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织田信长!你怎么会在这里?!”看着眼前的小个子坏坏的笑着,身上本应一身华贵且离经叛道的他,此刻换上了一件毫不起眼的破麻衣。他的手指甲里含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泥土,脚上穿着的不过是薄薄一层鞋底的草鞋,此刻也因潮湿的洞穴环境长满霉菌。
“哦呀,你的剑呢,小不点?”看着不远处正向神秘人鞠躬并一同离开的监工,信长把注意力放到雪子身上。
“哈,小不点?!”
“哈哈哈哈,我听说你被嫁到武田去了,就过来找你啦!”
“就过来找我?……”雪子气的眉毛直跳,家臣耗费如此之久都没有找到自己,他就仅凭一句‘我来找你啦!’就能找到?要不他是日后日本史上最关键的人物,雪子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做掉。一想到自己曾经在现世时可是这家伙的脑残粉,就有一种被诈骗了的感觉。
“既然找到你了,我们走吧?”信长笑着打算握住雪子的手,但意料之外的是对方毫不犹豫的就躲掉了他的手,信长先是一愣,随后瞥了一眼地上的奥平和纯夏,“呵,你不会是打算带上他们一起出去吧?”
“不用你管。”雪子绕开信长,径直朝前走去。
“喂,小不点。”身后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干什么!就算没有你我也会自己出去的。”
“哈哈哈。”信长笑起来,“这点我倒是不怀疑啦,不过你最好快一点。”
雪子停下脚步,侧过身看向信长。
“你的家臣找不到你,可是快要急死了。”
“不用你提醒。”
“过于忠诚的家臣,往往会替主君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信长把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往后退去。
雪子瞪着信长,不祥的预感盘绕在心头,“什么意思?”
“啊,对啦,是不是又快到你的生日啦?”信长的半个身子已经进入了阴影中,“那么我就再送你个诞生礼吧,清水雪子。”
“喂!你说我的家臣是什么意思?!”
信长笑而不语。
“姐姐!!!姐姐!!”众人的身后响起急促的喊声,一个身材娇小,五官和纯夏有些相像的小姑娘五官快要扭曲在一起,脸上和鼻子上到处都是乌青,一下子扑进纯夏的怀中,她正是纯夏的妹妹,美冬。
被美冬吸引了注意力的雪子意识到不对,再急忙转过头去时,信长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美冬,怎么了?你怎么会这样?”纯夏赶紧照顾着妹妹,检查着美冬的身体。
缓过神来的美冬瞬间大哭起来,“姐姐!!他一回来就把我们都打了一顿,还,还把榻榻米抢回去了!姑妈和姑父都被打了!呜呜呜”小姑娘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双腿估计是因为受到惊吓,止不住的打着颤。
“他?”意识到这个他是谁的纯夏和奥平都转过头来看着雪子,后者二话不说地朝洞穴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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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平家家老,冈崎城管代,鸟居忠吉此时正奉命,率领军阵三千,进入今桥城领。此时的三河已经进入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鸟居家的暗灰色菊纹家纹快要和这白茫茫的一片融合一体。
今年是鸟居忠吉的儿子,彦右卫门十二岁元服的第一年,改名为元忠。此次随父出征,不单单是为了初阵的试炼,更是为了能够前往少主松平竹千代的身边,成为他的近仕,以表明鸟居家的忠诚。
父子二人穿着厚重的棉花武铠,齐头并肩地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元忠驱马上前,“父亲,这次接管今桥城,是少主殿下的命令吗?”
忠吉摇摇马绳淡然一笑,浓密的八字胡上已经结起了冰霜,“就算不是,难道我们还能不去吗?”
“可是这今桥城不是当今传闻四起的那个雪公主的城吗?我们这样做会不会……”
“这恐怕只不过是今川家为了统治清水家而向天下开的一个玩笑罢了,就算这个雪公主真的存在,现在她也已经消失多日,这个传闻恐怕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可是万一,她又回来了怎么办?”
“无妨,收回今桥城又不是我们少主的命令。更何况她现在没有任何兵权,还在城内定下了三年不征兵的规矩。”
“父亲,”鸟居元忠的眼神急切起来,“正是因为这个规矩,才导致了现在今桥城规模能够和骏府相抗衡啊。”
“是啊,看起来让自己弱小,实际上却在不知不觉中更加强大,以守为攻。”
一名羽旗马回在父子二人面前驰来,“请问是不是松平家鸟居忠吉大人?!”马回没有下马,开门见山地问。
“正是在下!”鸟居忠吉示意身后的部队停下,回复道。
“这是骏府城松平竹千代殿下的密信,接好!”
鸟居忠吉接过信件,上面就写着四个大字,“切勿冲突”。一丝疑惑卷上他的脸庞。
“父亲,怎么了吗?”鸟居忠吉把信件递给元忠,独自对着已经隐约可见的入城砦发起了呆。
“父亲,看来少主大人是选择了相信雪公主啊。”
“嗯,无妨,只要说清楚,今桥城不会也不敢向我们为难。”
“也许吧,但是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一边是让我们不惜余力拿下城池的今川家,一边又是不想让我们和雪公主结下仇怨的少主大人,我们应该听哪一边的呢?”
“唉,”鸟居忠吉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们是该好好准备一下。”
“报——!”一名传令官从身后急匆匆跑上前。
“怎么了?”
“大人,殿下,前方有一座修缮坚固的砦城!”
“啊,我已经看到了。”鸟居忠吉又往远处黑旗猎猎的关卡看了一眼。
“可是……这半年的修缮地图上,并没有这座砦城呀……”传令官吞吞吐吐地说道。
“什么?!”父子惊讶道。
“父亲……”鸟居元忠刚准备开口,就被另一名奔驰而来马回众打断,这名马回众的羽旗上印着松平家的家纹,正是前不久自己派去的斥候。
“报——!前方的砦城,属下已经打探清楚!”
“那是什么人修建的?!”鸟居忠吉焦急的问。
“是,目前守城的武将,正是清水家家臣,山本晴明。他们声称自己并不是松平家的家臣,自己和家主也都不会成为松平家的家臣,以此拒绝向我们开放道路!”
“山本晴明?!”鸟居忠吉更加困惑了,“人数呢?!”
“不到两百人!”
听到这个数字,鸟居忠吉不禁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军力是他们的十倍,自己完全有实力能够将他们一举拿下。
“父亲,不可大意!”
“嗯,可是这些军力又是从哪里调来的呢?如果是城内的百姓的话,可就难办了啊。”鸟居忠吉揉了揉下巴。
“我猜,应该都是山贼之众吧?”
“山贼?”
“没错,”鸟居元忠甚是自信,“我听说雪姬的手下有一名内侍大将,曾是山贼出身,在三河攻略之战中出仕清水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不少了。”
“父亲难道要无视少主的命令吗?”
“这种命令,只要到时候说没来得及看到,或者就说这根本不可能不就行了?”
“不可!父亲,你这是有违武士之道,就算现在少主不追究,也必然会记挂在心的。”
“三郎,你……”
“如果父亲执意如此的话,我就不必前往骏府了,应当此刻就掉头返回冈崎城起事!”
“你在胡说什么!”鸟居忠吉怒斥道,“那你倒是说,为父应该怎么办?!”
“很简单,父亲只需要两者的命令都遵从就可以了。”鸟居元忠凑到父亲的耳边,小声地继续嘀咕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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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哪了?!”愤怒的安东村次朝着人群大吼道。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鼻青脸肿的人。
得不到答复的安东显得更加暴躁,他一把抓起地上一名妇人的头发,把她拖到一边,“你女儿和她关系很好是吧?说!你女儿去哪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妇人急切的摇头,眼神中布满恐惧。
“安东,安东,你放过我老婆子吧,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啊!!”在地上蜷缩着的中年男子看到妻子被人拽着头发拖来拖去,死命的抱住安东的脚,苦苦求饶。
“谁看到了?!谁!!”安东继续大吼着,青筋暴起的额头上渗出汗珠。
“我看到了!”一个女子站出来,仍然是那个当初得到榻榻米的女人,“不光是她大女儿,她的小女儿也跟着跑了!”
“你居然敢骗我!”安东又一次拽起妇人的头发,在妇人的惨叫声和她丈夫的求饶声中把她拖到一边,用石碗从木桶中盛出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
“不要啊!!!安东大人!!!安东大人!!!不要啊!!!”看到安东这样做的男人语气中更加充满了恐惧,很显然他非常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但是安东哪里听得进去,他用力撑开妇人的嘴,毫不留情地把石碗中的液体灌入夫人的鼻子和嘴中。在液体进入妇人的口腔的那一瞬间起,她就像一只被拎起了耳朵的兔子般,四肢疯狂的抽搐着,甚至还抓伤了安东壮实的手臂。
“啊啊啊!!!你这个畜生!!我和你拼了!”男人也终于无法再忍耐,一扑上前就掐住安东的脖子,一时间两人竟然还胶着在一起。
“老东西,你找死!”瘦弱的男人显然不是海盗出身的安东的对手,不用几秒,安东就把他按在身下。这个体位对男人非常不利,因为在这样的条件下,男人的手臂是没有办法打到安东,可是安东却可以随意的蹂躏他的。
即便如此,男人还是没有放弃,他用尽了一切的力量和机会,甚至用牙齿狠狠的咬了一口安东的虎口,安东的手瞬间被咬出一个大口子,鲜血顺着手指一滴滴的往下流。
“我杀了你!”安东用大拇指死死地按住男人的眼眶,并且用手掌的力量,将男人的头部一次次的抬起,狠狠地砸下。每一次砸在地面上,男人都会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这样的声音,就算是在八大地狱中恐怕也听不见。就在第四下到第五下的时候,男人的眼睛已经成了两汪浑浊的血潭子,眼球中的液体和血水混在一起,伴随着脑浆的味道,令在场的所有人快要呕出来。
看到地上的男人已经没有了反应,安东这才随意的把他的脑袋往地上一扔,呼呼地喘着气,回头看向刚才的妇人,此刻也已经口吐白沫地在地上等死。
“姑妈!!!”一身惨叫宛如一道闷雷打碎了这短暂的宁静。就连事不关己的另外两个穴大名都侧过头来。两个小姑娘挤出人群扑倒在两具尸体上,放声大哭着。
雪子和奥平走出人群,雪子被眼前的惨状惊在原地,奥平更是差点没有吐出来,但是脚底一麻,扑通一下坐倒在地上。
安东看着此时才出现的雪子,脸上突然多了一层诡异的笑容,“哦,你终于出现了啊,怎么,害怕吗?放心吧,你的下场肯定要比他们惨得多,我要把你剥掉一层皮,再放干你的血!啊,对啦!要不就干脆把你和她一起送给管代吧!反正管代也刚好有这样的癖好,哈哈哈哈。”安东说着看了地上哭泣的姐妹俩一眼,雪子也是在这时才明白,之前纯夏说的没有时间是什么意思,她也知道那个木桶里的液体是什么,那是先前自己和纯夏苦苦熬制的盐卤,这种高纯度的盐卤能够瞬间凝固人体内的蛋白质,在这个时代下是无论如何也就不回来的。
“都是你干的吗?”雪子双手握拳,她不想看安东,但是却能听见自己的牙齿正在摩擦出尖锐的响声。
“啊,是啊,这又怎么样?你还想一枪崩了我啊?!好,来啊!来啊!!”安东从身后拔出雪子的手炮,狠狠地扔在了雪子的膝盖上,雪子吃不住力,低声哼了一声便跪倒在地,膝盖上的痛感瞬间席卷了整条右腿。
安东渐渐地靠近,“来吧,试试看,我给你一次开枪的机会。”
“太可惜了。”雪子低着头,像恶鬼一般发出低咛。
“哈?什么?喂,你再不开枪,可要轮到我啦。”安东蹲下身,几乎要和雪子对视。
“就这么让你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什……哈哈哈哈哈哈哈!!”安东先是一愣,随后狂笑起来。
但是就在安东狂笑的时候,雪子捡起地上的手炮,扣动火燧,打开火药险,动作一气呵成,冰凉的枪口死死地按在了安东油油的脑门上。
“喂,你不会还在……”
一声轰然巨响,原本面前如铁锤般大小的脑袋瞬间只剩下了一层长长的舌头和快要掉落的下巴。鲜血在窄小的洞穴中绽开,像烟花般溅射在另两个穴大名的脸上。
洞穴中又一次恢复死一般的平静,就连先前哭泣的纯夏美冬姐妹都停下了哭泣声,呆呆的看着刚才发出巨响的方向。两名穴大名慌张的擦拭去脸上炽热的粘稠液体,一股青烟飘来,鼻腔内火药味代替了血腥味,好不容易终于睁眼,只见一股青烟从手炮的枪口处飘出,将雪子团团环绕,而后者也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全身,面前一具缺了半个头的壮硕尸体像山一样轰然倒下。
一抹笑容宛如恶鬼的镰刀般在雪子的脸上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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