠在林间碎石子的路上看完了这封信,忧郁地咬破了嘴唇,然后她遇到了前往莉亚家的爱德温。
战争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讽刺。
让我们重新把视角转回艾米莉亚。在远方能看到大学高耸入云的天文尖塔的时候,她就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一股归乡的急切,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发了烧,高温烧的帐篷都着了灰色的火。一直在她身边为她擦拭身体的莎莉娅听到了少女的梦话。
“小姐一直在说什么圣枪,还有无面的骑士......第二位使徒什么的,我不太明白。”莎莉娅沮丧地向布里索伯爵和哈登男爵这么说道。
万般无奈之下,布里索伯爵命令部队停止进军,驻扎在原地修整。这对一直急行军的部队来说是不可多得的休息。
随后一天晚上,莎莉娅惊讶地发现天空中的星星连成了一条线,艾米莉亚所在的帐篷再次燃烧起灰白的烈焰,士兵们围成了几层人墙,紧张地注视着营帐,莎莉娅艰难地挤到前面去,正好看到了从火焰中苏醒的艾米莉亚,还有被火焰烧成了黑色的天马可丽儿。她骑着天马冲出烈焰,飞上上空,灰白色的火焰还在她们身上燃烧,就好像天边坠落的流星。
布里索伯爵的下巴可以塞下一整个鸡蛋,他喃喃说道:“这可不得了,这可不得了!使徒......那些东西真他妈的回来了。”
哈登男爵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孩齐腰在空中飞舞的银色长发,被那抹美丽夺去了眼中的一切。
乌鸦齐聚之时阿基坦尼将会走上正轨,而旧神将会复活。伯爵想起这个传言,然后扭过肥胖的脖子去看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高耸的尖塔。
“不得了,不得了......黑鸦骑士团要来了?命令部队,明天一早进攻!唔,小姑娘,你没什么意见吧!”他最后一句是对着天上嘶吼的。
而艾米莉亚此刻正在天空中吓得哇哇乱叫,可怜的姑娘只记得自己发烧睡着了,然后一醒来就被陌生的黑色天马带到了天上。女孩紧紧趴在天马背上胡言乱语:“快让我下去,好姐姐,求你了。”她轻轻拍着可丽儿的脖子,让天马一阵尴尬。
几分钟后,优雅的可丽儿挺下翅膀,安然降落在草地上。女孩翻身下马的时候腿软的站不起来,她所幸就坐在地上,然后抬起头打量天马。“咦,你是可丽儿?怎么变成黑的了!你好丑哦。”
天马穿着粗气低下脖子,修长的马脸几乎斜着贴到了女孩的脸上。艾米莉亚咯咯笑了起来。可丽儿不客气的把她顶倒在地,然后转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掉了。
“哇哦!”艾米莉亚从草地上站起身来,“你要去哪啊?”
可丽儿的四肢燃烧起灰色的火焰,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奔跑着冲进了虚空。
“唉?”艾米莉亚呆立在小山坡上,“唉!可丽儿!?你怎么没了?喂,可丽儿!”
她话音刚落,只感受到身边一阵旧神的能量波动,可丽儿从虚空中踏着步伐冲到了现实世界中,停立在艾米莉亚的身边,马脸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低头高傲地看着她。
“哇哦,好厉害!怎么做到的嘛。嗯?不要咬我的头发嘛!咦,怎么长的这么长了?”
从营地气喘吁吁地奔跑过来的布里索伯爵差点摔了一跤,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山坡上你侬我侬的两位少女。作为百科全书的作者之一,他理所当然知道那种动物......
那不是什么天马,那是一只货真价实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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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布里索伯爵嚷嚷着第二天一早就发动雷霆攻势,但部队顶多望着三四十米高的城墙咒骂不止。艾米莉亚不想让生命白白消逝,自告奋勇地,在两军对峙之时乘着天马前去劝降。万众瞩目之间,少女接近了正门城墙的最高处,那里一身黑色铠甲的“好人”约翰手持长弓,严阵以待。在他的周围,黑发的帝国弓箭手们排成了一道笔直的线,手持长弓,屏息凝神,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我是弗拉基米尔大公的女儿,阿基坦尼的艾米莉亚。”天马漂浮在半空中,艾米莉亚正好能与约翰平视——否则以少女的身高还差了那么一头。
“你好,美丽的艾米莉亚小姐。”约翰把红色的钢弓靠在城垛上,摘下头盔,露出一头银发和红色的眼睛——阿基坦尼贵族的标志。“我是约翰,约翰·弗兰德斯·凯撒利亚。让你的部队撤离到香槟山脉,我可以允许你进城。”
艾米莉亚是第一次看到和自己拥有同样特征的人(在这里稍微提及布里索伯爵,他是入赘成为贵族,所以没有阿基坦尼贵族的样貌)几乎都要下意识地答应了他的要求。少女轻咳嗽了几声,稳住心神,眨了眨眼说道:“既然你也是阿基坦尼人,那为什么要投靠帝国呢?帝国侵略我们的国家,压榨我们的人民,我们是来解放阿基坦尼的......”
英俊的黑鸦骑士单手抱着头盔,不失礼节地打断说道:“你误会了,艾米莉亚小姐,我们就是帝国人。而我以旧神的名义发誓,在我的领地内没有人被压迫。如果你是来劝我们投降的,那么请回吧。”
约翰面容坚毅,没有丝毫动摇。艾米莉亚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地跳动,她死死握住天马的缰绳,握的手生疼。少女不服输地再次问道:“难道你凭着这些人守得住城市吗?你想让他们白白牺牲吗?同胞相残又有什么意义?投降吧,我们不想伤害你们。”
约翰这次只是摇了摇头,带上了头盔,透过钢铁的面甲,他缓缓地说道:“挑起战争的并非我们,艾米莉亚......如果你不理解我们战斗的意义......那么我以表兄的身份劝你,逃走吧,逃的越远越好,逃到一个没有战争的土地安静的过完一生,就像你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少女移开了目光,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这一天的夜里,密斯卡托尼克攻防战正式打响。如果说顿河战役标志了内战的全面爆发,那么密斯卡托尼克攻防战则公开地永远将阿基坦尼人分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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