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带着血污的拖行痕迹是男孩最后的挣扎

能直接控制的跳蛛数量有限，大多数仅是给予一两个简单指令，就任其自己行动，这就是『蛛后』迟迟无法控制舰内的原因。

随着跳蛛持续深入凯旋号的内部，舰内的大略状态已经能够判断，但这样还不足够，她的目标是活捉而不是将裡面的人全部死绝。

她需要舰内更详细的情报。

（……人现在在哪裡？）原本没声没息的零件再度发出声音。

「你的玩具在舰内闹得正高兴，自己都顾不住自己了，谁会知道状况怎样。」队长手中正拿着医疗工具为自己动着小手术：「我先缝好伤口，待会再跟你好好算算。」

「嘶……。」操作夹子般的工具飞快的用手术线缝合裂开的伤口，伤口一缝好就从医疗包内拿出罐装喷剂往伤口上喷洒，消毒药剂作用在伤口时的疼痛感，让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当人造皮肤盖住伤口后，药剂作用下的清凉感才让他缓了过来：「那些东西像发了疯一样，见到人就是一排子弹，连我都顾不了自己了，还顾得上别人？」

（……你我之间的协议，是以能找到公主为前提。）

「协议！？」听到这句，温队长的火气马上就上了颈子：「你看看我肚子上这伤，差点就连肠子都出来了！」

「！！你还在跟我讲协议！！」

面对个残破零件发洩怒火，当火气过了就感到自己的愚蠢，零件上的扬声器也没发出声音，两方就这样面对面沉默以对。

（……找到公主，我就放过你。）答案依旧相同。

高傲的『蛛后』仅是因为愤怒而无法言语，但对舰内一无所知的她，急需一双能看见内部眼睛；能忍受住看不上眼的普通人对她发怒，这对她已是相当大的让步。

温队长对这语气相当不满。

「我这普通人可招惹不了你们这些大神，跟你打交道，我还不如自己找地方逃。」说完就怒气冲冲的将残碎零件大力扔在地上，迳自往下一个通道走，想去找出严密包围网的一丝缝隙。

带着怒气的疾快脚步声走没多远就停了下来，然后一步一步往后退了回来。

一把枪把他逼了回去，跳蛛阻断了去路，散发出来的危险感不应该出现在这些量产人偶身上。

「把丢下的东西捡回来。」跳蛛发出了声音，跟通讯器裡传出的一个样，被加工过分不清男女的电脑合成音。

「这时我该说什麽？幕后黑手先生你好？」将双手举高示意投降的他，出于厌恶对方的关係，忍不住补了句讽刺话。

这没思考的举动，只为自己加了一顿皮肉之灾，举起的弓形脚直接将他撞飞地面，画出一道浅弧后砸在牆壁之上。

「…………我操。」肋骨受到强大的撞击，除了难以呼吸的剧烈疼痛，横膈膜也引发了剧烈痉孪，整个人蜷曲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的唯一功用就是帮我报路，把通讯器当作传家宝一样给我好好供着……。」弓形脚在它的控制下走出优雅的步伐，作为现在掌握生杀大权的一方，像看着蝼蚁般说出冷漠的话语，但说到一半它就停了下来。

队长努力控制还在哆嗦的手指往遥控器上按下。

人形机甲低头看着胸膛，手腕粗细的钢针从胸口穿了出来，失去支撑身体的能力就这样倒下。

「别在我的地头装老大。」费了极大力气才起身的队长，虽丢了句狠话，却用手撑着牆壁往相反方向逃了开来。

但不远处又看见发着红光的複眼。

「妈的蛋……。」还没说完，整个人又被打飞了起来，怎麽过来就怎麽回去。

跳蛛无视温队长般迳自从他身旁走过，到跟它长的一模一样的尸体的前方才停了下来，它伸起了右手将手掌贴上尸体的脸，手指一个用力就将头盔扯了下来。

「就带着这走吧。」扔到温队长面前的头盔，底下半截嵴椎还缠着几条露出蕊心的线路。

「这个没六十也有七十了吧，你还真没在挑。」队长拿起了头盔，似乎是嫌重量太重，就从下方将人头拉了出来。

面孔维持着死前一刻的情况，虽然死的凄惨却看不到一丝痛苦，已经涣散的瞳孔依旧直视着远方。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麽做的，但是既然能控制人偶玩具到这程度，那也不需要人引路了。」言下之意是请给个痛快，队长不想继续被人玩弄在手掌心。

这样的态度让『蛛后』感到相当棘手。

她的能力并没有这麽方便，要完全操纵一个跳蛛，都需要耗费一部份的计算能力，如果在自己视线能通视的范围去做操控，还能利用建立场景模型来减少计算消耗，现在另外分一个跳蛛在不熟悉的环境行动，所要消耗的计算空间量，几乎相当于战舰平台上所有跳蛛总和。

「别把头盔扔掉，我能依靠裡面的发讯器来做定位，这样就能让跳蛛避开你所在的位置。」

「我的承诺还是有用，只要你能……。」舰外一波剧烈战斗产生的震响再度传了过来，**控的跳蛛话才说到一半就像没电的玩具般，坍在原地不再动弹。

「幸好刚才嫌重把头盔拆了。」看到面前的景象，队长也大该猜出原因为何。

「裡面有发讯器吗………。」将头盔凑到面前，他正在脑中权衡利弊得失。

「先去找逃生仓吧，就算真有机会逃也要有逃生仓才逃的了。」队长扶着牆壁缓慢地移动着，被巨大的机械脚撞到胸口，肋骨应该已经裂了开来，每移动一步都引起剧烈的疼痛。

走了一小段路后，他终于受不了疼痛而停了下来，等疼痛过去在继续前进；头盔被他紧抓在手中，手指已经深深嵌入头盔内的衬垫中，利用手指的疼痛来将注意力从胸口移到其他地方。

「老头子这次真的要好好保佑我，不然我就要随你之后上天了。」

似乎是头盔上的发讯器真的有效，他蹒跚地走在通道上竟然没再遇到任何一隻跳蛛，口中喃喃念着属于自己的祈祷词，他现在脑袋到底在想些什麽没人知道。

可能在想着出卖。

可能在想着反攻。

可能在想着逃跑。

也可能只是生物的求生本能在驱动双脚移动，这场牌局从头到尾都是一手烂牌，这局势真的没有一个普通人能插手的馀地。

或许自己的下场，就跟现在从耳机中传出惨叫的人一样，只是时间早晚的差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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