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天上星光闪烁,凉风习习。屋内,烛光正亮。
晓星尘蒙着青宁浸了药水的白布,只觉眼睛十分清凉,心中微微颤抖起来。
想不到,他这一世,竟然真的还有重见光明的机会。一个小小的举动,真的可以改变那么多……白雪观幸免于难,子琛的眼睛没有被毒瞎,而竟然还有神医,可以医治他这直受毒粉的双眼。
他是何其幸运呢?
虽然薛洋告诉他一些问题,但他还是很满足了。只是,这岐山神医,为何前世没有出现过?
薛洋借着明亮的烛光支着下巴盯着晓星尘,眸中火光忽闪忽闪。他真的迫不及待想要认真去看晓星尘的眼睛了,当初没有留意,而今后悔无穷。
晓星尘:“阿洋,谢谢你。还有青宁姑娘。”
晓星尘犹犹豫豫,还是开口道。
薛洋:“不用,道长,我就是想着我这么俊朗的人道长看不到实在太可惜了,所以绞尽脑汁也得让道长看见啊。”
薛洋慢慢靠近晓星尘,一脸坏笑。
晓星尘不得不往后靠了靠
晓星尘:“别闹。”
薛洋应了一声,坐了回去,又继续一边抠桌角一边看晓星尘,仿佛永远也不会腻。
晓星尘:“岐山神医……”
晓星尘可以肯定前世绝对没有这个人,否则以此人的妙手回春之术,必是应当名闻天下的。
薛洋:“道长想知道我为什么能请到她么?”
晓星尘其实更想问的是为什么出现了这样一个人,虽是他改变了一些东西,可青宁的出现必然与他没有关系,那就……只能是薛洋了。而岐山……岐山温氏又在射日之征之后无一人存活。岐山如今算是十分落败了,又为何,会出现这样一位人物呢?
薛洋笑了,两颗虎牙露出,更显稚气。他看着晓星尘
薛洋:“道长想问的不是这个?没关系,不管你想问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青宁是我曾经救过的一个囚犯,身世坎坷。我毁了她的记忆,而当年知情之人如今死的死隐的隐,她也不喜欢出门,所以一直没人发现。道长下山也没多久,对当年的事了解应当也不深。这涉及的人物,算是这一代修鬼道的始祖,他的很多研究给了我很大启发。对了,他还跟你有点关系。算起来,你是他的师叔。”
晓星尘:“夷陵老祖魏无羡?”
薛洋:“是。他炼的凶尸温宁在金鳞台审讯之时突然发狂,金家偷藏了他,要我找出控制他的方法,顺便把他奄奄一息的姐姐也丢给我让我一起处理。他姐姐都要死了,还要护着那凶尸。最后……”
晓星尘:“怎么了?”
薛洋:“两人都被挫骨扬灰了呗。”
薛洋笑得眉眼弯弯。
晓星尘却微笑起来,
晓星尘:“阿洋知道青宁姑娘孤高的性子,所以才毁了她的记忆对吗?”
薛洋却没回答这个问题,不着痕迹地道
薛洋:“所以这些年还多亏了她的帮助,特别是这一次。”
晓星尘:“想不到阿洋也是个做好事还不让提的人。”
晓星尘很高兴,笑容忍不住越来越大。
薛洋:“道长错了,我可从来不做好事啊。”
薛洋像是想到了什么,
薛洋:“那时候觉得,她拼死也要护着自己亲人的情态,像极了一个人。所以道长,你看你当年救了个怎样好的人。”
说着说着,忍不住走到晓星尘面前,伸手搂住了他,撒娇意味十足地道
薛洋:“那道长要怎么报答我?”
晓星尘眉眼间全是温柔,
晓星尘:“抱一抱还不够吗?唔,每天都给你买糖吃?”
薛洋:“一言为定。常言道:道长一言,十马难追。”
薛洋眯着眼道。
晓星尘:……我好像没听过这个什么常言?
但他还是很感激,他有这样一个机会,看到这个孩子保护壳之下的一颗柔软的心,就像雪融冰释,八荒焕然;朝阳初照,霞光灿烂。
若当年本该死去之人如今仍在,那是不是说明,历史是可以被改变的?
这是他教导过的孩子,纵然没能亲自陪他长大,晓星尘仍然觉得自己心中似被什么涨得满满的。也许,这就是自豪吧。
阿箐安顿好了几只鸡,走进义庄,看到的就是这样岁月静好的画面。
阿箐:……我觉得我要真瞎了。
初夏时分,蜀东之处多雨,整天淅淅沥沥下个没完。于是薛洋房间窗外的青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起来,一阵风过,窗外的竹叶沙沙响着,再转眼看,哪里还有雨点落下,只剩一地空明。
薛洋每天看似游手好闲,做什么都不着调,却比谁都记得要按时给晓星尘换药。青宁那天匆匆赶来,连饭都没有吃一顿,留下一大堆药就又匆匆走了。走前还被阿箐送了一手的土特产——之前堆积如山的鸡蛋。
母鸡已经好久没有挪过窝了,阿箐十分期待新生命的降临,便每天到处给它们找吃的。至于公鸡,则被薛洋鸟尽弓藏地变成了鸡汤,美其名曰给道长补身体。
被当成伤患什么都没做成的晓星尘:……
虽然义庄外有块地,但也并非应有尽有,想吃就摘。所以两人还是会隔几天去一次集市。
这天,晓星尘一边擦着剑,一边问
晓星尘:“今天轮到谁?”
薛洋:“好像是阿箐吧……”
晓星尘摇了摇头
晓星尘:“怎么轮到你就说是阿箐。”
薛洋哈哈笑了
薛洋:“那,道长,我们玩个游戏,谁输了谁去?好不好?”
晓星尘僵了一下,随即神色如常道
晓星尘:“什么游戏?”
薛洋:“这里有两根小树枝,抽到长的算赢,短的算输,怎么样?”
晓星尘叹了口气,伸出手随便抽了根。
果然,薛洋立刻笑了
薛洋:“哈哈,道长,你的短,我赢了,你去!”
晓星尘不知道是真是假,或许薛洋又坑人呢,但他也没想怎么样,只是站起身,将剑插回剑鞘,准备出门。
谁知,没走两步,就听薛洋道
薛洋:“等等。”
晓星尘停下脚步,偏了偏头。
薛洋:“道长该不会怀疑我作假吧?”
晓星尘心道我确实这么想,但面上丝毫不显,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薛洋把手递给晓星尘,
薛洋:“你摸摸,我的真的是长的,唉,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要不这样,我们一起去。”
说完不由分说就拉起晓星尘的手出门了。
晓星尘挣了挣,脸上浮起一层粉霞。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呢?
不过薛洋并没有握太久,两人刚出门,就获得了小跟班阿箐一枚。
薛洋:……妈的小瞎子。
气得他在道长面前维持好久的风度都差点没了。
阿箐认真盯着薛洋的背影,旁边是晓星尘,薛洋走在他俩前面,手里还拿着不知多久前的拐杖转着玩儿。
她觉得这个坏家伙真的非常非常不对劲,可她又说不出是哪里。自从薛洋来了之后,就老是跟她抢道长。其实吧,她感觉道长对薛洋也挺正常的啊,为什么每次看到那两个人自己都总有一种眼睛要瞎了的错觉呢?而且那坏家伙盯着道长的眼神……她在人间爬摸滚打这么多年,竟然形容不出来。就感觉,好像一眼都舍不得移开似的。
可是,这坏东西也做了很多。比如种田修房什么杂七杂八的琐碎事儿他都有帮忙,甚至还找神医姐姐来治道长的眼睛。虽然嘴是臭了点,可她也不能太排斥别人,那样就太不应该了。而且她不能让道长太为难了。
不过要不是刚开始见到薛洋时他那一身的血腥气和戾气,她也不至于一直对他如此防备。如今再看前面那个吊儿郎当的混混走姿,她都要怀疑是自己眼睛坏了,还是那个坏东西学了变脸神功?
阿箐默默叹了口气。
她正出着神,鬼使神差地,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话。
粗茶淡饭,柴米油盐,义庄笑语欢。日出日落云慢,月缺月又圆。
不是只有一句词,还带着某种旋律。
阿箐凝了神,想抓住这种旋律,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正当她十分苦恼不得解时,旁边一阵大笑,将她拉回神。
阿箐立刻望过去,不远处几个闲汉正赤着上身,边玩骰子边对他们这边指指点点,口里似乎还说着什么市井之语,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薛洋转着拐杖的手停下了,他眯了眯眼,可眼中神色却没有半分悠闲,像一只猎豹不着痕迹地隐藏着自己,而它口中一闪而过的獠牙总能揭示它食肉的本质。
阿箐听得到他们在说瞎子,配着看到的画面,简直让她火冒三丈,抄起竹竿就要冲上去。
晓星尘是修行之人,耳听八方,又岂会听不见他们的话。但他一点也不在意这些,拉住正欲发作的阿箐,示意她不要理他们。
薛洋也没有停下脚步上前去做什么,只是在所有人都没察觉的时候,从袖中掏出几根银针,无风自出。银针在日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随即悄无声息地没入几个壮汉笑得青筋暴起的脖子里。
薛洋不动声色继续转起拐杖,唇角勾起,继续迈着大步向前走。
晓星尘因为忙着安抚阿箐,一时没有留意到,几个大汉就更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日光正好,白云轻轻散开,露出一大片湛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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