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人性之光

返回集合地的路上，康先生一直在跟我聊有关于齐先生的死亡细节相关的话题，或者不妨说是在询问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虽说这件事情应该还算是有着不少的值得细细讨论的地方的，但当康先生开始进行这一话题的时候，林钰便显现出了明显的厌烦情绪，并立刻带着不知所措的刘怡宁远离了我们两人走到了后面，明确的表现出了自己和闺蜜都完全不打算加入这一话题的决心。

看来她们依旧是对讨论死人的话题比较敏感，比较忌讳，就连之前那个小男孩儿的死亡状况估计她们都不太愿意回想起来吧。

这也难怪，对于这两个才上高中的女生来说，目睹他人死亡，与尸体打交道这种事情在今天之前和她们根本就是完全无缘的事情，当然这一点对于我和康先生来说也同样如此，只是一般胆小的女生本就会对这种不吉利的事情有着本能的排斥心理，所以和能够快速接受这些事情发生的现状的我们比起来，从心底里不想再见到面前有人死掉的两个女孩儿自然宁愿去把这一切都当成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这并非是不能接受现状的表现，反倒是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其实就和我因为讨厌现实中总是存在着脑子不好使的废物以及不讲公德的人渣败类所以在日常生活的过程当中会完全无视这样的人的存在，对他们的行动的意图视而不见，对他们的言语甚至是与我进行的交谈都充耳不闻一样，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心灵被什么污秽的东西感染所以特意做出的一种划分界限的举动罢了，就算他们知道日常的刑侦案件当中往往是需要通过对受害者的遗体进行详细的分析和解剖才能最终抓住真凶，还受害者一个清白，但他们也仍旧会本能的对研究尸体这件事情感到厌恶，甚至从本质上讲，她们可能更讨厌有人死亡这件事情本身。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之前林钰会对我面对尸体时候的漠然感到无法接受，甚至大发雷霆了，尽管我随意鬼扯出一些什么为了不让自己的心灵受到震撼导致让自己露出破绽，比如比较大的恐慌甚至精神崩溃从而让敌人掌握可趁之机，趁着我没有防备的状况下将我杀害这一类的类似自我保护的理由来掩盖自己其实是对于他人的生死不怎么在意的人的性格，并且还假模假样的说明这是在这种灾难发生的状况下所必需的的心态，如果不能做到这种放空一切，波澜不惊，对什么平时无法名状的事物都心平气和的接受的程度的话，接下来可能要面临不小的威胁这一类的说辞暂时让林钰放下了对我的偏见，甚至让她产生一种我是为了自保而不得不树立了这样扭曲的价值观念的感觉，从而产生一种【这个人真的好可怜，被现状摧残成这个样子】的想法连怜悯我，激发出她的同情心；但其实从这一点上我就已经感受到自己和林钰完全是属于两类人的这种感觉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林钰是那种非常热心肠并且很负责任的人，她甚至会达到把别人的事情看做自己的事情，别人的责任放到自己身上来承担那种地步，正因如此，她才会对他人的不幸有着类似感同身受一般的痛苦与难以接受，并且会希望这一切能够没有发生，今后也尽量避免发生，她总是会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思考问题，说白了，这个丫头虽然口直心快，但是为人实在是太过善良。

她这种善良，或者说单纯，很有可能会在日后成为她最大的弱点，尤其是当她需要面对那种生死抉择的时候，到底是选择舍弃对方自己苟活，还是无愧于心和对方一起陪葬，将会成为一种她不得不去进行决断的矛盾，而她最终做出的这个决定，可能会大幅度影响到她的人生。

可尽管我确实是这么看待这个女孩儿，但我的内心深处却总有一种希望她真的能一直保持这样，而不要被现如今这个疯狂地世界所感染玷污而变成类似于我这样冷酷无情的人的冲动，我不希望这个女孩儿在接连经历过无数次自己不得不去面对的无能为力之后，开始对自己的这种心态，这种善良产生质疑，甚至最终动摇这种想法，成为对他人的死活毫不在意，只是为了自己能够独活而不择手段，利用身边能够利用的一切资源这样的如同我这般的存在，哪怕无愧于心的死掉，对她来说可能也比逐渐褪去那种闪闪发亮的品质，成为一片不再具有任何活力和光芒的黑水，如同机器一般毫无感情的或者要好吧。

“不愿意听这种话题我也不阻拦你……”毕竟当康先生主动来询问我有关于齐先生的死亡状况的更多事项的时候，林钰也并非因为她自己完全不想接触这个话题或者说为了保护刘怡宁已经被伤害的破破烂烂的脆弱的心灵而试图终止我们的话题，阻止我们当着她们的面继续讨论这种事情，她并未自私任性的做出这种事情，而我也很清楚，在这样寂静的商场当中，就算仅仅是和我们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也并不会就消除掉我们谈论这件事情的声音，说白了即便走在我们的后方，她们也仍然不得不听到有关于这一话题的只言片语，所以走在我们身后仅仅只是满足她们心灵上的一点小小的慰藉而已，因此我也并没有阻拦她们这么做。

但我还是不得不提醒她们一下：“可你们要注意千万不要掉队哦，不然小心被那些吃人的家伙给偷袭了！”

“不用你瞎关心！”被我开玩笑一般恐吓过的林钰白了我一眼，很显然是不想听这么不吉利的话语，也警告我不要再吓唬本就胆小的刘怡宁了。

我没有搭理她，而是回过头来回应了康先生的提问：“那种凄惨的状况即便是我也压根不想回忆起来，所以我就长话短说，简单概括一下那个情形就好了。说简单一点，齐先生的尸体和之前的小男孩儿不同，已经被完全破坏了，而破坏掉齐先生的尸体，或者说将他的尸体当做自己的粮食给进食掉的，就应该是我跟你提到的那个身后长着触手并且和我们有过对话的奇怪家伙！”

对于我的描述，康先生显然表示有些疑惑：“为什么你要说的这么复杂，难道齐先生不是被他杀死的吗？杀死他之后对尸体进行破坏有什么奇怪的吗？”

我摇了摇头：“那家伙跟我们说的很明白，貌似他不愿意主动攻击我们，我觉得可以理解为他并不会真的为了进食而杀掉我们，或者说他没有那个必要，由此我觉得可以推断出击杀康先生的应该并非是那个诡异的怪物，结合他之后能够操控，或者说用一种信号来简单的调度那些狂化者袭击我们的状况来看，很有可能是因为这里出现了被狂化者攻击才有的尸体才把那家伙吸引过来的。而他的目的也很简单，只要我们这里的幸存者被狂化者杀死，那么他就会获得大量的食物，所以他自己甚至都不用出手对付我们，只要守株待兔就好了。”

“你是说，狂化者负责杀人，而他负责善后处理？可这一点又该怎么证明呢，你自己也说了，那家伙应该是以我们为食的，所以他也同样有着充分的袭击我们的理由不是吗，你为什么敢肯定他并非是为了捕食而对我们痛下杀手呢，说到底，谁规定他们只能食用死亡后的人类的肉体了，像电影里的僵尸一样冲上来直接将人咬死并且在这途中大快朵颐不也是一种可能性吗？”

确实，我也不认为那个怪物对活人的肉就完全没有兴趣了，就像康先生所担忧的，可能他也是因为饿红了眼才袭击康先生，最后是在进食的过程中将对方活活折磨致死也不是不可能，可我立刻说出了自己反对的点：“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无法解释之前他为什么没有继续追杀我们而是要放我们走了，就算他因为享用了齐先生的身体就已经吃饱了，但多击杀一些人屯一些储备物资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不划算的事情吧！”

康先生被我的反驳回的哑口无言。

我继续解释道：“我猜那家伙可能确实如他所说，对主动杀戮之类的事情没有兴趣，而且他既然具有和我们沟通的能力并且真的尝试着和我们进行对话，就说明他确实不像其他怪物一样单纯的把我们当成敌人对我们不屑一顾。他真的只是狂化者杀人，然后他过来捡尸而已，就这么简单，而且我觉得这样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就在康先生思考这段话的时候，走在我们身后的林钰突然发问道：“那这么说来，那孩子的遗体岂不是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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