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激流
男人手里的竹条挥动着,在空中撕开空气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地上的少年已经能够感受到来自养父鞭笞的规律,他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叫着,自己因痛苦而发出的呐喊声竟然也开始出现了节奏,他很想笑,心中因为这种滑稽想法产生的笑意似乎已经超过疼痛带来的刺激,他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出现笑意。
突如其来的寒意让少年瞬间从草席上清醒过来,手掌上不知道从哪里蹭到煤灰,变得黑黝黝的。少年摸摸脸,嘴角的笑意居然还在。无奈的叹了声气,这已经是这个晚上第三次被清晨的寒意冻醒了,明明是临近酷暑的日子。
少年从草堆上艰难的爬起来,用发霉的木头围起来的木门透过稀稀拉拉的阳光,他知道时候不早了。草垛上放着一把粗糙的木刀,是他的手作品。虽然还是个半成品,看起来今天就能完成了。
门外早已响起絮乱的赶集声,他急急忙忙坐起身,从布满水渍的矮缸中舀起一口水喝下,冰冷的水带着寒气在全身弥漫开来,大脑又比刚才清醒了不少。
“喂,藤吉!还在睡吗?”门外传来同伴的呼声。
“噢!这就来!”一瓢冷水从头淋下,藤吉郎顾不上打理,扛起身边靠在墙边的货担子,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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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身穿低调可是又不俗气的行装的少年从一条农田的田垄上走到大路,他们中有打扮的像是个纨绔子弟的,也有模仿京的公方们穿着漆鞋的。但是为首的少年却很不一样,宽阔的额头让他略显老气。虽然只有十三四岁,但是鬓角却带着根根白丝。他的穿着也很特殊,虽然也是武家贵胄子弟的打扮,可是这套衣服在他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浪人们独有的侠肝义胆。
“噢噢噢,终于到了!这就是今桥城吗?果然不比堺逊色啊!”同伴的惊呼声一路上都没有停下。
“这一路上我都在猜想,但还是没想到……”
“喂!十兵卫,你在想什么呢?”
“就是!从刚才进入今桥城开始就什么都没说哦!”
同伴们注意到了十兵卫的异样,但是十兵卫依旧一言不发,他观察着四周,到处都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景色,“真是不敢相信!”
“你这家伙,不会是被吓到了吧?”同伴嘲笑道。
“卖木针喽!结实哟!结实哟诶!”众人已经能清楚的听见城内的吆喝声,他们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边到处都是赶着去早市的人们。
“你胡说什么!”十兵卫有些不高兴,“我只是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个原本如此贫困的城,变得像这样繁华。”
听他这么一说,同伴们都是一愣,好像也都在思考。
“你们都听说了吧,那个城主的事。”
“啊啊,我知道!就是那个五岁初阵救父的雪姬吧!”
“没错,可是有什么道理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都懂,那些年过半百的大名们却不懂的呢?”
“木棉针哟!结实的木棉针!”吆喝声又一次传来。
众人见十兵卫又陷入沉默,“喂,十兵卫,你不是说从刚才开始就在想了吗?你想到了吗?”
“虽然只是在下的猜测……”十兵卫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但是从在下看到城口立的那口石碑,在下认为,这个只有六岁的雪姬城主,想必是一个贯彻大义的人。”
“大义吗?”
“是的!”十兵卫解释道,“立下规矩,那么自己也要做到。对待领内百姓就像对待自家人那般诚信。想必这就是这座不毛之地能在不到半年时间成为全三河最富有的城地的原因吧?”
“你是说其他的大名们对领民们不诚信吗?”
“不,并不是不诚信,而是他们有完全不同的目的。”
“目的?什么目的?”
“美浓也好,尾张也好,就算是今川家的大领,骏河也好。大名们都希望领民们能够多多上税纳粮,好让自己强大。”
“这不正常吗?大名们不正是需要靠这些东西来让自己强大吗?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领民和自己的家族呀。”
“可是说到底,只不过是私利罢了。”众人继续向前走着,刚才的吆喝声消失了,周围也一下子安静不少,“大名们富裕,难道百姓也能跟着富裕吗?百姓们富裕,大名们难道还会不富裕吗?”
“噢噢!原来如此!”同伴们恍然大悟,“不愧是十兵卫!”
“这就是民为贵的道理吧?!”
“没错。”可是十兵卫一下子又陷入了思考,好像又有什么难住了他,“可是我总觉得,光这样是不够的。”
“还不够吗?!今桥城一日入库的账,说不定比明智庄园一个季度都要多呢!”
“当然还有领内无战事呀。”这句话从众人身后传来,大家都纷纷转过身去,发现说这句话的人,居然是刚才那个卖货郎。他身材矮小,发际线出奇的高,鼻子像是一块皱皱的煤炭缩在眼睛下面。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年轻人的嘴角上一直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卖针线的也能知道天下局势吗?”十兵卫的同伴们嘲讽道。
十兵卫恍然大悟,“无战事吗?!!是这样啊!”
“喂,十兵卫,你难道要听一个卖针线的话吗?”
“不,不是的!他没有说错!”十兵卫阻止同伴,“要对领民诚信只不过是一个大名最基础的东西,这一点其实早就有人做到了!”
“那么……”
“身为城主,大名,甚至是大大名,他们的本职是利用自己的政治手段,以保自己的领国安泰才是!这一点虽然不难想到,可是却极有难度的!”
“你们是美浓之人吧,口音我是能听出来的。”黑瘦的男子问。
“是的,我们是美浓明智家的游仕。”十兵卫恭敬的回答。
这个身材矮小的少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唉,美浓啊,也是个整天打仗的地方。”
“你这家伙才是!”有同伴不高兴了,“听口音是从尾张来的吧!”
“让美浓整日不得安宁的,不就是尾张的织田家吗?”
“哈哈,真有意思。”藤吉郎拍起手来,“织田和松平开战的时候,你们也没消停下来吧?”
“喂,你这家伙!”同伴中有人怒气冲冲的走上去。
十兵卫赶紧拦下他,“他没有说错!现在局势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大名们失去道义,下克上也成为常态,主君和家臣们互相猜忌造成的。”
“可是!”刚才那人还想说什么,但是被十兵卫阻止。
“我是美浓的明智十兵卫,请问……”
“啊,我叫木下藤吉,叫我藤吉郎就好。”藤吉郎有些不好意思。
“藤吉郎大人是来这里……”
“大人,哈哈哈哈,这倒是头一回!”藤吉郎笑着,肩膀也随之抖动,货担子里的木棉针发出沙沙的响声,“如你所见,我一直都在靠这个吃饭。”
道路尽头的人群出现骚动,赶集的潮流也随之加快。
“喂,听说雪姬殿下出城来了!”
“真的吗?不得了,快走快走!!”
………
“雪姬殿下是……”
“啊……没有错!!!!来了!!!终于出来了!”藤吉郎满眼放光,他一下子挣脱肩上的货担子,“这次一定!!这次一定要!!!!”他兴奋的甩开手臂,朝人群流动的方向疯了一般的跑去,一眨眼他已经超过了一大群人,但是脚步并没有因此停下。
“什么啊,那家伙,跟猴子一样!”
“喂,你的东西不要了?!”同伴们对藤吉郎的行为诡异而发笑。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对吧,十兵卫。”同伴朝十兵卫问道。
十兵卫呆呆的看着跑远的藤吉郎,目光一定把东西随手丢在地上,也和他一样,发了疯一般的朝前跑去。
“喂!十兵卫!!”同伴的呼声消失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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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吃饭了哦。”女儿端在两人份的饭菜在走廊上匆匆跑过,看到自己的父亲呆呆的站在院子里,盯着那棵杨树发呆。虽然这已经是第二次劝他,可是大谷宽城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父亲!”女儿赤脚走进院子,站在大谷宽城身边又喊了一声。
“嗯?怎么了,裕子?”大谷宽城好像被吓到了。
“吃饭了哦,父亲,在想什么呢?”
“父亲还在因为自己隐退的事情担心吧?”女婿志忠刚从道馆回来,他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武士,身上的肌肉就算在现代也是健身房里的肌霸。他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自己满头的汗水,雄壮的体魄透过被汗水浸湿的衣服,显现出令人无比羡慕的肌肉线条。
“隐退的事雪姬殿下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唉,你不懂……”大谷宽城叹了口气。
“如果是父亲的话,这个时候隐退确实不是明智之举。”上泉志忠披着毛巾走进屋内,裕子也搀扶着父亲走进屋去。
“哼,你懂什么,若是老夫生在泰世,必当大放异彩。”大谷宽城愤愤道。
屋内满是饭菜的味道,新鲜的柴鱼还冒着带着腥味的热气。
“既然都已经隐退了,父亲就不要再去想这些事了。”裕子继续劝导父亲。
“话是这样说,可是每每想到雪姬殿下的那句话,我就心有不安。”
“雪姬殿下说什么了?”志忠相当好奇。
“既然大家都身处乱世,又哪里来的自信自己能够轻易逃脱呢?”
“.…………”裕子和志忠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是雪姬殿下的原话吗?”
“她就是这个意思。”
“什么嘛……”裕子随意的把味增汤放到父亲的案上,“上次父亲可是差点把命都丢了,雪姬殿下也太不近人情了。”
“裕子,不许说这样的话。”志忠呵斥道,大谷宽城却一言不发。
“你凶什么?你不也是,堂堂武家出生,父亲又是城下町的佃令,干了三年还只是个足轻组头,手下不过十来个人。”
“住口!雪姬殿下誓言三年不征兵就是三年不懂今桥一兵一卒,难道不是好事吗?哪有妻子盼望着夫君上战场的?!”
“每天吃那么多!练了一身肉都白练了你!”裕子毫不客气的用力锤打着志忠的手臂。
“别吵了,现在有足够的粮食吃就很不错了。”
“没错,这也是雪姬殿下的功劳!”
见到丈夫和父亲都帮着别人说话,裕子的脸耷拉下来,“还有父亲,自从我们家当上佃令,城下町的宅子我们可是一次都没有住过……”
“那是因为……”大谷宽城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没错,”院子外的门被一下子推开,大谷一家这才听见屋外不同于往常的嘈杂声,“真的是让我找了好久,大谷大人。”大谷宽城终于看清站在院子里的人影,黑色的长发,赤色的太刀。身穿武家的简服却有着阴柔之美,以及空气中淡淡的紫藤萝的味道,无一不在提醒着大谷宽城。
筷子毫无征兆的掉落在地上,大谷宽城和上泉志忠都惊讶的朝自己的手里看去,但是自己的筷子仍然牢牢地抓在手里,二人看向身侧,一双简陋的木质筷子摔落在裕子身旁。
“大谷大人,隐退的日子过得还算清闲吗?”
大谷宽城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爬起身。一家人敬畏的在走廊上跪下,“不敢,老夫日夜惶恐,殿下的话让老夫甚为在意!”
上泉家的门外已经集聚了越来越多的人,一个漆黑的身影和一个雪白的身影硬生生的往人群中挤着,好不容易才挤到前排。
“先不说这个,”雪子看了看跪在大谷宽城身侧的夫妻,“为什么不住在城下町?我记得城下町的佃令屋敷还不错。”
“是,殿下,佃令屋敷确实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修缮完毕了。”大谷宽城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回答,“但是当时大家都在践行新政,我既然是佃令,又哪有躲在城里的道理。”
“嗯,”雪子点头,双手抱在胸前,仔细的想着,“其实我也认为大谷大人如果生在太平盛世,一定会大放异彩的。”
大谷宽城一下子满脸通红,“这……这实在是惭愧!”
“大人觉得现在的今桥郡怎么样?”
“是……什么?”大谷宽城不知道雪子在问什么。
“把头抬起来。我问你,今桥郡现在是太平盛世的样子,还是修罗乱世的样子?”
“现在的今桥郡,可以称得上是有史以来最具太平盛世样子的时候了。百姓不用为战争奔波,不用为饥荒相食。”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想隐退呢?想最后再享受一番这样的盛世吗?你就对今桥郡那么没有自信吗?”
大谷宽城面露难色,裕子也用余光瞥着父亲。他最终还是低下头去,“老夫愿意为殿下……”
“不。”
“殿下?”大谷宽城不解的抬起头。
“住到城下町去吧。”雪子走上前,和跪在走廊上的大谷宽城平时,她能看清老人每一根银白色的眉毛。
“殿下……这…老夫刚才不是已经……”
“那里不再是佃令屋敷了,从今往后,那里是今桥城的寺子屋。”
“寺子屋……?”跪在地上的上泉志忠和裕子面面相觑。
“没错,寺子屋,大谷大人愿不愿意来担任今桥城寺子屋的第一任校长……不,那个……是大师匠。”
“大师匠?恕老夫愚钝,老夫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职务。”
“自古以来,只有武家公家的子弟才能进入私塾。寺子屋正是为了庶民的教育而准备的,全领六岁以上十三岁元服之前的孩子,都必须进入寺子屋学习。”
“什么?那不是只有武士大人们才有的权力吗?”
“太荒唐了,这样真的没事吗?”
“有什么不好的,以后我们的孩子也都能进私塾了!”
………
人群骚乱起来,对雪子的新决定议论纷纷,更多的是好奇和对未来的揣测。
藤吉郎和十兵卫当然是万分震惊的,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不单单意味着私人教育不再是上层阶级的特权,由此而生的是对上层阶级的一种挑衅。
“就算庶民进入私塾,肯定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吧,这只不过又是一个噱头罢了。”藤吉郎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十兵卫却听得一清二楚。
“到底是为什么……”
“在寺子屋里,只分三科,所有的孩子都要上相同的内容,没有贵胄贱庶之分。”
“所有的孩子都要上相同的内容……”
“没错。民科,武科,医科。具体的科目选择,就由各家自己选择吧。”
“医科?!!”现场爆发出剧烈的惊呼声。
“喂喂,那可是贵族子弟都学不到的东西吧!!”
“哦……”藤吉郎终于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凌冽之气,让他一下子浑身都不自在。藤吉郎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怪异的少年正和几个手下推开人群往前排挤进来。那个少年穿着半胯,上身是褪下的浴衣,十分休闲的打扮,可是腰间却别着一个鼓鼓的火石袋子,一副经常出门在外的装束。他的一切都引起了藤吉郎的好奇,正准备看的仔细些,自己早已被少年的手下推开了。
“居然要设立医科?!”十兵卫也震惊了。自古以来,药师一职都是大名们亲自安排一人,甚至一名合格的药师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寻找。
“认真的吗!这种东西,像我们这种庶民真的可以学会吗?”
………
“殿下……”大谷宽城又一次面露难色,“实在惭愧,老夫对兵法一窍不通,更别说是医科……”
“不,大谷大人只负责民科。”雪子补充,“民科就只有三个内容,礼学,商学以及千字文,也就是希望大人能教会他们守礼数,通数学,识千字。”
“.…………”大谷宽城严肃的盯着雪子,因为像这样的话,从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太像儿戏。
“至于费用,就用粮食代替塾费吧。”雪子用同样的眼神注视着大谷宽城,眼神中是炙热的希望,“大谷大人,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了。”
大谷宽城最后一次确认雪子的态度,俯下身子,“惶恐至极,感激不尽。”
“等一下!!”人群里有人大喊一声,众人包括雪子都回头看去。见到那个人的一瞬间,雪子的表情瞬间冷酷。
那个身旁别着一个火石袋子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用黄色和绿色细绳系起来的高发髻垂在脑后。雪子当然认出他是谁,那个曾经在堺,自己亲手把他推进了冰冷的内海里。
见到雪子的左手已经有按在剑上的意思,信长行了一礼,“雪子殿下,殿下是否愿意听一听在下的想法。”
“呵,”雪子冷笑,“不知你有何高见?”
“我认为雪子殿下过于着急了。”信长坏坏的笑了,“创办所谓的寺子屋,不就是为了吸引天下的人才纷纷而至吗?”
“没错。”人群中的藤吉郎喃喃道。
“噢?你倒是别有一番见解。”
“难道不是吗?”信长继续上前,只差一步就要走进院子,“可是殿下忘了,就算今桥城现在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样子,可是这世间还是修罗地狱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雪子殿下认为今桥城一处安宁,整个天下也能跟着安泰吗?只要再经历战乱,这里的一切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幻象罢了。”
“哦?那我倒是很感兴趣,如果阁下是城主,会选择怎样的道路呢。”
“身在乱世,又是武家,自然要用武家的方法结束这一场乱世。雪子殿下现在不仅安逸于一城一梦,还要以武家为敌,夺去了武家子弟受教育的特权,这不是武家之耻吗?!”
“好一个武家的方法,好一个武家之耻。用暴力,用千千万万百姓的鲜血来得到天下,换得以暴制暴的安泰,这种得不偿失的方法,确确实实是每一个充满战乱的领国大名们所效仿的。”
“武家子弟自幼习武,用军功换取荣耀,继而被天下人所唱诵。难道殿下身为武家,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武家的职责是保护领民,拥护将军,维护天下安泰。可是你们现在呢?这天下陷入乱世,这才是武家之耻!”
“说得好!!!”
“对!没错!!!”
“没错,这才是武家之耻!!!”
人群中传来喝彩声,几乎所有的声音都站在了雪子这一边。
百姓们的一边倒让信长有些难堪,“雪子殿下难道希望通过道义来得到天下吗?!”
“没错!对百姓施以良政,就是城主的道义。拥护幕府维护天下安泰,就是臣子的道义。”
“拥护幕府……”人群中的十兵卫看着离自己不远的雪子,对他来说,就像是正午的阳光那般刺眼,那般高不可攀,“道义……”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雪子说过的这个词,这便是他一直都在追求的,可是却没有人能够理解。
藤吉郎看着另一边的织田信长,他在这个少年的身上,看到了别人所看不到的东西,那是身为武家,血管里好斗且炽热的血液。他终于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所要找的,那根脱离苦海的绳子,那条让自己走出现在这层阶级的道路,就正在眼前!
战国的激流们,终于在此猛烈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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