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吧

迎着嘉儿的甜甜笑容，我把她的徽章接了过来。这枚徽章紧贴在她胸口许久，虽然掏出来这么久，已经散去了上面的温热感觉，但似乎还能感觉到上面若有若无的芳香。

也许是知道今天一天的体验生活对自己来说意义非凡，所以昨天特意洗了个澡吧？就连徽章上的忍冬花沐浴露的气息都残留地这么明显。

“那……爸爸就先帮你把徽章放好吧。”我找了个盒子，小心地把徽章放了进去，免得踹在身上一不小心就会丢掉。

虽然我知道自己对争夺第一没有什么希望，也没有当上永久养成体验师的可能，不过既然我昨天答应梦雏了，好好加油努力收集徽章，那么就一定会努力做到。

在之前我还想着，女儿可能会需要徽章用来保身，所以我会尽最大努力去感动她，但是能不能拿到徽章只能是顺其自然了。然而，嘉儿既然是只体验一天，那么她的徽章我确实是可以直接就收下来。

“话说……嘉儿你今天是怎么过来的？总不会是一个人沿路摸索着过来的吧？”我想了想嘉儿刚才进门的时候都不敢迈开脚步，还是我牵着她的手她才敢走进来，看来对于她来说，独自一个人走完这一段遥远的路程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啊。

果然，嘉儿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啦，是羽儿姐姐送我过来的。”

“羽儿姐姐？”我不由有些好奇。

嘉儿点了点头，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笑着和我说道：“羽儿姐姐是孤儿院里少有的很关心我的人哦，另外一个是雏儿姐姐，不过雏儿姐姐也很可怜，要做很多事情，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羽儿姐姐在照顾我。”

“这样啊，你们三个是好朋友吧？”

嘉儿想了想，回答道：“我和羽儿姐姐是好朋友，我和雏儿姐姐也是好朋友。”

她没有说梦雏和羽儿的关系，看来她们两个并不是经常能直接接触到或者有特别亲密的关系，只是都可怜着嘉儿，所以才会让嘉儿同时铭记着罢了。

“那你晚上回去的时候怎么办？也是你的羽儿姐姐来接你回去吗？”

“不是哦，今天晚上是雏儿姐姐来接我。她说让我晚上晚一点点走，她会过来接我。”

嘉儿的话让我喜出望外，原本以为起码要等到七八天以后活动结束了才能再次有机会见到她，没想到今天晚上她就会来这边。

嘉儿是梦雏特意为我推荐过来的，而晚上来接嘉儿也是梦雏特意安排的，看来梦雏对我的感情也是十分的真挚啊。想着梦雏拉着我的手示意我蹲下来，然后在我脸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后，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我的表情，我的小心脏又不由跳动了起来。

“咕——”这时候很不合时宜的一声打断了我的幻想。

我想着嘉儿所在的方向看去，她红着脸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不好意思地说道：“爸爸，我……我饿了。”

“咦？”这让我不由有些好奇：“你的羽儿姐姐送你过来的时候，没有带你在路上买点东西吃吗？”

“嗯，孤儿院离这边很远哦。”

我继续问道：“那么是哪个孤儿院呢？秋山孤儿院，还是京爱孤儿院？”

只要是知道了孤儿院的地址，以后如果想去找梦雏和嘉儿就比较方便了。不过嘉儿显然也是在养成体验馆培训过的，一听到我问这种问题，立刻就摇了摇头：“爸爸，这个是不可以说的哦。”

我有些失落：“果然是不可以说的呀，昨天的时候雏儿也不愿意告诉我，你们这个规定真的是很麻烦啊。”

嘉儿微微笑了：“因为要为我们这些女儿的安全着想呀，不然会有坏人跟着我们回去可就不好了。”

“那爸爸像坏人吗？”我被嘉儿的话逗笑了，便试着问她。

嘉儿想了想说道：“雏儿姐姐说爸爸是好人，带她去了动物园，又带她去唱歌了，还提醒我们要保护好徽章，也没有想着要从我们这里拿些什么，爸爸这么好，应该不像是坏人。不过……”

“不过什么？”我看着嘉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是好奇。

嘉儿红着脸，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爸爸，我好饿，可不可以给我一点点东西吃？”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那你等一下，爸爸这就去把早饭给你端过来。”

因为我的疏忽，早上只盛了一碗粥放在外面。我又从锅里盛了一碗放着，然后把原先的那碗加了些菜，拿了个勺子端到嘉儿面前。

虽然看不见东西，不过嘉儿的耳朵和鼻子可比普通人灵敏多了，尽管我是轻手轻脚地来到她的旁边，不过在我靠近她的那一刻，嘉儿还是像触发本能一样的感知到了我的到来。

“爸爸准备的是白粥吗？”她接着说道：“好像还有酸菜和榨菜的味道。”

“对，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配菜，所以就一起送过来了。”

我用勺子将白粥和小菜均匀地搅拌在了一起，浓郁的香味中便夹杂上了一丝小菜的咸味。我刚准备把这碗粥递给嘉儿，她却已经轻轻张开嘴巴等着我来喂了。

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我不由微微笑了起来，差点忘了这个小家伙看不见东西，自己一个人吃饭有些不方便，可能会不小心把食物残渣掉落在客厅里。于是我便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小勺，向着嘉儿嘴边送去。

这碗放在桌子上好一会儿的白粥虽然外面一层已经凉了下来，不过多多少少还有些热量被深藏在下面。随着我用勺子轻轻的搅拌，原本还在下面的热量也被释放了出来。虽然已经不烫了，但是依然带着一点余温。

感觉到勺子已经碰触到了自己的小嘴，嘉儿像是小猫一样伸出舌头，在上面蜻蜓点水似的试了一下。感觉到这碗粥一点都不烫，嘉儿这才在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张开嘴巴，任由我把整个勺子都送进去。

“好吃吗？”我柔声问道。

嘉儿咽下口中的食物，脸上也流露出了满意又感激的神色：“很好吃，谢谢爸爸！”

我拿了张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笑着说道：“嘉儿，你这样就有点见外了。今天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的爸爸，爸爸照顾女儿不是天经地义吗？”

也许是在孤儿院里从来没有感受过除梦雏和那位羽儿姐姐之外，其他人这样温暖细心的照顾，嘉儿脸上的表情又是幸福又是满足：“难怪昨天雏儿姐姐一直夸爸爸呢，因为爸爸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爸爸啊。”

看着她甜美的笑容，我一边继续喂着她喝粥，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啦，爸爸也只是规规矩矩地在尽一个体验师的义务啊，比起其他体验师来说，爸爸也没有特别好的条件，也没有经验，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就怕做错了什么，没把你照顾好呢。”

嘉儿很开心地说道：“在孤儿院里都经常没有人陪我玩，我又看不见，爸爸愿意陪我说说话的话，我就会很开心了。”

看着嘉儿漂亮的眼睛，清澈无比，就像是一汪清泉被秋风拂过，将里面蕴藏着的柔情和感激都展现地淋漓尽致，可见眼前的这位小女孩真的是很少有感受到别人照顾她的温暖啊。

只是可惜了这么可爱的嘉儿，眼神中永远比别人少一丝光彩，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过，略去了眼中的所有生机，只在她的眼前留下一片黑暗。

我这一出神，便不小心地在嘉儿的嘴角边留下了一粒白白的小米粒，而嘉儿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有什么异样。

我把勺子放在碗里，用右手轻轻去将米粒划去，不过当我的手触碰到嘉儿软嫩的小脸颊时，她却误以为是我在用勺子给她喂食。

“唔？”嘉儿将我的半个手指都给吞进去了，用她的丁香小舌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圈，又不甘心地吸吮了一下，这才发觉这次送来的不是食物，而是其他的异物。

感受到手指的前端全部被嘉儿含住了，温软的口腔将指尖包围住，又体会到嘉儿柔软的小舌头像是刷子一般在上面来来回回舔了几下，我只感觉嘉儿的小舌头不止是舔在了我的手上，更像是舔在了我的心口，让我浑身上下都像是挠了痒痒似的，坐立不安。

嘉儿又小心翼翼地咬了一下，确认不是之前那种感觉后才将我的手指吐出来，疑惑地问道：“咦？不是吃的吗？”

看着手指上面沾着嘉儿的口水和一排轻轻的牙龈，我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当然不是啊，这是爸爸的手指。”

嘉儿一听，立刻便紧张了起来，像是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仿佛是害怕我责骂她似的：“啊？我刚才还咬了一口……爸爸，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一边说着一边用纸巾擦了擦手，又将勺子伸了过去，笑着说道：“看来嘉儿今天真的很饿啊，居然连爸爸的手指都想吃下去。”

嘉儿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因为这个早饭很好吃啊。”

“孤儿院里没有白粥吗？”

“有，但是早上的时候雏儿姐姐要帮别的孩子打饭，羽儿姐姐又经常不在，没有人喂我，也没有人帮我加小菜，每次喝到的白粥味道都是淡淡的哦，就像是没有味道似的。”嘉儿接着说道：“冬天早上，捧着一碗粥，在不是很暖的太阳下面一勺一勺地喝着白米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哦。”

嘉儿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似乎是想要跟我分享着她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幸福时光。只是她不知道，她所梦寐以求的事情，其实都是别的孩子最感觉到不屑一顾的事情。

冬天清晨无力的阳光、没有任何配菜的白米粥、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边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按照正常人的想法，这样的情景压根就没法和幸福两个字挂钩，可是对于眼前这个可爱却又可怜的孩子来说，可能是她为数不多的，可以拿出来让我感受到她心中真正快乐的事情了。

“嘉儿。”

“嗯？”嘉儿像是一只温柔听话的小猫咪一样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着我说话。

“待会儿爸爸带你去逛街好吗？”

“逛街？”嘉儿的脸上浮现出了迷茫了表情，也许是这个词对她来说太过于陌生，她想了好一会儿，这才从脑海中翻出和其他人对话时有关“逛街”这个词的只言片语，小声问道：“爸爸说的是带我去街上？”

“嗯。”

“可是爸爸带我去街上干什么呢？嘉儿看不见的，只能听见声音。”

“带你去街上买东西。”

“买东西？”嘉儿脸上的喜悦还没停留三秒，立刻就被满脸的失落覆盖住了：“爸爸，嘉儿不能去。嘉儿看不见路，也走不快，会给爸爸添麻烦的。”

“怎么会呢。”我用手轻轻摸了摸嘉儿的小脑袋：“到时候你牵着爸爸的手就行了，爸爸保证会把你牵得紧紧的。”

“牵手？”嘉儿问道：“这样的话就不会丢了吗？可是……可是嘉儿身体很弱，经常生病，也不能走太多路。”

我把嘉儿的小手抓过来放在自己掌心，笑着说道：“你看不见，爸爸就牵着你走，你走不动，爸爸就背着你走，今天你只管放心地把自己交给爸爸就好了，爸爸会带你去感受你以前没有感受到的世界，好吗？”

嘉儿犹豫了两秒，终于点了点头。她握拳的娇嫩小手终于轻轻松开了，安心地被我握在手里，就像是放下了所有的顾虑，即使自己是一只娇弱的小羊羔、对方是一只凶恶的大灰狼也毫不在乎。

因为透过那只温暖有力的手，嘉儿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坐在她对面的我，脸上温和的笑容和内心真挚的关怀。

“扑通扑通……”那一刻，反而是我感受到了嘉儿像小鹿一般可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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