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话 情商欠缺的秋月夜

夜色有点美，窗外没有下雪，但仿佛能够看到雪花飘落，便连那风的痕迹都能扑捉到。对于东方白来说，上菜前的一小段喝茶时间就是用来发呆看景的。

他一向不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如果没有人向他主动聊天的话，他也不会去主动寻求话题谈天说地，这不是他的性子，强行去做了也只会难为自己，尴尬他人。

分得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尽管那个世界很真实，可是人总该会有醒来的时候。

不知不觉间，他就陷入了思索中。自然还是游戏的事，似乎除了这些事，也没什么事物值得如此深思的了。

诸葛嫣然跟秋月夜一并安静着。

有的时候在餐桌上无话可谈，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可是在他们三人之间，却都没有这种感觉，好像三人在餐桌上的相处方式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多余的话只会徒增彼此的疏离。这种感觉很怪异，却又存在着。

“‘亭榭蓝湖’来了。”上菜员端上了一大青花瓷碗淡汤，细碎的葱花在汤面上宛如湖水中的绿色水藻，这汤是如此的平淡无奇。

可是味道却又深得熟知这家中式餐厅的客人的喜爱。

它淡不代表它不好喝，相反，它的色淡与它的味是那么的不相符。

汤有前后，一在饭前，一在饭后。饭前喝的汤叫前汤，味道不能太浓，因为浓了会影响到正餐的食用，前汤所起的效用应该是润喉，开胃。

说到开胃，多数人会想到用酸或辣来增加食欲，这固然没错，但前汤不应该如此，无论是酸还是辣，其实都属于这“浓”的范畴，故而前汤其实很有讲究，也最难令人满意。

这“亭榭蓝湖”妙就妙在它淡得有味道，明明看着像是什么食材都没有放的样子，喝起来却又有好得难以描述的味觉触碰，轻轻的，那股淡淡的甜恰到好处，没有白糖的腻，也无红糖的腻，它是一股甘甜的清冽，不觉一丝饱腹，又能生出一股回味。它能够留住人的记忆，让其陶醉，想要找回关于食物的美味。

一小碗前汤下肚，再看桌面上已经摆放好的菜肴，那种满足以及期待感应该是对“民以食为天”这句话的最好诠释。

不浪费食物是没有错的，可但凡是美味的菜肴，选材基本都是很“挑剔”的。宫保鸡丁的名头对于多数人来说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这道菜的版本多样，如今摆在东方白三人面前的这道便是取材自鸡脯肉的鲁菜系。

与糖醋排骨一样，宫保鸡丁也是甜中带酸。这两种味道都不是很耐吃的味道，吃多了容易腻，混合起来能否互相消弭掉对方的腻，就看厨师的料理手段了。

入口恰到好处的酸甜，每颗肉粒都裹满了浓郁的香汁。随后，特有的鸡肉味充斥满了整个口腔，下喉之时，酸味消失，仅余一点淡淡的甜。哪怕是对糖醋排骨不太感冒的诸葛嫣然都喜欢这道菜。

“太好吃了。”忍不住赞叹道。

“好吃的话这一桌就全部吃完吧。”东方白因为经常到这里吃饭的缘故，所以对于桌上的菜肴谈不上多渴望，倒是颇有兴致地“调戏”诸葛嫣然。

“嗤，”诸葛嫣然上嘴皮翘了翘，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一筷又一筷地夹着自己喜欢吃的菜送入口。

诸葛嫣然的吃相并不粗鲁，也可谓赏心悦目，但是跟秋月夜比起来，就显得相形见绌了很多。

她吃东西时的咀嚼姿态，嚼出了一种意境来：颦眉淡雅，神色认真，细嚼慢咽。光是看她吃饭的样子，就已能引得男人垂涎。

这么一个女子出现在月光餐厅开始，其实就已经受到了广泛的关注。

直到现在，东方白还能回忆起之前三人进入套房前，有幸见过秋月夜面貌的男人们所流露出的那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东方白本质上来说其实也是个普通人，以至于看着秋月夜品尝菜肴时的样子，也有点看呆了。

这样的目光自然受到了秋月夜的不喜，她皱眉盯着东方白那似痴了的目光，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秋学姐，恕我直言，”

“嗯？”秋月夜适时地表达着自己的疑惑，她对于东方白突然开口说话有点好奇。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在南大的时候，食堂基本看不到你的身影了。”

秋月夜并没有问出为什么，反而是诸葛嫣然在一边看不下去了，“现在在吃饭，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撩妹。”

“······”

“你吃你的，我说我的，井水不犯河水。”东方白试着跟诸葛嫣然好好沟通一下。

“你说话影响我品尝美食的心情，怎么没犯我？”诸葛嫣然不爽道。

东方白觉得实在是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下去，索性闭上了嘴。看着这一幕的秋月夜眉梢略微跳动了那么一下，她在忍着笑意。

正在这时，房间门传来敲门声。

“谁？”

“打扰一下，我是隔壁的，我们有点事想跟你们谈一下。”

三人同时疑惑地彼此看了一眼。东方白站起了身，去开门。

“不好意思，打扰打扰。”带头的是一个长相很不赖的青年，看起来似乎还要比东方白年长那么三、四岁的样子。

他的表情相当和蔼，身后站着五个与他个子差不多，尽皆相貌不俗的年轻人。无论从穿着上来看，还是从面相上来看，这都是一个有着一定品味的公子哥团体。

“你好，小姐。”为首的带着点歉意对东方白点了一下头之后，便将目光放在了秋月夜的身上，显然这一伙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之前我有幸看到你的面容，对你产生了很强烈的仰慕之情，所以特意壮胆前来向你讨个电话，不知可不可以。”

“不行哦，她是我女朋友。”东方白在开了门后，就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听到对方这番彬彬有礼的讲话，先是对秋月夜眨了眨眼睛，而后信誓旦旦兼着点愠怒的口气说道。

东方白这句话一出口，来的众人便尽皆皱了皱眉，这小子真是好大的艳福，竟能享有如此美人。

然而还没等东方白得意那么一下下，秋月夜便自行说道。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一直单身。”

这**裸的打脸使得东方白脸色瞬间红了下来。

诸葛嫣然憋着一口气，毫无形象地“哈哈哈”大声笑了起来，还不忘对东方白挖苦道：“你装逼好歹经过人家同意啊，这脸打得，啧啧啧。”

“吃你的饭。”东方白恶狠狠地从牙缝里蹦出了这几字，而后看着秋月夜的目光也不无埋怨的意味。好不容易占一下你便宜，占一下会死啊！会死啊！

秋月夜的解释使得门外的几个男子瞬时来了精神，然而还不待有下一步的动作，她又开口了。

“不过虽然我没有男朋友，但是对于你们我也丝毫没有兴趣结交，所以电话什么的就免了吧。”

“话不是这么说的，小姐，相遇即是有缘，”

话还没说完，秋月夜打断道：“麻烦滚，好么？”她的语气并不冲，可是那丝冷漠却让众人意识到她十分厌恶这种搭讪。

“呵呵，”为首的男子颇为遗憾地点了点头，而后说道：“那好吧，既然小姐不喜，我们就告退了，不过，你们这次的消费便由我来买单吧，当做是我们冒昧打扰的赔礼，还请不要客气。”尽管秋月夜的态度淡漠，可是这个有着一张帅气脸庞的男子始终都表现出相当高的绅士素养。说完，将门轻轻合上，一阵离去的脚步声。

东方白谈不上心情糟糕，可是也低着头吃起了东西。

“哟哟，真是小孩子气啊，你强行装大头葱，现在反而还有理生气了？”诸葛嫣然显然是在替秋月夜说话。

“没生气啊，”嚼着米饭的东方白翻了翻白眼，“我的确做得不对，刚才的确是想占一下秋学姐的便宜，哈哈，不好意思。”东方白打了个哈哈，对着秋月夜道歉道，“对不起。”

“嗯，”秋月夜接受了东方白的道歉，这是她应得的。因为东方白之前的行为对她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冒犯，虽然朝着她眨了眨眼，算是提前打了招呼，可是她有答应吗？

只有一旁的诸葛嫣然算是旁观者清。相对于秋月夜的孤傲，她更喜欢东方白的这种朋友之间的相处方式。也正因为是多年老友的关系，所以她更清楚刚才东方白的那番行为目的何在。

这世道多的是那种长相与美貌并重的女人，尤其是秋月夜这种女人，智商更是要比一般女人高很多，放在如今这反而是不稀奇的事了。可是她的情商却十分欠缺，那么一个明显的玩笑行为她难道看不出来吗？

她肯定看得出来的，可是她却愣是没有给东方白丝毫台阶下，这就有点伤人了。东方白的目的就是希望通过一个玩笑来拉近大家之间的朋友关系，可她的解释已经完全杜绝了彼此之间再交流下去的可能。

诸葛嫣然可以很肯定地断言，现在的东方白，再也不会对秋月夜产生能成为朋友的想法了，她对他可是很了解的。

诸葛嫣然没打算插入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去，安心填饱着自己的肚子。

东方白再也没多说一句话，安静得出奇，整个饭桌的气氛显得有点冷，而秋月夜似乎对于这种氛围还挺喜欢的。

“买单。”见吃得差不多了，东方白抬高了手，将一旁一直待命恭候的服务员唤到了身边。

“先生，你们这桌已经有人买单了。”

“哦，”东方白看了一眼秋月夜，想到之前那个男的说了会替他们买单。

“之前那个男的帮我们买单了，倒是省了我一笔钱，”东方白笑着对诸葛嫣然跟秋月夜解释，随即提起挂在一边的风衣重新披在了身上，“那么我们走吧。”

那群公子哥似乎已经走了。

东方白三人出门之时，屋外的风让人禁不住一个激灵。

“漫步回家。”东方白微笑着说道。

诸葛嫣然与秋月夜并没对此表示出不同意见来。

一路无言，秋月夜隐隐觉得三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有点不对，至少东方白跟诸葛嫣然之间是有话可以说的，为什么也保持沉默，如此冷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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