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和约

萝妮来到领主大人的府邸，小少爷被管家带走了，她只好一人继续前进；本来伊诺克也想跟来，他觉得自己有保护萝妮的义务，但老实说，万一有什么危险少年在场只会给对方拖后腿。

所以萝妮拒绝了他的好意，只身赴约。

第二次见这座宅院，依然觉得气派十足，哪怕放在繁华都市也不逊色，这位开尔文大人日子过得可真不错。

萝妮一边兴致勃勃地在佣人引导下行至阁楼二层一边东瞧西看，花瓶摸一摸，油画前一番端详，她可不着急，毕竟自己才是谈判的优势方。

“小姐，请跟我来。”

佣人只好无奈地在一旁等待，等萝妮对那些物件失去了兴趣才能插一嘴。

三分钟的路，两人却走了足有十分钟，最终停在领主大人那扇富丽堂皇的门前。

“请进。”

佣人推开大门，萝妮走进去，随即，门以不正常的速度被关上了。

并非从容而礼貌的缓缓阖上，而是迅速地、异常的一下，或许是领主家的仆人也不喜欢自己吧，毕竟是靠主人吃饭的。

屋子里有股怪味，并非难闻的异臭，却令她觉得头昏脑涨，难道是新种类的熏香吗。

萝妮应该是不喜欢这种味道的，但又觉得那股气味难以抵挡，有魔力般令她着迷，无法控制地想多闻几下，似乎鉴别这种味道时并非靠后天培养的品味，而是来自基因层面的痴迷。

尽管味道怪异，谈判还要继续，萝妮大踏步走过去，不客气地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翘起腿，身子向后仰着，只用后面两条椅子腿着地。

真可谓无礼到了极点。

“莱恩大人，把我叫来是要做什么？”

开尔文一瞧她嚣张的模样心头就无名火起，但又不能明显地表露，只好默默撇嘴，噤着鼻子。

“维罗妮卡小姐，鉴于您最近在镇子上做的一些事，我不得不和您商量商量了。”

他十指交叉，置于桌上。

“我听着呢。”

“……”

开尔文沉默少许，开口。

“容我失礼问一句，您的故乡是哪里？”

“很远的地方，远到说出名字你也不晓得。”

“那…您来到这个镇子多久了？”

“一个月而已。”

“为何而来？”

“作为旅行者四处游历罢了。”

“既然如此您只是位匆匆过客，与镇中的事务应毫无瓜葛才对。”

“没错。”

“那您为何要处处与我作对？”

“……”

“作对？”

萝妮笑坏笑地眨着眼。

“我哪里和您作对了嘛，领主大人~”

一把年纪的领主当然不会因一个小姑娘恶意扮可爱而分心。

“侵占镇上的水井，打通废弃的隧道，除此之外还带坏了我的儿子，这些还不算与我所对吗？”

“您忘记了一条，还把您的走狗给教训了一顿吧。”

显然，她指的是汉森。

“……”

领主大人死死盯着她，就在此时，萝妮的太阳穴内不知为何跳了一下。

头有点晕，但——应该没必要担心吧。

她的微笑渐渐收敛了，龙的体质可以抵抗毒素，如果那真是某种毒雾也不必害怕。

“首先，那口井是我协助伊诺克那个傻小子挖开的，按风之国的律法应当归属于他；其次，打通隧道不是您许久以前就批准的工程吗，在下不过帮了您个忙而已；还有，我可没带坏艾文，而是给予了他正确的引导。”

萝妮稍停顿，翘起的椅子落下，挺直腰板，她想赶快把要紧事说完。

“但说我处处与您作对，那应该是没错的。”

她不打算绕圈子，事实就摆在那里，多说无益。

“为什么？”

“因为开心。”

没错，她是愉悦犯，做想做的事哪需要什么理由，最初也只是为打发时间才帮助伊诺克，但说纯粹没事找事则是谎言，她那么说只是为了气气领主大人罢了，萝妮之后的行动一是觉得少年值得帮助，二则是出于对镇民的同情。

“什么？！”

开尔文现在真是气到横眉立目，七窍生烟。

他还以为对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要么暗地策划颠覆政权，要么打算勒索他的钱财，但那个小姑娘给出的答案竟然是“为了开心”？

只是图乐子就处处跟自己这个盘踞一方的权势者过不去，自己还完全拿她没办法，莱恩现在已不仅是单纯的愤怒，还感到了耻辱。

没错，他认为自己被这个小女孩给侮辱了，这令他的家族蒙羞。

为什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凭什么有这么不讲理的种族，以为靠自己实力强大就能为所欲为吗。

“如果您现在愿意收手，请开个价吧，只要不是太离谱我都可以接受。”

“我可不缺钱，别想着收买人心了。”

萝妮皱起眉头。

“倒不如说，领主大人的全部家产加在一起还不如我所拥有的九牛一毛。”

开尔文努力平复着激烈跳动的心脏和冲上去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两巴掌的冲动，随后将狰狞面孔上扭曲的五官舒展。

是的，他还有后着。

开尔文本想着既然确定了敌人是龙族，那么能和平解决还是不要动用武力，毕竟汉森那小子提供的武器也没试验过，谁知顶不顶用。

但刚刚萝妮的一番话着实刺激到了领主大人的自尊，顾不得太多，恼羞成怒的他决定给这嚣张的异族一个惨痛的教训。

但在此之前，先摆出讨好的表情。

“别这么说，就算您不愿意站到我这边，那各退一步，我们讲和如何？”

“讲和？”

“没错，我可以做出让步，满足镇上大家的一些要求，但相对的，他们和您也要听我的一些诉求。”

萝妮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大概在这儿待不了多久，万一什么时候离开此地领主大人又能继续横行乡里，到时可没人能替那些老实本分的农夫出气。

如果的确能达成一些具有法律效力的条款——隧道挖通后，治安官也会随之而至，如果开尔文敢违反条例有据可依，也有能处理他的人在。

这才是长久之计。

“具体来说，是怎样的讲和？”

“我起草了一份和约，如果您愿意听我一言，就请随我到楼下去看看吧，我把它放在那儿了。”

显然，这是很值得一试的提议，她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以及具体该提些怎样的诉求。

“好吧。”

她捏着额头站起身。

“就请您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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