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翌日清晨。

王掌柜照例时间开门营业，盛京城内店铺林立，商业竞争何等激烈，早一点开门营业，就意味着多一份商机。

“伙计们，把商品都给我摆到显眼位置了，笑得热情一点，甭管客人看起来是否是有钱人，笑脸相迎总是没错的。”

回应王掌柜的是伙计们有气无力的应答声，这让王掌柜略显尴尬，却也只能轻叹一声，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她王掌柜昔日只是灵药阁的一名伙计，承蒙药圣云天清看得起，提拔为盛京总店的掌柜，那时候云天清在世，灵药阁是何等风光无限，几乎垄断了煌帝国境内所有的丹药业务，然而好景不长，云天清为求突破契机，前往极北之地采集冰焰之心，这一去就是6年多音信全无。

一开始，她王掌柜还能力挽狂澜，保证灵药阁不倒，因为她相信云天清这个人不会轻易就死，然而多年的希望，多年的等待却是毫无结果，她王掌柜家里有老有小，一大家人指望着自己吃喝，更何况她也早已过了充满梦想和冲劲的日子，3年前，她向大小姐提交了辞呈。

如今，也已经过了数年，云大老板还是没有回来，而灵药阁的那些元老们，也纷纷离开，另谋出路，直到现今，只剩下二小姐还有破败的盛京总店还在勉力坚持着，虽说还未倒闭，却也几乎和关门大吉没有多少区别了。

云天清作为药圣，在炼丹一途上登峰造极，在她失踪的数年间，煌帝国虽然冒出了不少自封为【药圣】之人，各个身怀绝技，但却谁也不服谁，按照王掌柜的看法，论本事，她们都是半斤八两，不足道哉，和云天清相比，差距实在太大了。

可惜的是二小姐偏偏在炼丹一途上没有继承她爹的半分天赋，整整数年，炼丹之术毫无进境，王掌柜从一开始满怀希望，到提交辞呈后的心如死灰，走过了一段漫长的心路历程，她自问对于灵药阁和云天清的栽培问心无愧，在辞职出来单干之后，凭借着昔日的人脉，这日子也总算过得下去。

王掌柜也念着昔日的香火之情，对于二小姐炼制的那些下品甚至次品的丹药，也全盘接受了下来，但这样下去毕竟不是办法，这些丹药几乎无人问津，每每都只能当做打折促销时的赠品。

不过，这个月，今天也就到头了，王掌柜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任谁来都没办法指着自己骂【忘恩负义】四个字。

正在王掌柜唏嘘感叹着时，一个熟悉的俏丽身影正迎着湍急的人群慢慢挤着走向这里，女孩的手里提着一个包裹，其中定然是炼制的丹药无疑。

“是小姐啊，丹药就放在这里吧。”虽然王掌柜早已不在灵药阁任职，但多年以来，对云婉佳的称呼却从未改变过，和蔼地笑着，“二小姐，报酬等会儿我让店小二送到灵药阁去，这么早起来，小姐早饭还没吃吧，不介意的话就在我这小店里吃了吧，正好我多买了一份。”

云婉佳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在难得能吃肉的份上也就不计较了：“那么谢谢王伯伯了。”

这一声亲切的王伯伯让她的皱纹都仿佛舒展开了：“二小姐，先里面坐一会儿。”

在云婉佳进入店铺内后，一名店伙计走了上来，对王掌柜说：“我说掌柜的，您早就不是灵药阁的人了，为何还对这小丫头这么亲切的？若非您执意收她炼制的劣品丹药的话，这店铺的规模还可以大一点。”

王掌柜面色微变，哼了声：“做你的事情，别多嘴。”

伙计摊手：“好啦好啦，掌柜的，我就是一个打工的，就事论事而已，掌柜您欠她们云家的人情，几年前就还清了。这些丹药还是照旧，放在赠品这行列里？”

王掌柜点了点头，在伙计拿去放丹药的时候，轻叹一声：“……所以这就是最后一次了，二小姐，以后王伯伯我就帮不了你了。大小姐说得没错，永不放弃固然是好事，但悬崖勒马何尝不是一种勇气呢？”

正在这时，一名穿着绯衣的少女走到了店铺之内，这个打扮，王掌柜是认得的，天洲大陆之上，会以一袭红衣行走江湖的，就只有神火宗的人，神火宗的弟子拥有正道门派中最强的爆发能力，但同样的其真气消耗在超品门派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需要大量的丹药恢复消耗的真气和体力。

江湖中也有一种说法，遇到神火宗的弟子，不能只看修为，强不强更要看这名弟子身上丹药有没有带够。

所以，作为药铺商人，最喜欢的就是和神火宗的弟子做生意了，只要你的药品够好，人家随手就是几百上千个灵石，直接打包带走。遇到全身散发着土豪气息的神火宗修士，王掌柜立马带着生意人特有的笑容迎了上去。

“这位仙子，请问你要点什么，本店丹药全部正规渠道直接进货，价格公道。”

然而这位神火宗的女修却只是皱着眉看着店内的商品，不禁摇头叹息。

虽然没有说话，但王掌柜却猜的出来这位绯衣少女在想什么，无非是这些丹药品质太差，不堪大用而已。

只是在路过早上云婉佳刚送过来的那些养心丹时，这位神火宗的少女，突然间愣住了，王掌柜看到她的目光似乎牢牢被这几枚养心丹给吸引住了一样，这让王掌柜脸上有点挂不住，这些养心丹的品级之低劣，王掌柜也是有所了解的，当即咳嗽了声，说：“这些都是本店的赠品，买一送三，不要钱的。”

王掌柜看到绯衣少女的眼中流露出了愕然之色，反问道：“赠品？掌柜的，你确定？”

“当然……”

绯衣少女深呼一口气：“如果这些我全要了呢？多少灵石，掌柜你说个数看看？”

王掌柜说：“都说了是赠品，但如果仙子看上的话，两个灵石全部带走如何？”

话一出口，王掌柜就发现绯衣少女的表情变了，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王掌柜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些劣品丹药，别说两个灵石了，就算一个灵石，也是在坑冤大头。

“两颗灵石，真的就两颗灵石？”

“是啊，怎么了？”王掌柜下意识地回答。

在得到王掌柜肯定的答复后，绯衣少女立马扔出两个灵石来，毫无犹豫，仿佛盛京第一商会京西商城双11打折促销一样，“马上给我打包，我全收了。”

这一幕倒是让王掌柜有点发懵，这绯衣少女年纪轻轻怕是刚出师门，没什么行走江湖经验，对于盛京的物价也不甚了解，王掌柜自问诚信经营，但怎奈少女高价收垃圾，她为何不卖？

王掌柜生怕绯衣少女后悔一样，连伙计都来不及叫，就自己亲手打包，送到了绯衣少女手里。

接过王掌柜手里的丹药，绯衣少女笑道：“师尊一直和我说，盛京城内，鱼龙混杂，物价奇高，没想到却是道听途说，2颗灵石能够买到接近30枚超品养心丹，这在我们师门所在的山脚下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绯衣少女的话语，让王掌柜的手一哆嗦，一句话脱口而出：“什么，超品养心丹？这……这不可能！”

绯衣少女眉头一皱，从药盒里取出一枚通体剔透白皙的丹药展示给王掌柜看。

“掌柜的，你莫非没有鉴定过么？这可不是一般的超品养心丹，看得出来炼丹师对于各个药材的特性了解得非常透彻，其品质最少在200以上，而且不仅是品质达到了超品的等级，而且丹药自带的真气恢复特性几乎是满格，还附赠了中级体力持续恢复，初级毒性抵抗等效果，这换在我们师门地区，一枚最少是30颗灵石的价格……嗯，掌柜，掌柜的，你怎么了？”

后面的话语王掌柜已经听不清楚了，只剩下一枚就要30颗灵石的价格缓缓在她耳边徘徊。王掌柜颤抖着接过一枚养心丹，在使用了鉴定法术之后，丹药的属性和品级瞬间涌现到了脑海里，这让王掌柜差点手一抖，这一下子可就是900个灵石的损失！

王掌柜顿觉有如万箭穿心，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掌柜的，你该不会不知道吧？那……那我用市场价和你买行不行？”

王掌柜回过神来，摆了摆手，咬牙道：“做生意的，最讲究的就是信誉，既然说是2个灵石卖你，就是两个灵石，哪有重新再高价卖的道理？”

绯衣少女拍了拍掌柜的肩膀：“掌柜的，我欣赏你，我会向同门的师兄弟们推荐你这家店的。”

在心痛得送走绯衣少女后，王掌柜发现坐在店内吃早饭的二小姐已经不在了，当即喊道：“给我准备车马，我要去灵药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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