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从深巷到荒野

轰鸣发动机响声戛然而止，黑暗的小巷变得异常的安静，墙边上残破的水管处，溅落的水滴声刺激着他们紧绷的神经，从路口向里望去，隐隐约约能够看到红店的招牌，红店内传来的慵懒歌声在小巷里蜿蜒辗转惹人瞌睡，昏暗的灯光消失在小巷深处，仅能勉强照亮路口。

“这个地方真的是后门吗？也太吓人了”皮特不舍地从驾驶位上环抱着手臂慢慢走下来

“大概……吧……”鲁杰轻快地从酒桶上跳下来，警觉地环顾着四周“你说这车子上放着这个铁架子是拿来干什么用的？”

“哎呀，别管这么多了，我们赶紧干活吧，这里阴阴森森的，我有点想念酒吧里的臭酸味了……”皮特跑到车尾，准备开始卸货。

两人艰难地从货车上合力搬下一桶酒，一高一矮，跌跌撞撞地往巷子里走。

“我说你啊！是不是没用力？！我这边怎么这么重？！”皮特矮了鲁杰两个头，重量大部分落在这边，本来就疲惫的他更感觉寸步难行

“有本事你就多长高一点啊~我这边也是很累的！但没办法，就照顾你一下，使多点力吧。”鲁杰说罢便猛地一使劲，把酒桶提得更高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酒桶的重量全都压在了皮特这边，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后面的水洼里，呈大字状躺在里面，全身湿透了，无神的双眼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鲁杰一看把事情搞砸了，忍着笑迈着小碎步走到皮特旁边“兄弟，没事吧？”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皮特白了一眼鲁杰“还不快扶我起来！！”

这时，鲁杰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你是不是有点过分啊？”皮特自己爬起来，甩着身上的水，不满地看着鲁杰。

“好啦好啦，不笑了，你就在旁边休息吧，我自己搬。”鲁杰收起笑，独自一人把酒桶搬起。

他们慢慢走着，感觉光线在慢慢变暗，红店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们寻着声音找到了一扇门口印着红色爱心的门，虽然很破旧，但还是能够看的清楚，但就在他们要开门的时候，门就先开了，里面一个满身肌肉的的身挡在门前，眼里充满着敌意，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

“大哥，我们是送货的，这是我们的货单，放我们进去吧？”鲁杰满脸挂笑，把酒桶放下，双手递上货单。

可那位大哥依旧站在门前，挡住他们的去路，鲁杰只好把货单收好，他慢慢地转身想走，却发现巷子口外几个人靠了过来，鲁杰越发觉得不对劲，对皮特比划着，示意他有危险，可皮特好像没有看懂，慢慢往鲁杰这边走，鲁杰又望向巷子的另一头，闹市绚烂的灯光，嘈杂的人声，从狭窄的巷子口渗透进来，仿佛在引导鲁杰前往。

但非常不幸的是又有一些人走进了巷子里，虽然鲁杰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但他还是没有想出对策，在这种三明治格局里，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被送到嘴里给吃掉的。

他们越来越近，终于到了能够看得清容貌的距离了，那些混个模样的人留着各式各样的发型，手里拿着武器，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的身体上都纹着统一的纹身，是一个印在书本里的骷髅头。

“这……是你的兄弟吗？……我猜不是吧？”意识到不妙的皮特靠着墙壁，惶恐地看着两旁。

“兄弟们不必紧张啊~”人群中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此声一起，人群立刻整齐地分为两排，在中间让出一条道来，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正在朝鲁杰他们走来。

这人留着很正常的发型，发色瞳色也是很正常的黑色，身着黑色的牛仔套装，鞋子破破烂烂的，很难相信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是一个帮派的老大。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尼克，喂，那边那个叫什么？”

“我叫鲁杰，他是皮特。你们找我们有什么事吗？我了不记得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啊。”鲁杰两手一摊，表示非常无辜。

“嗯？我这边可是听说你在酒馆欺负了我们的兄弟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尼克从其他人手里接来一节铁质水管，上下掂量着。

“那时……是他们在酒馆里发酒疯，如果我不出面阻止，店里的东西都会被砸烂的。”

破晓的光辉刺破了苍穹，却无法照进黑暗的巷子，长满青苔的墙壁上，残破的水管耷拉在生锈的窗户上，随着风摇摆着，发出难听的声音，巷尾的垃圾箱里，若有若无地发出一些声音，今人毛骨悚然。

“有人给你作证吗？”尼克黑色虹膜慢慢变成红色，瞳孔急剧收缩，全身上下充满着攻击欲望。

“虽然没有人给我作证，但我绝对没有做错事，如果你要动手，我愿意奉陪到底。”鲁杰深吸一口气，摆好架势，把把五颜六色的头发梳到了后面。

“把他们拉上来！”尼克提高声音，朝人群里吼到。

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有两个人被推出了人群里，那正是之前在酒馆闹事的两个醉鬼。

“尖头，方脸，我问你们，你们当时有没有闹事？”尼克背对两人，把铁管搭在肩上。

“老大，我们可没有闹事啊！”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有没有人给你作证？”

“额……没有……”

“啊……真麻烦，证据不足，这件事情你们自己解决，他就在这里，打的过就打吧！我待会有事，快点解决！！”尼克坐在身旁的垃圾桶上，把铁管还给了手下，眼睛也恢复了正常人颜色。

被推出来的两个小混混你看我我看你，看鲁杰是一个人，使了个眼色，便上去围攻鲁杰，皮特趁机躲在了垃圾箱后。

尖头率先进攻，使出一记一个右勾拳，他默默奸笑，因为这一拳的目的并不是击中鲁杰，他的手中攥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辣椒粉，他们经常吃霸王餐，一遇到局势不妙就往人脸上撒辣椒粉，见机就开溜，方脸在尖头身后，待辣椒粉撒出去的时候，就上去补刀，这些只是街头小混混多种“正义招式”的冰山一角罢了。

可论成为混混的资质，这两个人远远不及鲁杰，从小成为混混的他，可谓是用尽了所有可想象的手段，那两人这种一目了然的手法，显然没办法战胜鲁杰。

只见鲁杰一拳打在尖头手背上，还没撒出去的辣椒粉直接糊到了自己脸上，看到尖头吃了亏，方脸也不好再上，可是鲁杰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两个，抓住就是一人一个膝击，两人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再起不能。

就在鲁杰认为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路口处却来了更大的麻烦。

“喂喂喂！那边的人，全部蹲下别动！聚在一起干嘛呢？打架可是不被允许的！！”一些身穿制服的人穿过人群，来到中间。

“警官大人，我可没有打架啊，我们可是受害者啊，你看我们的兄弟都被打趴下了，你可要为我们伸张正义啊。”尼克凑过去，在亮了亮身上的钱。

带头的肥猪警官默默接下钱，咳嗽了两声，“把这两个人给我抓到局子里！等待审判！”

“喂！长官，我们不能这样啊！再说了你刚才收了钱吧？！”随行的警官里一个年轻的人出来制止。

“喂！新人，快回来！”人群里一个人小声说到，把他拉了回去。

那肥猪瞟了一眼人群，振臂一挥，强调了一遍“把这两个人抓起来！！！收队！！！”

“可是我们的货呢？！”皮特喊到。

“这些货……就当你们给我们的赔礼咯～”尼克打开瓶塞，深吸了一口，“是桶好酒啊！谢谢你们咯～”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人在交流地的的生活刚有些起色，就毁于这一天。

揭开头上的麻袋，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警局，走过警局办公的区域，似乎经过了酒吧里，里面的警官臃肿不堪，不是在抽烟喝酒就是在看一些黄色视频打发时间，里面的小混混和警察勾肩搭背，谈笑风生。

肥猪他们把鲁杰和皮特关押在铁质牢房里，和旁边的稍微瘦一些的警察攀谈起来。

“这两个怎么处置啊？”肥猪靠在铁栏杆上，点燃一支卷烟。

“要不就配发劳动吧，最近劳动力挺缺的，街上的垃圾都成堆成堆的，臭死了。”瘦猪从自动端里查找着信息。

“对了，东郊的垃圾场最近不是缺人吗？把他们丢过去不就好了～”肥猪转身面对鲁杰，奸笑起来。

“可以。”

这种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公正可言，谁的拳头比较硬，谁就有说话权，这些警察和混混勾搭在一起比他们老老实实领工资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

“你们明天就会被配发到东郊的垃圾场去，你们的工资会被扣押，作为给酒吧老板和水果摊贩的赔偿。”

说罢，两头猪就转身走进办公室，开始寻欢作乐，而鲁杰和皮特坐在牢房的地板上，仿佛回到了牢狱那段时间。

“啊～都怪你，又要去劳改了，虽然和在酒吧里没差别。”皮特沮丧地把头埋到膝盖上。

“别那么绝望吗，或许这里的环境比那边要好呢？”鲁杰把仰头靠在发黑发绿的墙壁上。

警局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没有警官的允许，你是不能进去的！！”

“别给老子来这一套！放我进去！”

又传来一阵杂物落地的声音，摔倒的哀嚎声。

“谁啊，这么傻，居然敢闯进警局，怕不是想和我们一起劳改咯。”皮特慢慢抬起头来，讽刺到。

“喂，小子们，里面好玩吗？”一个浑厚而又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一个长着花白头发的糟老头出现在眼前，围着带着酒渍的围裙，脸上带着豪气的笑容。

“老板？！你怎么来了？！”鲁杰和皮特异口同声地喊到。

两个猪头警长听到骚动后，悠哉悠哉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喂，警长这里边可是我的人，酒吧里没有人帮手我这里可是很困惑的。”酒吧老板单手抓了抓乱糟糟的花白头发。

“啊～您也别为难我了，我们办事一向公事公办，您今天就先回去吧。”肥猪警长笑嘻嘻地耸耸肩。

“呀～真可惜呢，今天还准备了珍藏的‘九层夕阳’准备和警长来一杯的呢，真是可惜呢~”说罢，酒吧老板便转身往外走，兜里装的酒露了出来。

说起这“九层夕阳”，那可是珍品中的珍品，市面上还流传着一些关于这个酒的传说，喝了这个酒，会给人以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打开并刺激全身的感官，而且酒味香醇浓厚，回味无穷，多少人花钱寻找，还是无功而返。

“等等，那真的是‘九层夕阳’？”警长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而老板并不急于回应，慢悠悠地打开瓶盖，一股酒香迸发而出，把鼻子和味蕾双双打到在地，擂台上响起了宣告比赛结束的钟声。

“唉～有话好好说嘛，来来来，坐。”警长把老板拉到一旁的沙发上，一边观察着老板的脸色一边把他怀里的酒拿出来“您看，现在是上班时间，上班时间是不允许喝酒的嘛，我们也是要遵守规定的，这酒呢，就先放我这了，当您有空的时候，再来喝吧？”

“那我的人怎么办呢？他们要在里面喝酒吗？”老板翘起二郎腿。

“马上放出来，嘿嘿，可是，去垃圾场流放的申报已经放上去了，这是没办法撤销的，所以明天要准时去东郊垃圾场的啊。”警长把门打开以后，递给老板两份文件，就又躲到办公室里了。

“唉，出来吧，先回去再说。”老板领着两人出了警局。

警局外停着一辆熟悉的货车，两人躺在后厢里随着货车回到熟悉的酒馆。

“老头，这个车上的铁架子有什么用处啊？”鲁杰摆弄着身旁的生锈铁架子。

“那个……是用来卸货的，用起来很轻松的哦~”老板点起一支香烟，深吸一口，淡淡的烟雾随风而淡去。

“…………”

回到酒吧后，两人东西都没吃便草草睡下，醒来时依旧是一个晴朗的赤球日。

天边，太阳散发着炙热的光辉，但还是无法刺穿牢房的墙壁，在这阳光明媚的交流地，其实比无月之夜更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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