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巫女的深夜课堂

“枫儿，诸葛亮下来战书，约我等今晚决战，如何对敌？”

母亲用着奇怪的措辞和语气，在我耳边絮絮叨叨。

“母亲大人，很痒啊。而且诸葛亮又是什么，为什么还能发来战书？”

“这不重要，你应该回答：待今晚阵前，老夫一席话语，管叫他拱手来降。”

母亲摇头晃脑，一本正经的说道。

夜幕已经降临，在经过一天不想回忆的羞耻经历后，终于到了能够除掉这对狐耳和大尾巴的时候。

山顶是漆黑一片，母亲将灯光亮起，和我坐在神社的参道前乘凉。

然而这里依旧很热。

我甩甩衣袖，将自己洁白的小臂露出来。

红白色宽松的振袖和服，偏灰色的百褶短裙和白色透气过膝袜，上身展露锁骨，下身展露诱人的绝对领域。

若不是天气太过闷热，尾巴捂着很难受。就算母亲再怎么挠我痒痒，我也不会答应做这样清凉的打扮！

“来者可是，诸葛孔明。”

“正是！”

“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今我大魏带甲百万，全是恐吓的屁话……”

一会没有搭理她，她竟自导自演起来。那是没有听过的歌曲和歌词，节奏十分鬼畜，带着引人驻足的魔力。

从前的母亲也经常为我演唱这些新奇的东西，总能惹得我咯咯发笑。

如果心里没有好多大石头压着，我很乐意看她表演。

——所以今天不行。

“sto——p！不要说奇怪的话了母亲大人，快告诉我要怎么解决这些！”

我稍稍侧身，将大尾巴从背后绕出来，抱在手里大声制止她道。

“枫儿竟然说b站大up的鬼畜奇怪，是我唱的不好吗……”

“母亲大人！”

“哎哎，别扯妈妈的宝贝呆毛，刚去理发店做的。”

在我的“暴力”行径下，母亲好歹是停下来了，她先是小心捋直头顶那簇头发，随后不紧不慢的揉揉我的耳朵，将我不由炸起的绒毛都抚平下去。

“枫儿别着急嘛，我们一步一步来，妈妈先向你介绍妖物的由来。”

她一边说着，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脑袋被均匀的抚摸着，不但很舒适，也有令人平静和集中注意力的作用。我于是眯起眼睛，顺着她抚摸的方向摇晃脑袋，认真的听她讲。

“妖物，是自然界中天然灵力的聚集。”

“灵力？”

“灵力就是天照大神的神力，在科学上，人们称之为太阳能。”

“诶诶诶？灵力等于太阳能吗？”

我感到自己同时游走在了两个领域。

“对，天照大神将自己的神力，也就是太阳能惠及于世界各处，任何物体都能够以各种形态储存和使用这份力量，只是孰多孰少。”

“那妖物？”

“妖物是副产物。”

母亲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天照大神的神力太过强大了，以至于无法完全被消耗，多余的神力无法消散，就会自发的聚集到一起，形成无数的妖物，这种情况在夏季最为突出。”

“妖物只在夜晚活动，它们渴求着更多的灵力，进化的本能让它们以灵力为食。可灵力是生命之源，所以它们吞噬植物，植物就会枯萎，吞噬动物，动物就会老去。”

“等一下母亲大人，什么叫做灵力就是生命之源？”

“灵力的多少掌控着寿命，比如一些植物可以直接利用灵力，所以他们能够存活很长时间。”

“那如果体内的灵力很多很多……”

“那当然就可以永葆青春，枫儿看看妈妈，一直是17岁的模样哦～”

母亲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脸，还傻乎乎咧开嘴向我卖萌。

永葆青春，那是人类少女们求之不得的事情，可我却感到受了当头一棒。

一股无比强烈的悲伤气息涌上脑海，不管我再怎么忍耐，还是有一些泪水从眼角溢出来。

“羡慕不，不过枫儿不用羡慕的，你以后……怎么哭了？”

“我没有哭，只是眼里进沙子了。”

“进沙子？”

“对，进，进沙子……呜…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母亲大人，我，我是不是不会长高了。”

“噗！”

她竟然喷了我一脸口水。

“这个，会，会的哦！枫儿千万别担心，肯定能比妈妈高的！”

她捂着嘴巴憋着笑，眉宇间尽是开心。

“……合法萝莉的枫儿，期待炸了。”

——毫无说服力。

“呜呜，您还笑！都是因为您啊！”

我挥动拳头一拳一拳敲在她身上。

“总，总之，为了抵抗妖物们的侵袭，维护世界的安宁，神灵们选择了巫女，也就是我们。”

母亲不理会我的小拳拳攻击，还硬要继续说下去。可是我听不下去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无法长高四个字，如果可以，真想立刻辞掉这份麻烦无穷的职业。

“神灵们各显神通让大量的灵力存储在巫女的体内，吸引妖物只对我们发动攻击，并由我们正当的将他们消灭。”

“我知道枫儿肯定会问：可为什么它们不互相吞噬，非要攻击我们？”

“谁要问啊……”

“枫儿想想，你的朋友要送你一颗棒棒糖，可是只要多走两步，有个大叔就可以送你吃不完的棒棒糖，你会选择哪一个？”

“…后边的。”

我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枫儿？不可以接受陌生人的糖哦～那会跟妖物们一个下场的。”

“哦，是吗，我当作全是菠萝味的，如果是荔枝味的话我不会要。”

母亲沉默了半晌。

“枫儿有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嗯，我们是棒棒糖，是妖物的食物，这份职业是很危险的事情。”

“这不是明白的很……呀！是又闹脾气了。”

“哼。”

我不置可否，母亲突然上前温柔的将我拥抱，我的脑袋靠在她胸前，她轻声的安慰我：

“枫儿不哭，让妈妈抱抱。”

随后她不再言语。

夜很静谧，母亲的怀抱很温暖很可靠，手掌很柔软很温柔。

——也许家人真的是一块避风港吧，特别是我的母亲。她从没有露出过退缩或是忧愁的表情，似乎没有事情能难得倒她。

小时候普通的磕磕碰碰只要摸摸头就足够，被妹妹欺负了就去买衣服，甚至中考考砸了一起去泡个澡心情也能好起来。

虽然偶尔在方式上令人害羞，但只要和母亲在一起，就能够忘却所有烦恼。

“嗯嗯，想到了，这次就这样忽悠他好了～”

我逐渐放下突然成为巫女的紧张害怕，放下还长着耳朵尾巴的事实，甚至放下无法再长高的怨念。

心情逐渐平静，郁闷也烟消云散，一股困意席卷而来，在我即将沉沉睡去的时候，母亲突然说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唷。”

嗯？！

“既然不想要，每天释放掉就行了。”

在我眼巴巴的期盼中，她微笑着，从腰间抽出一根擀面杖般粗粗长长的棒子拿在了手里。

“今天的课程正式开始了～要好好学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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