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爱即束缚（下）

八月十六日，东亚四中提前举行了简单的开学仪式，今年的开学实在异常的大半学生提前半个月来到学校报道，校方不得不开放大部分教室，教职工也提前上班了，然而时节终究是未到开学那一天，因此只简短的说了几句，便教已经分过班的学生先到各自的班级游览一番。

「我便是你们的班主任，政史老师，郑重华。」郑重华开始对政治历史大讲特讲，倒教一班女生听的乏味，许多人只是看这个老师长相不错，斯文气质，有一些人也算知道他这个人，露出了比较惊愕的表情。

说了不多时，郑重华见无人听讲，便宣布各自散去，之后的十五天没有课程，之后他邀请了延霜一同用餐。

「很高兴呢，前辈是学校的老师这样的事。」

「你能叫我前辈，而不是先生，这点我十分欣慰。」

「啊啦，发现了不得了的属性呢。」

「你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也会我会更加的，关注你。」郑重华低声道，刚好让延霜若有若无的听到的音量。

然而延霜确实是听到了，学校后山正对着的火烧云映红了她的脸，她却多此一举的把脸埋在双膝间。

这是一个十分凉爽的夏日傍晚，太阳在地上洒射出岁月的颜色，草地上低着泛红脸颊的女孩子，短发随着威风轻摆，轻薄的水兵服，白到近乎透明的白色长袜，多少无耻之徒会在此时想入非非，去关心一些黏糊糊，湿哒哒的奇怪东西，但……这些，郑重华无福消受。

但是那女孩蓝到发光的深邃眼眸真是动人。

天微暗时，延霜回到寝室，有三人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

凌忻仍然看着书，托灵像个仓鼠吃着坚果，安明夜弄着手机——据说是某市长的千金，白天时因为跋扈闹出些乱子。

「啊咧，大家都没有吃饭吗？不去今晚我来做饭吧。」

「那就麻烦你了。」安明夜浅笑，便上了楼。凌忻喝着咖啡不多言语，托灵跑着和延霜一同买了食材。

安安静静地吃过晚饭，安明夜回了房间，凌忻在储存室抽打草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延霜，可以出去走走吗？」

「当然。」

「北京的夜晚很亮，没有什么星星。」

「以前托灵酱是住在美国西部的山区吧，难道是刚刚来到中国吗？」

「……在星条旗落下时就来了，也许吧？」

美国白宫因为缺钱而关门不是稀罕事，但前几年曾长期没有正常运行，或许托灵是在那时来到中国的。

「在我小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的血统，有一天我父亲带我去了西部山区的自留地，那里很落后。」

「是说，托灵酱讨厌那样的生活吗？」

「这并不能成为讨厌什么的理由，只是突然想起了这些。那个山区的星星很多，很大，在晚上也很明亮，像北京一样。」

「在那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也许是，有一个阿帕契少女送我了阿帕契之泪。」

「唉！阿帕契之泪是有送给心上人的意思吧？」

「也许你是对的，那么，回去吧，外边的空气真是又黏又热。」

夜半，延霜到外边透气，却在黑暗中找到了凌忻。

「凌忻……同学？」

「……咩啊？」

「这么晚了，你怎么到外边来了呢？」

「无事……」

「凌忻酱怎么又说起了粤语呢？」

「我家祖籍，在佛山……」

「唉！听说哪里是武术名城呢，你的剑术也是在那里学的吗？」

「你和托灵，走的太近了……」

「凌忻酱在说什么呢？我不是太明白呢。」

「你没有发现，一些人已经开始准备对你下手了吗？」

「吗，吗，不要说得这么吓人吗，大家不都是同学吗？」

「托灵和安明夜，很多其他人，都在，进行……」凌忻也不与延霜多说，向学校的深处走去。

延霜坐在长椅上，任夜晚的凉风吹拂。

打开了手机，第一天新闻是「两名希腊籍旅行者于巴克特里亚地区受酷刑遇害」。

……很多地方，并不太平，也许很久，不会结束。

学校栅栏外的灯忽地闪了闪，灭了一会儿，又亮了。隔着几十米，延霜看到一高一低两束黑影映在墙上。

「孩子，今天想吃什么？」一个女性的声音响起。

真有意思，大半夜出来买菜吗？不过学校的餐厅的确提供夜宵服务。

「嗯……我想吃米饭！」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回应着。

「哎？你再想想要吃什么？」

「吃米饭呀……妈？」

「老子偏要吃面条！」

小人影抖了个激灵。

「那……就吃面吧。」

「你不是要吃米饭吗？」

「你不是要吃面吗……」

「你没点自己的思考吗？」

「那就吃米饭吧。」

「老子要吃面，你为什么不听话？」

两个黑影都不再说话，对峙着。

这样子可不行呢，延霜上前走去，方才三步，那两道人影却顷刻间无影无踪，灯光忽地大亮，吓得延霜出了一身热汗。四下望去，没有一间房亮着灯，凌忻也似乎不在附近，延霜只得快步返回寝室。

刚才的事，好像在哪见过呢……

是我的母亲，还是谁的呢……

刚才皮影戏般的对白，似曾相识。

那种感情，是喜欢吗？

喜欢为什么要管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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