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选择

卿天最近很郁闷，因为她被鎏英禁了足。

原本，以她的身份和本事，门口那些魔兵是拦不住她的，可惜，第一次逃跑撞见了舅舅旭凤，久违谋面的喜悦让她上了套，被旭凤亲自送回了刚跑出来的牢笼。

离开前，旭凤对守卫的魔兵下了死命令，卿天不解，魔界最近突然紧张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天要塌了？那也没必要关着她啊……

后来，快被憋疯的卿天还是使尽浑身解数逃了出去。

逃出去的卿天跳跃在云朵上，心情别提有多高兴了，想着已经许久未见锦觅，路过凡界应该去看看她。

为了安抚自己被憋坏的心情，卿天在离瑜洲城不远就落了地，打算走着去，顺便沿途看看风景，结果偏偏让卿天在半路遇见了长安，彼时的卿天未戴她爹留给她的面具，手里拿着从树上摘的果子大口咬着，对面的道上浩浩荡荡走来一群白衣道士，领头的就是长安。

起初卿天根本没留意对面的人，那群人近前时还贴心地让了路，她与长安擦肩而过，长安握紧了手中的佩剑，脚步不自觉就停了，跟在长安身后的道士也不明所以地停了下来。

“卿天。”

卿天止步，疑惑怎么会有人认识自己，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头，一众目光落在卿天的身上，卿天疑惑，她什么时候认识这些道士了？

最前头的长安缓缓转身，卿天一滞，是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卿天扔掉手中啃了半个的果子，微笑着上前：

“小长安，好久不见。”

几年不见，长安越发成长得成熟稳重。

长安微颔首：“嗯。”

长安眼神扫了下围观的师兄弟，师兄弟们立刻意会，齐拱手说在前方的茶寮等候。

那些道士走远，长安开了口：

“这些年，怎么不来找我？”

卿天愣道：“当初不是你说不想见我，让我以后都不要去找你的吗？”

长安脸上有些不自在：“以前我也没少说，你从来就沒信过，怎么那一次就信了呢？”

卿天有些无语，那个时候他知道她是魔，怕她怕得要死，她看上了长安的纯真，就起了逗弄他的心，可再浓烈的喜欢在一次次拒绝下也消磨干净了吧。

卿天道：“长安，看到你现在很好我为你开心，你的未来还很长，过去了的不必再念念不忘。”

长安问：“卿天，你有喜欢的人了么？”

卿天突然笑了，脑中浮现光头的弥笙。

“嗯，我找到我喜欢的人了。”

长安转身，剑柄被握的死紧，语气僵硬：

“你走吧，以后都不要见了。”

说完，长安加快脚步离去，恨不能一下子消失在卿天眼前。

卿天耸耸肩继续赶路，被突然冲出来的魔侍拦了去路。

“公主，我可算找到你了，快跟我回去吧。”

卿天不悦：“你跟踪我？”

魔侍抱住卿天的大腿哭嚎：

“我没办法呀，尊上让我看着你，我不能不从啊。”

卿天抚了抚额头：“好了好了，你别嚎了，我去看看锦觅就跟你回去。”

魔侍一听更不能放手了：“公主，你快救救我吧，你再不回去，尊上要把我串了做烧烤啊。”

“哎呀，很近的，就快到了。”

“您不能去!”魔侍死也不能让卿天进瑜洲城，“我们改日再来嘛，又丢不了。”

卿天被念叨地头疼：“好好好，不去也行。”

魔侍一喜，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高兴道：“那我们快回去吧。”

卿天嘴上应着，脚下却趁魔侍不注意转了个方向消失在瑜洲城上空，魔侍赶紧跟上。

卿天眨眼间来到了瞰云寺，想着她出来的这点时间根本不够跟锦觅叙旧，干脆来看一眼弥笙。

卿天看着大闭的寺门觉得有些奇怪，没多想上前敲了门，门很快从里打开一条仅容一人进出的缝隙，卿天对里面开门的和尚道：

“我要见你们方丈。”

和尚双手合十：“施主，本寺已经闭寺，新任的方丈还未到位，请施主下月再来。”

“什么新任，我是来找弥笙的。”

“施主，弥笙方丈已经圆寂了。”

卿天如遭晴天霹雳：“圆寂？什么时候？”

“五日前。”

五日前？五日前恰是她被关禁闭的日子。

卿天转身就走，慢一步跟来的魔侍哭兮兮地大喊：

“公主，你又去哪里啊？”

卿天道：“我要去冥府把他抢回来!”

西方神界

锦觅醒来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好久，西方没有黑夜，不辨时辰，锦觅只知道自己维持一个姿势坐了很长时间，两腿微微发麻也不肯动一下。

当所有的记忆回归，她反而认不清自己了，不知自己到底是锦府的大小姐锦觅，还是人人羡慕的仙上锦觅。

后来，弥笙来敲门，锦觅才有了动作，一瘸一拐地去开门。

“锦觅，我带你去看看莲池。”

锦觅点头。

弥笙和锦觅并肩坐在离池水最近的台阶上，开在水面上的金莲散发着微光，神圣而不可亵渎。

锦觅将头撑在支起的膝盖上发呆，谁也没说话，半晌，锦觅开了口：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弥笙答非所问：“对你而言，生命是什么？”

锦觅认真想了想，道：

“努力活着，做有价值的事。”

弥笙：“你为了六界众生放弃自己生命的那一刻，可悔？”

锦觅迟疑了半晌，摇头：“用我一人换众生，有价值，不悔。”

弥笙：“锦觅，留在这里，我保你不死，可愿？”

锦觅毫不犹豫地抬头：“不愿!”锦觅深吸了一口气，“弥笙，我知道你想救我，可我已经成亲了，我夫君还在，家也在，他是我的归宿，即使是死，我也想死在他的身边。”

弥笙闭了眼，掩藏起悲痛，仍尝试劝说锦觅：

“当年你爹水神求斗姆元君保你一命，元君赠你一粒香灰，圆了你和水神在人界的一世重聚，如今，水神故去，你的命数也将尽，你要知道，人界一世，不过天上数十天而已，只有我能救你。”

锦觅笑笑：“我知道，自我恢复记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和我娘一样，都是逆天得来的命，做神仙时，我爹的死对我打击很大，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让他看着我长大，成亲，好在，人界的一世让我无憾了。”

锦觅望向莲池，恍惚中看见一袭白衣玉立的身影走远，锦觅柔和道，“我活了三世，第一世身不由己，受外界影响太多，不辨真心，爱而不自知；第二世欢乐洒脱， 以魂的形态重走了一次我的人生，爱而无人知；第三世我好不容易追到他了，怎么可能放弃。”

弥笙笑了，像终于卸下了重担，一阵轻松：

“我知道。”你活了三世，我便看了你三世。

锦觅：“弥笙，我死后会和娘亲一样回到这里吧？”

弥笙：“嗯。”

锦觅：“那你在十阶殿前等我吧，我来见你。”

弥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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