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话 英雄救美？

一股冰凉从皮肤逐渐扩散，蔓至内脏，痛感却又非含蓄待发，而是瞬间即有。不单是刀子割在心头肉的那股痛，还有一种脱力了的虚弱感遍布体内的每一个部位，抽丝般一点点流失掉自己的生命力。

嘴角不自觉的有粘稠的液体流出，那种粘稠感像嚼碎了的果冻。目光所及，皆是满嘴血液流淌的队友，如同被钉在十字架般无法动弹。

天色依旧明亮，可是眼中的世界早已苍白，好似末日降临。

从没有一种死去时的感受如此深刻与漫长，你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变得虚弱，却不知自己失去的那部分力量去往了哪里。

或许献祭的痛苦哀嚎更多的来源是因为那种绝望感，而不是疼痛。

自己的意识仿佛在虚无中游荡了许久，久到睁开眼时，自己身处的已然是另外一个世界。

当东方不白看到顶着“花无百样红”的ID在自己面前出现的一具骷髅的时候，他实际上是想笑的，可是那具骷髅说的一句话让他生生把那股笑意给憋了回去。

“你也一样。”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凹凸有致的骨感，再一看惨白色的手指骨，东方不白的确笑不出来了，他也成了一具骷髅。

暗红色的天幕笼罩着黝黑的土地，这片看起来与墓地无异的焦土充满了一股异味，像是从没吃过橄榄油的人初次接触橄榄油般的不适，陈腐味与霉潮味并存。

“食人墓地？”东方不白征求性地对着花无百日红问了一句。

对方根本就没有理他。

“其他人呢？”

对方仍旧没有回答。

两次问话都没有回应，他也不会再没脸没皮地问下去。浪费多余时间去与这个高傲的女人交流，除非他真的想泡妞想疯了差不多。

视野中的技能栏一片黯淡，显示不可用，这个鬼地方似乎有着一些特殊限制，禁止一切玩家技能的使用。

还有剑具的限制？空着手掌感觉缺少了什么的东方不白发现连武器都召唤不出。

这就有意思了，东方不白略感有趣地俯视着被突然冒出的“东西”紧捉着的脚踝处。没有温度的感应，也无疼感的传递，唯一留下的是对于压力的感受。

花无百日红吃惊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她更惊奇的是东方不白表现出来的超于常人的冷静，他对于这种突然袭击似乎很有免疫力。

蹲下身子的东方不白简单而又熟练地掰断了抓着他小腿的五根手骨，失去了可抓取物，手骨的主人仍倔强地想要出土。

东方不白并不是一个杀手，可是他清楚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尤其是副本里，无非就是杀与被杀的关系。进入到这个地方之前的经历，使得他觉得有必要的话，花无百日红也是可以杀掉的，只不过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对付地面上蠢蠢欲动地骷髅们。

一只只手骨破土而出，相信不久之后，地面上就会出现一支数量可观的骷髅大军。

讲究就近原则的东方不白帮了想尽早出来的“家伙”一把，用力将其一点点拉出来。

花无百日红认为这个男人疯了，竟要帮助敌人出土。

不过接下来东方不白的行为却是让她略微心寒了一下。

将那具骷髅的手臂完全拉出之后，东方不白干净利落地握拳打在了肩关节处，取掉了对方的整支手骨当成了武器来使用。

为了应付接下来的苦战，东方不白作出了最明智的举措，他需要武器。有了武器，自保的能力才会得到提升，没有武器那就就地取材制造武器，而眼下似乎也只有同为骷髅的敌方的骨头可以当成武器。

拆完对方的手骨，东方不白又顺势拉住了它挣扎出土的另外一支手骨，挥舞着刚得到的新武器对着关节处就是一棒。

咔嚓！再废一臂，再添一根骨棒。用惯了万剑掌控，东方不白总感觉武器多点还是好一些，双刀流用起来也更有威力一些。

虽然技能不能用，可是有了游戏系统的动作矫正，他自信对付这些骷髅小喽啰还是没有问题的。

还没出土，就被人接连废了两臂，佛都有火，何况还是一具骷髅。它怒不可遏地冒出了脑袋，还未来的及发泄怒火，迎接它的是当头一棒，将它的脑袋击碎、抽飞。

“恭喜，获得食人墓地能量值1。”

干脆地灭了一头骷髅之后，系统悦耳的提醒响彻在耳畔，东方不白感受到自己的力气似乎有所提升，丝丝脉络也开始显现在掌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真的太带劲了。暗忖着的东方不白将目光转移到了已然破土了大半的其余骷髅身上。

花无百日红之前还未曾意意识到即将破土而出的骷髅大军有什么意义，然而在看到东方不白击杀一头骷髅所获得的丁点血肉脉络后，她瞬时领悟过来骷髅小怪对于他们的重要性。它们就是取得食人墓地生存资格的“食粮”，只有通过不断地击杀这些骷髅怪，才能重返以前的躯体，具备以前的能力。

便是这么一个短短的思考时间里，东方不白已先下手为强地再次击杀五头骷髅，几乎是它们一冒头，便承受了一棒狠狠的击打，毫不留情，颇有点六亲不认的架势。

共计六头骷髅小怪的击杀，使得东方不白的骷髅之躯布满了十多条筋络。

虽然骷髅之驱比不上一具血肉完整的躯体，但是它也有血肉之躯所没有的优点——没有痛感，不知疲惫。

从“意识不死，人便不算死”这个角度来说，骷髅之驱就是“不死之身”。

等到上百头骷髅完全破出了土地出现在东方不白面前时，他已经拥有了上百条筋络，这使得他的灵活度以及力量远超于一头骷髅小怪。

而后知后觉的花无百日红仅仅击杀了三头小怪，这还是她咬牙强忍着心里的那股恶心去做的。

手持两条手骨作为武器的东方不白可同时承受五头骷髅小怪的围攻，这使得他的击杀效率很高，完全甩开了花无百日红的苦苦鏖战进行游击战术。

东方不白展现出的果断以及冷酷使得花无百日红第一次对他有了一种另眼相待的感觉。

无论做什么事，游戏也好，一个人所具备的品性与能力都是可以通过他的行为所反映出来的。

之前那看起来略显残酷乃至没什么意义的行动，如今却成了区分彼此战斗艰辛程度的关键，这是她所没有想到的。

其实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作出像之前东方不白的那种行为来，多数人的做法是无动于衷，等着骷髅军破土而出，然后与之战斗。殊不知，每个进到食人墓地的玩家，都会被系统重置成与此地骷髅怪同样能力值的实力。

一步先，步步先。如果东方不白之前什么都没有做的话，很难想象此时的他能同时应付十头骷髅。食人墓地的规则：优势都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那么几分钟的话，花无百日红绝对不会再顾忌什么恶心抑或残忍，因为三头骷髅的围观使得她难以招架，几乎面临崩溃。

“不行了，没想到刚进到这里，就要遭受灭亡的命运。”花无百日红不甘心地想着，身后被一个骷髅怪附着在身上，额外的重量增加使得她难以支撑地跪倒在了地上，心在瞬间便灰冷了下来。

“糟糕。”

迎面的两头骷髅见机便扑了上来，面相丑陋，仿佛狞笑。

一个强有力的身影跃现，一脚飞腿直接踹散架两具骷髅怪。

初具人形的东方不白以一种不带感情的目光看着狼狈不已的花无百日红，手掌越过她的肩，粗暴地扯断了趴在她身上的骷髅怪的手臂。

骤然一身轻的花无百日红心情颇为复杂地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东方不白给出的回答不冷不热，“都到这里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没想过英雄救美，也不是顺手为之，他的意图很简单，就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仅此而已。

“谢谢。”

不知花无百日红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抱着的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东方不白却没时间听她道谢，“我帮你打废，击杀点数你来获取，尽快恢复原来的身体。”

看了一眼尸山遍野般的骷髅军团，东方不白反而有点兴奋，这都是活生生的“食粮”啊。

驾轻就熟的关节击打，一闪即过的走位游移，由下而上的重力敲击：废腿骨，断肋骨，再废手骨，动作堪称庖丁解牛般的流畅，实力上的绝对碾压，他就像是一具战争机器般。

“交给你了，”最后的击杀工作，东方不白并没有完成，留待花无百日红处置。身体的恢复，使得他渐渐有了五感，等到完全恢复的时候，他就会产生疲累感，到时候多一个状态全佳的队友总好过自己一人孤身奋战，这也是他帮助花无百日红的最大原因。

女人耍她的骄傲与高冷，那是她们的事，男人总不能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与其计较呕气坏了大局，此时正当是同心协力的时候，而不是耍性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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