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瘾君子

“你说他们不是单纯的没钱买食品血包？”安东坐在希尔局长面前，“血溶晶是什么东西？”

“新型成瘾品，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希尔局长拿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倒出来一些红色的通透晶体，“这些东西只要撒到血液里，就会在里面溶解，而溶解后的产物对于吸血鬼来讲有成瘾性——其实某种意义上这事很了不起，因为这是唯一一种能让这些抗毒力很强的家伙吸high的玩意。要知道，就连那些非法的脑部致幻插件对于吸血鬼来讲都没什么效果。”

“吸血鬼成瘾品吗，”安东在心里暗暗感叹这个世界真是厉害，“所以，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成瘾品案件？”

“是的，我已经上报给龙门成瘾品稽查小组了，他们的人晚些会到这里，”希尔局长把那些成瘾品装进袋子里，放到桌子上，“稽查组的人告诉我，这是第一次在龙门出现大规模使用血溶晶的案件。这东西对于吸血鬼有致幻作用，还会导致某些吸血鬼本来就不那么灵光的脑子变得更不灵光，再加上这东西导致的渴血效应，他们昨晚的异常行为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没道理啊，在我之前总得有人被袭击吧？还是说这些人对我这种小型兽化人有什么特殊癖好？”安东盯着那袋晶体，“这东西是溶解在血液中吸食的......等等，局长，其他种族的血液里混入这东西会怎么样？”

“嗯？”局长听到这个问题时愣了一下，“你倒是提醒我了，在其他城市出现过吸血鬼集团绑架市民，给他们定期注射血溶晶溶剂，把那些市民变成成瘾品血仆的案例......毕竟这东西对于其他种族来讲完全无毒无害，也不会有任何反应。而你这种看起来就很可......就很好抓的家伙，肯定是他们眼里的好目标。”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是想绑架吗，”安东想起了前一天路过的贫民窟，“说不定贫民窟最近失踪案发生率变高了？”

“我不知道，毕竟那里是那些枪支暴力狂的地盘，但是既然已经上升到引起龙门保安局的注意的级别了，我觉得他们也会松口提供一些帮助，”希尔局长看向了自己的桌面终端，“我查一下公共部分的文档，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至于你......我命令你立刻开始对这个案子的调查，并且尽全力协助成瘾品稽查队的工作，没问题吧？”

“乐意之至，”安东学着之前看到的其他队员的姿势敬了个礼之后，便离开了警局，准备开始第一次的自由调查工作。

说是自由调查，但是在大白天调查吸血鬼案件的家伙脑子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吸血鬼白天出门使用的紫外线完全遮挡设备要价不菲，安东并不觉得那些面白肌瘦（也可能是吸血鬼都是这副面相）的家伙能买得起。

因此，不如试试去追查这些血溶晶的来源。

从公共资料库里可以了解到，由于制造血溶晶的过程中需要使用一些高端化学设备和一种“结晶化”的血脉能力做辅助，因此对于生产者所处群体的锁定可以方便一些。

这种血脉能力是精灵——准确说是树精灵们独有的。这种能力让他们可以从糖水里还原出一块方糖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种能力在生活中搞不好是实用的能力。做菜盐放多了？没关系，析出一些盐就好了。

但是因为事实上作用范围有限，而且结晶需要时间，因此基本不存在那种“让你的血液瞬间结晶”程度的能力，本身危险不大，因此最初并没有和“从手里发射火球”、“制造脉冲电流”这种明显极其不和谐的能力一起进入管制名单。

当然，这种能力如果往不好的地方用，就可以拿来制造这种独特的十二面小晶体。

这也就是为什么血溶晶面世后不久，全球政府都把这种能力加入了“必须登记”的能力清单。所有健康插件和设备都会自动检测持有者是否拥有这种能力。除非你在这个赛博朋克世界里完全不接触任何电子设备过一辈子——拜托，你不用电子设备，连钱都没法花诶。

“树精灵寿命很长且生育率极低，所以社区联系性很强，我觉得我可以去这些家伙的聚居区调查一下......毕竟我可是个赛博幽灵来着，”安东变成猫形钻进了地铁，“应该能发现些什么。”

一小时后。

“不愧是树精灵，我认输了，”安东用猫的形态坐在路边，默默的舔着自己的小爪子，“在一个赛博朋克的世界里，能有一个如此厌恶科技的种族，真是一朵奇葩......”

安东在树精灵社区的赛博空间里游荡了这么久，除了基本的个人移动终端和台式终端以外，竟然连个身体插件都没找到。

而且他们似乎只把这些终端当做POS机来使用，里面的通讯数据少得可怜，而这些通讯数据里多数还是在抱怨“这玩意怎么用啊”的老年人信息——毕竟800多岁的家伙在年轻的时候恐怕连赛博义肢都没得用。

“这怎么追查，”安东看着树精灵区稀疏的行人，“总不能在大街上一个一个问‘你好，你认不认识在可疑的化学工厂工作的朋友？’”

想来想去，安东决定跟踪那些在个人移动终端里被监测出拥有结晶能力的家伙。

“人数不少，一个一个潜入过去看看吧，”安东可以通过他们的个人终端进行移动，实时确定它们的位置，在时机妥当的时候还可以寂静无声的跳出对方的终端变回猫形，和一个赛博幽灵没有什么区别。

就这样，今天很多拥有结晶能力的树精灵，在外出的时候都会看到一只黑猫不知道什么在时候跑到在自己身边，静静的看着自己，然后一溜烟的跑掉，消失的无影无踪。

嗯，这些家伙不发朋友圈还真是太好了。

就这样，跟踪了一天下来，等到天色已暗时，安东除了被挠了好几次下巴、被本地的流浪猫凶了几回以外，什么都没收获到。

也不意外......被登记的结晶能力者去做这种非法勾当，八成是活腻了。

虽然平时体会不到，但是一旦你被通缉，全龙门的执法人员都可以通过你的各种合法插件和设备实时获取你的位置。换句话说，你敢去做，犯罪分子都不敢雇你。

但是，总得有些未登记的非法人口——就算是树精灵也不例外。

“这里是纳米爪，”安东报出自己的呼号，“树精灵区所有官方登记了结晶能力的家伙我今天都跟踪过了，没看到有什么可疑的行动。可能到了晚上会有别的状况，因此我晚上打算再跟踪一遍。”

“收到，现在和你通讯的是龙门成瘾品调查1组组长墓石，”一个听起来和呼号不符的女声从通讯器中传来，“我们已经锁定了一个贩卖血溶晶的帮派，过会会进行突击搜查，要不要来搭把手？”

“乐意之至，”安东发现对方的用语意外的随性，没有想象中的警方通讯那么正经，“请保持通讯器频道畅通，我马上就到。记住，保持通讯器频道畅通。”

安东说完没有理会对方疑惑的回应，直接钻进了路边的摄像机里——似乎是由于等级提高，安东今天发现自己身上的移动终端和外置型通讯器也可以随着黑雾化一起携带，而不是掉在地上了。

通过相互连通的赛博空间，安东利用自己早就知道了的警方通讯端口，连接上了墓石正在使用的警方加密通讯通道。顺带一提，尽管安东知道自己可以直接硬闯通过这些加密子，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好好输入了秘钥，正大光明的进入了这个频道。

其实安东也非常好奇，自己的黑雾形态连通讯频道都能进入并且进行输送，那自己到底算是什么东西？

生物？无机物？一串信号？

然而很可惜，在见到那个该死的旅法师之前，安东知道自己根本得不到答案。

“我来了，”安东非常好奇这个世界的网速究竟有多快，能无障碍的传输自己这种货真价实的“生命体”，“呃，看来你们还在准备......”

在安东面前的，是正在往身上穿着全身式紧身衣的金发女子。从通讯频道上来看，这应该就是墓石本人了。

那件紧身衣是穿警察常用的便携型外骨骼用的，也就是说安东现在算是强闯更衣室——这屋里没有摄像头，安东自然不知道这里是更衣室了。虽然看到墓石有电子义眼，但是安东也没有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侵犯自己同事的电子设备的兴趣和癖好。

“呃，我倒是不介意，”墓石看着面前那只口吐人言、以爪掩面的黑猫，“不过这到底是......”

“刚刚通过网络进行传送是我的血脉能力之一，变猫也是，”安东觉得在这更衣室还是做一只猫比较自然，“你先换衣服，我不打扰了......”

墓石默默地看着这只黑猫走到门口，跳起来掰了一下门把手——没掰动，反而整只猫很尴尬的挂到了上面。

“呃，看来这个是密码锁，”安东挂在门把手上，努力忍住伸出爪子的冲动——毕竟这会把门弄坏，“能搭把手吗？”

“咳咳，你觉得一个调查官从女队长的更衣室里走出来会弄出什么骚动？”墓石把腿塞进外骨骼机甲里，“外面就是准备区，你要是想在整个突击队面前从队长更衣室里走出去的话，我给你开门。”

“不了不了，我不打算提前退休，”安东知道自己虽然能变成猫、能变成黑雾，但是不能隐形，“我不想破坏渗透自己人的网络来逃出屋子，我能在你的通讯频道里躲一会吗？”

“请自便，”墓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插件在里面，别乱翻别人的记忆哦。”

“放心，没那种功能，”安东说完便化作一团黑雾钻了进去，“顺带一提，我在你的通讯频道里也可以和你说话。”

“我的左眼是电子义眼，你可以通过那个东西来看目前的情况对吧？”墓石开始穿戴覆盖前胸的防护组件，“等他们集合完上车了你再变成猫跳出来吧。”

“为什么要变成猫？”

“要不没法解释一个大活人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溜到突击飞艇上的。虽然我现在感觉你比起一个兽化人来，更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赛博幽灵，都市传说里经常提到的那种。”

“我明白了，”安东也感觉自己现在的存在模式真的很像一个幽灵，“大概还要多久？”

“等飞艇来，我们就做好所有准备了，”墓石戴上全罩式头盔回答道。

五分钟后，随着一架突击飞艇准时降落在外面的停机坪中，身穿黑色外骨骼的十多名突击队员陆续走出了建筑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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