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使徒的归来

一周后，艾米莉亚骑着可丽儿翱翔在葱翠的香槟山脉之间，她们的下方，一只足有一万两千人的军队排成了一条长龙，在山间急行军。

最前方的是布里索伯爵从城市中征召的有战斗经验的士兵，在那个时代，士兵抛下武器马上去种田是相当常见的事情，这样的士兵构成了军队的中坚力量。中间的是布里索伯爵的精锐部队，而在最后是哈登男爵率领的顿河战役生还下来的，为数不多的残兵。艾米莉亚把这一切记在眼里。

少女挥动缰绳，天马翱翔在山间。

哈登男爵，艾米莉亚在这一周根本没有见到他，少女很好奇他到底去做了什么，他是少女的青梅竹马，但是自从顿河战役之后，她却发觉他越来越陌生，两人很久没有说话了，在出发前她也只是匆匆看到他一眼，男人神情憔悴地和布里索伯爵说着什么，后者带着嗤笑，不屑地听着他说话。

只是神圣天马帝国在攻击库利科，这是无可动摇的事实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布里索伯爵在出征前象征性地征求了一下艾米莉亚的意见，毕竟她在形式上阿基坦尼公主，有了她的名号才有了战争的合理性。

“我说艾米丽娅，我之前说进攻密斯卡托尼克是吧？忘了那屁话吧，阿基坦尼的地图上根本没有这座城市，我们的目标是通往北方的重镇奥尔良，你有什么意见，或者见解吗？”

艾米丽娅迷茫地摇了摇头，伯爵一副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让女孩感到一阵憋屈。她根本不清楚阿基坦尼的地理位置，交通路线，人口分布，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她是这个国家的公主——也是别人告诉她的。

布里索伯爵随后哼哼唧唧地让人给艾米丽娅送过去一套《百科全书》

“帝国制造值得信赖。这是我女儿用过的，就送给你了。公主小姐，可留点神不要被人当棋子咯。”

那天晚上，太阳落山的时候，部队在一条小溪边安营扎寨。艾米丽娅最后在附近的林间飞了一大圈，没有发现任何伏兵。之后女孩找到属于自己的白色帐篷，落在了附近的林间。无愧于精锐部队的称呼，穿着银色铠甲的雇佣兵们沉默地取水，喂马，搭铸木质瞭望塔，而其他部队的士兵则懒懒散散，三五成群一边聊天一边继续手头的事情。

她没有拴住可丽儿，天马非常通人性，几乎有三四岁小孩子的智商，把作为报酬的三四根胡萝卜放在干净的盘子里，放在可丽儿面前之后，女孩拍拍天马，钻进了帐篷。在她身后，可丽儿发出快活地嘶鸣。

可怜的莎莉娅也被伯爵带来了，他的话很清楚，要不让她在艾米莉亚的身边待着，要不把她的脑袋埋在土下，两者同样让人放心。艾米莉亚掀开帷幕进去的时候，莎莉娅正在搭木板床，她好像真的成为了一位侍女。

“不好意思喔，让你做这些事。”艾米莉亚说着，快步走上前去帮忙。

莎莉娅抿着嘴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哪里。我可以随意看我想看的书，和学校郊游差不多嘛。”

这位女孩和曾经的艾米莉亚一样，大概并不理解他们正打算做什么。

艾米莉亚轻轻地笑了笑，她知道莎莉娅指得是那套百科全书。

她一边费力地把床垫套进木板框架之内，一边问道：“那套书很珍贵吗？”

莎莉娅一谈起书来就滔滔不绝，她一边从大包小包中拿出洗漱用具一边说：“当然啦，全世界只有五万套，每一套都是无价之宝呢。而且最开始呀，百科全书是被当做禁书查封的......”

那个时代没有魔晶复印机，一套几千页的手抄本百科全书珍贵性可想而知。

艾米莉亚从莎莉娅手上接过被褥，费力地铺在了床上。她听的津津有味。晚上，睡在一张床上艾米莉亚也没有多少抵触，反而内心有些开心。她悄悄看着莎莉娅安静的睡颜，然后安心地闭上眼睛。

然而，旧神在睡梦中找到了她。

“突然，我身处在在遥远的群星之间，飘荡在银河之中。在如同深渊的虚空之中，浮现出旧神的影子，我这才知道，整个空间不过都是旧神的躯体，群星是旧神的眼睛。它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对我说：‘我的女儿，在群星交汇之时到密斯卡托尼克去。离开奥尔良，那里的人会毁灭你。’那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语言，我吓得瘫痪在地，可在那时我才注意到，我本身也是旧神肢体的一部分。”

以上的内容来自艾米莉亚的《回忆录》。我们并不清楚是否是真实的，但是布里索伯爵的军队随后确实调转方向，前往西部沿海重镇：密斯卡托尼克。那里是阿基坦尼研究旧神最深的地方，因为极度的机密而被帝国从地图上抹去，就连《百科全书》中也没有这所城镇的身影。

根据《编年史》中我们可以知道，军队的全体阿基坦尼成员，包括布里索伯爵都做了同一个梦，在梦中艾米莉亚一身戎装，雪白的长发瀑布般直到后脚，她对他们说：“跟我来，到密斯卡托尼克去。我们要取得旧神的圣柜，我们将无所不胜。”

那声音并非稚嫩的少女声音，而是二十年后“叛国的妖狐，不老的神选”艾米莉亚高傲的声音。

第二天起床之后，艾米莉亚一身冷汗，发现所有人对她都敬畏有加。在小溪边洗脸的时候，林间的士兵在窃窃私语。布里索伯爵拖着肥大的身子跑过来哆哆嗦嗦地跟她说：“公主大人！骗了你，不对！骗了您真的对不起，我们马上前往密斯卡托尼克。这座城市确实存在！”

艾米莉亚反而吓了一跳，她大概在想：“这样不就一切都按照那个梦发展了吗！”少女以为那只是个梦，而从没想过噩梦来到了现实。于是她害怕的一句话不敢说，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因为一想起那个梦她就浑身发软。

清晨的林间，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绿荫上，吹着微风，听着小鸟歌唱本是一件惬意的事情。然而没等艾米莉亚缓过气来，她惊讶地发现阿基坦尼的士兵开始向她下跪，这一举动惊呆了刚刚成年的女孩，她呀地叫了一声，这一叫声还吓坏了她身边捧着苹果小口小口吃着的莎莉娅，黑发女孩慌慌张张地接好了从嘴边掉下去的苹果，然后安心地拍了拍胸脯。

“大家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她说着去扶最近的士兵，他穿着镶嵌百合花马赛克的皮甲，是一名金发的阿基坦尼人。但是越来越多的士兵摘下头盔，露出了金色的或者半灰色的头发，像膜拜神明一般半跪在她的周围。信仰以艾米莉亚为中心向周遭辐射过去，形成了一层又一层的人环。

就连周围的那些其他民族的士兵也不知所以，茫然地看着周遭的同伴。不少人迷惑着也跪了下去。艾米莉亚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然后再次想起了昨晚的那个噩梦。

旧神，清晰地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她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从她身上汹涌溢出的旧神之力冲上天空，隐隐约约在天空中勾勒出一个巨大的灰色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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