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月下看美人

皇上在文德殿遇刺可是天大的事，命令传下来后，皇宫立马被封锁了，宫里的禁卫们都急促而有序地追寻着刺客的踪迹，每个禁卫手里都有派发下来传递信号的烟火，以便发现刺客身影之时迅速将情况传达扩散。

禁卫军一部分强力的人手把守着皇宫各处出口，防止刺客逃出皇宫，因为此刻时辰不晚，庆历城中还颇为热闹喧嚣，刺客若是出了皇宫隐藏进人群之中，追查将会更加麻烦。

夜色下，大渝皇宫之中浮动着点点束束的火光，浮动的火光下，是一队队身束黑甲的禁卫军，这其中也有葛甫亲自带领的一队禁军。他带着一队人在宫中搜查刺客的踪迹，甲胄摩擦的声响，脚步声，听起来有些混乱，宫里的阴暗角落、房间太多，但他们搜查的节奏却一点也没乱，一间间房间，一个个角落的排查，尽管追查刺客的命令不是第一时间传达开的，但从目前四处守卫反馈的情况来看，葛甫觉得刺客极有可能仍在宫中。

“都搜仔细点儿！”

葛甫领头进入内务府，洪亮的声音响起，不少太监宫女被吓得一哆嗦，随后赶忙慌慌张张地给涌进来的禁卫军们让道，一个个畏畏缩缩的偷偷抬头张望，好奇发生了什么，但瞅着这么大的阵仗，也没人胆敢多问。

禁卫军们开始了内务府中的搜查。

在内务府偏僻的一处，莫云松提着一盏灯笼慢慢地走进了一条狭长的巷道，灯笼发出来的微弱的昏黄光芒似乎被两侧拥挤的宫墙关在了巷道里，在这种昏昏暗暗的微光之下，人所能目视的距离十分有限，他在巷口往里两步的地方停住脚步，提着灯笼的手向前伸，使灯笼的光芒能照到更里面，他顺着灯光看过去，巷道深处仍是一片漆黑。

“太阴森了！这种地方………谢老头儿怎么选这么个地方住，每次回来都渗得慌……”

莫云松埋头嘀咕着往前走，巷子旁边就是净身房，一个诞生太监、令人感到阴晦肮脏的地方，巷子尽头才是他和谢老头儿住的小院。

净身房是“太监”这个职业的第一道坎儿，也有不少立志成为大总管的“有志少年”没能跨过这道坎儿，死在了这里。这样想着，莫云松便感到后背微微发凉，他埋头越走越快，直到他在昏黄的微光下看到了一簇洁白的裙裾……短暂地惊骇过后，他缓缓地把灯笼往上抬，视线随着微弱的光芒向上移动，灯笼上抬的动作停滞下来，一张冷艳绝俗、苍白无血色的脸庞映入眼帘。

在灯火的映照下，那张清冷的俏脸却是如冰雪一般透白，莫云松瞳孔微缩，联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嘴唇一抖，吓得想要张嘴吼叫:

“鬼……”

“铮！”

鬼字在喉咙打转，呀字还在肚中，冰冷的剑锋突然递到了他的眼前，嘴唇又是一抖，随后他立马把嘴巴闭得死死的，大气不出。

此刻莫云松稍稍冷静下来后，便知道面前的并非是鬼，而是一位肌肤白净的女子，这样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比较麻烦的是女子手中锋利的剑。

晦暗狭窄的巷道里，女子持剑，剑尖轻轻抵在莫云松的眉心，感受到眉心冰凉的触感，莫云松反倒平静下来，心里盘算着措词，目光顺着幽冷的剑刃看向女子的脸，迎来一个冷厉的眼神，他尽量自然的露出一个微笑，正要说话，又是嗖的一下，手中的灯笼被女子夺了去，下一刻巷道便彻底暗了下来。

徒然陷入了黑暗之中，莫云松心里难免产生了紧张感，但好歹没有慌乱的胡叫，表现得相当安静，在他想来，至少在自己安分的情况下，这女子似乎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果然，过得片刻，莫云松感觉到抵在自己眉心的剑已经收去，而后却未来得及松一口气，胸口的衣襟便被女子抓住，然后整个人被提着一通翻转晃动，待视线稍稍稳定，女子已经抓着他飞跃到了屋顶上。

他正喘了口气，女子一把将他丢在了脚边，好在屋顶倾斜的程度不大，他抠住瓦缝没有滚下去，兀自坐了起来，努了努嘴却不敢责备女子的粗鲁，闷闷地举目张望，在屋顶上视野开阔，可以看到在黑夜里略显散乱的火光从另一边跳动着铺展过来。那是有人持着火把在搜寻着什么？从那些跳动着的光点数量来看，人数可不少！莫云松有些惊奇于这样场面，下意识地抬头望向站立在自己身旁的女子，那些人……是在寻她？！

尽管女子就在身旁，但在漆黑的夜里并不能看清她的面容，他此刻坐着，视角是斜看着上去，只大致看到女子婀娜的身姿，今夜一直有微风，女子的白裙轻轻飘扬，嗅着风中淡淡的清香，想到小巷里那“惊吓”一瞥冷艳出尘的容颜，莫云松突然缓缓地平躺在了屋顶，枕着双臂语气轻松微微一叹：

“此时此刻，若是有清水般的月光洒落下来就完美了。”

“嗯？”

女子回头，轻声疑惑。

莫云松仍是轻松闲致的语调，缓缓道来：

“先贤曾言：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花；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嗯，另是一番情景呐！”

莫云松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可是打着鼓，此番话说来若是被当作夸奖听得高兴，说不定就能立马放过他，若是被当作调戏听得恼怒，也说不准就立马咔嚓他。

他一动不动盯着女子模模糊糊的身影，过了片刻，额头渐渐冒出冷汗，却听得女子疑惑道：

“何解？”

“诶？”

“我说，此言何解？”

莫云松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竟是没听懂他的话？他动动嘴唇：

“额……其实我胡说八道罢了，没什么意思……”

女子却唰的拔出长剑：

“我说，此言何解。”

女子的声音有些沙沙的、冷冷的，但却异样的好听，不过伴随着她拔剑的声响，莫云松可不会觉得好听，只得赶忙简短了说：

“月下看美人呀……”

“今夜无月，这里也只有你我二人，何来月下看美人？”

听到女子这么说，莫云松觉得她应该不至于如此低情商吧！一下坐起来，扶额道：

“姑娘，我一直在看你。”

“你看不到我。”

“…………”

莫云松开始怀疑她的智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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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三十天，立志成为大总管，但只要没过净身房，咱的下面就还有不是？今个儿路过净身房，听到其中凄厉的惨叫，咱被吓得偷跑出宫了(๑‾᷅㉨‾᷅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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