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话题

三天后，妈妈把家里收拾的窗明几净，萝妮也被禁止出门，打扮的漂漂亮亮。

当然，是以薇薇安的审美而言，虽然萝妮不讨厌母亲的品味，但被强制穿上他人选定的衣服还是有点抵触。

母亲以龙身迎接，而萝妮正躲在洞穴的墙后偷窥，那位神秘的“姨妈”今天应该就会到家了。

果然，在太阳升到正头顶时，萝妮在空气中察觉到一丝凉意 ，这是怎么了，暴雨骤降还是晴天转阴，要能来一场甘霖对山下人可是大好事。

不久后，她又听到了空气被划破的呼啸，翅膀掠过山岩的震颤和沉稳的呼吸，继而，一双硕大的爪子握住洞穴边缘，一条苍蓝的巨龙从洞口缓缓步入。

体型比母亲稍微大一些，但无论鳞片、鬃毛还是眼眸都是清一色的深蓝，而犄角和牙齿则是晶莹透明的质感，水晶一般。

母亲与它碰了碰额头，发出低沉的吼声，接着相互交缠脖子，把头颅搭在对方的肩上，这样拥抱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并化作人形。

人形的姨妈和母亲年龄相仿，发与衣着都是和鳞甲一致的蓝，甚至睫毛、指甲也为淡蓝色，与“温柔妩媚”的母亲不同，这位姨妈相对高挑而沉静，母亲已经笑逐颜开了，她却只是温和地做出友善的表情。

“萝妮？萝妮，快点过来。”

母亲往后看没瞧见自己的女儿，赶忙叫着她的名字。

萝妮有点扭捏地从墙后现身，她不太喜欢和没见过面的长辈在一起，总有种搭不上话的尴尬与拘束，因此下意识地往母亲身后躲了躲。

“这是克丽丝姨妈，你来问声好。”

“姨、姨妈好……”

克丽丝稍向前迈一步，弯下腰摸了摸萝妮的小脑袋。

“上次见面的时候小萝妮还是枚蛋呢，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

尽管雪山之巅气温已经很低，被摸头时萝妮还是感到自上而下传来的一股寒意，但并没有让人禁不住打个哆嗦的迅猛感，而是偏向凉爽清新的感觉。

作为冰龙的克丽丝身上会自然地散发寒气，人身也是同样，虽然夏天时很舒适，但在人类中行动就相当不便了。

因为春夏秋三季身上无时无刻不被水雾笼罩，只有冬季才能低调地出行。

妈妈和姨妈相互寒暄了好一阵才正式走进洞穴内的房间，坐在石椅上说起了正事。

萝妮这几天也一直纳着闷呢，许久不见的朋友突然造访若非借钱就是有要事相商，克丽丝姨妈连个礼物都没带，显然是匆忙赶来的，那绝对是有天大的事了。因此她在一旁佯装翻开书阅读，一边竖起耳朵准备偷听她们的对话。

但她们谈及的多是少女时代两人的经历和趣闻，当故事听还蛮有趣的，但时间一久眼皮就不自觉地开始打架。

“那你和他……”

克丽丝姨妈似乎谈到了不妙的话题，母亲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萝妮赶忙打起精神。

喔~好像说到有趣的事了。

“别谈这个。”

母亲朝萝妮这边使了个颜色，她察觉自己被发现了，赶忙把脑袋埋进大书中，克丽丝也及时中止了那个话题。

“好吧，其实这次来是有很重要的事和你商量，所以……”

克丽丝姨妈的话戛然而止，萝妮还等着听呢却突然没了下文，她把双眼从书的上方露出来，瞧见妈妈正在面前盯着自己。

“萝妮，到外边去玩吧。”

薇薇安想把女儿打发走。

“太阳落山前记得回来。”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把怀里还抱着书的女儿推出房间，随即房门“咚”地一声合上了。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在我面前说，萝妮一边在心底抱怨着，一边把书放好。

还说什么“大姑娘”，这不是依然把我当小孩子看吗。

她有点不忿地抱起胳膊，但这样也正好，这几天都没去看看伊诺克，现在恰巧有机会，还能光明正大的出去而不必偷偷溜走。

这样想着，她展开双翼从洞口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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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找那个木讷的少年该去什么地方？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他每天打井的那片土地，一日不出水他就一日不停，对伊诺克而言除了吃饭要做的事就只有这一个。

到了目的地才发现，不止伊诺克，艾文和他在一起，井深早已没过少年的身高，因此正埋头干活的伊诺克没察觉萝妮的到来。

艾文突然发觉身后有人就扭头瞧了一眼，对他而言萝妮是个神秘的家伙，她的家明明不在镇上，却总能神出鬼没地从自己身边出现。

“呀~小少爷，这几天和那个傻小子玩的怎么样？”

萝妮找了块光滑的岩石坐下，不做问候就突兀问询。

在受过礼仪教导的艾文看来这是失礼的行为，但他隐约觉得朋友或许就应该这样。

但是、玩的怎么样……？

艾文不清楚什么才算玩，和他一起制作腌肉，或是笨拙地帮他运挖出的土，这些活计并不轻松，他这辈子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些“贱民”的手艺，但至少没有和汉森在一起时的负罪感和拘束感。

伊诺克对他没有过分的要求，只要做力所能及的就够了。

和朋友在一起→做有意义的事→感到充实

这个过程应该就能定义为“玩”吧。

“我…很开心。”

艾文做出肯定的答复。

“是嘛，那就好。”

萝妮从岩石上跳下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到井边。

“伊诺克，是我，你快点上来吧。”

少年正灰头土脸地在下面忙活，一抬头萝妮差点认不出他。

片刻后伊诺克顺着绳子狼狈地爬上来了，脸颊、手臂、后背，全身都**涸的泥污固结，只有眼睛和鼻孔还能瞧出几分人的模样。

萝妮伸头往井下望了望。

“你大概挖了多深？”

“下面就是坚固的岩石，锄头已经明显凿不动了。”

他抖落掉身上的土块。

“你说过的，这种时候……”

“没错。”

萝妮站在井边伸了个懒腰，鼻孔喷出蓝色的气旋。

“这种时候就看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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