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2:26。
烛光第四次被晚风吹得恍惚,加之月光也因为云层移动的关系而消失。如此恶劣的阅读环境使我再也无心阅读,我合上从书房内拿的《十日谈》,无奈地转过头,向仍旧用不善的目光打量着我的马尔德再次重复起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说辞。
“所以说,当时我只是出去走走,巴索洛繆的事情真的与我无关。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那个名叫艾琳的女仆。”
“无意冒犯,约翰.H.华生,我听说过您的过去,您曾经是军队的中士,相信对您而言,举枪射击应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哦,真棒,是不是我曾经当过兵的事情已经全天下皆知了啊?
“问题就在于这了啊。”
我摊了摊手。
“无论你怎么搜,都无法在我身上找到**,这是事实吧?”
“在客厅,就有着一把已经不见了踪影的手枪。”
然而无论我怎么解释,这家伙永远都能把对我不利的事情列出,似乎认定了我就是罪魁祸首一般。
————这种人有的时候也挺麻烦的,说实话。
“行行行,我知道巴索洛繆那家伙可能和你的关系非常好,但随便给一个无辜的人定罪也只是在乱上加乱吧,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毕竟你又没有证据。”
做作地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态,但如果这家伙胆敢有哪怕一点的举动,我也有把握和他拼个五五开。
这位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显得无比有侵略性的执事最后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慢慢地站了出去。
“那么,还请你祈祷,不要让我找到那所谓的证据。”
“那你大可放心,我可是非常遵纪守法的人来着。”
看着那个不输给拳击手的壮硕执事就此离开,我也暗松了一口气。
背后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结合这家伙先前的言行来看,如果我有哪怕一句话说错,或许都会被扣上嫌疑犯的帽子被关起来。
虽然现在也和被囚禁起来差不了多少就是了。
闲话休叙,让我们来看看,在方才短短的几小时里,究竟出了怎样的幺蛾子吧。
..............................
首日——深夜22:30。
“喂喂,楼上怎么了?”
把手被不断地转动与木门被撞击的声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响个不停。
如果不是知道我现在身处在一个除了特定人群之外几乎没有第三者的孤岛豪宅,估计现在我已经去报警了。
“响个不停呢,马尔德先生究竟在做什么?”
“该不会那个叫巴索洛繆的只负责把我们叫过来然后一个人睡大觉?”
撞击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当福尔摩斯都因为这种声音而皱起眉头时,噪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急匆匆走下楼的马尔德。
“怎么了?”
“少爷房间的门打不开了。”
马尔德用手帕擦拭着冷汗,似乎在忧虑些什么。
“喂,那个巴索洛繆,是不是有着什么疾病?”
“是的,所以我在着急,要是吃药的时间赶得上的话,还是没有生命威胁的。”
“那我们上去看看吧。”
洋房的楼梯与其奢华的外观相符,为了展现螺旋的美感特意设计得长了一些,殊不知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候,这样的设计反而足以害死居住在其中的人。
“不能试试撞门吗?”
“要是少爷倒在了门背,那我可就是罪过了。”
“愚蠢,皮毛伤和命,怎么看都知道该选谁吧?”
福尔摩斯一边训斥着马尔德,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盒子。
“你还会开锁?”
“废话,连这点都不会的话还怎么做侦探。”
说着,福尔摩斯开始拿出一个又一个开锁的工具,准备尝试从外部将门锁打开。
“意思就是,现在很迫切咯?”
福尔摩斯向发出问题的玛丽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
然而,下一个瞬间。
深吸了一口气的玛丽对准门把手跳起飞踢,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响,这个铁制的把手竟直接硬生生地被踢凹了进去。
而后,这个连马尔德都无计可施的木门,静静地打开了一条缝。
我默默地咽了口唾沫,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玛丽,竖了个大拇指
“不得不承认现在是你比较强。”
“嘛,也没什么啦,在家的时候父亲教过我一些庄稼把式,可能只是这个锁有点古老也说不定哦~”
“再怎么古老那也是个铁的卡槽啊”
虽然这个现状有着数不清的槽点,然而当务之急,还是确认巴索洛繆的安危。
我曾经想过这个素未谋面的所谓家主会以怎样的姿态来迎接我们,但这样的情景,却是我也始料未及的。
他就在躺椅上坐着,好像是睡着了,腿上还搭着一本向下打开的书本,就和平时在读书时困了,不小心睡着的我们一样。
但,他的眉心上,一个仍旧在淌着血的弹孔无声地告诉我们,这个人已经不会再醒来了。
大概是在睡着的时候被杀掉的吧,他那安详的睡颜甚至让人不禁会幻想,他下一刻会不会因为过度的噪音而醒来,然后揉着惺忪的睡眼向我们问好。
如果不是他眉心那过于显眼的弹孔的话。
马尔德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家主的尸体,因为背光的原因,我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是否仍旧是那个公式化的扑克脸。
“怎么了,呜哇。”
“不要大惊小怪的。”
玛丽和福尔摩斯晚一步走了进来,福尔摩斯因为职业的关系显得非常冷静,而在她一旁的玛丽则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闭上了眼睛,开始点起了十字。
“.......”
马尔德仍旧看着巴索洛繆的尸体,一言不发。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抱歉,总而言之,先让人去通报苏格兰场吧。”
“苏格兰场?”
马尔德转过了头,做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这里根本没有类似于苏格兰场的机构。”
“那怎么办?”
“这个岛是舒尔坦家的,所以自然。”
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仿佛先前那个勤勤恳恳的执事模样是假扮出来的一般。
“在这个岛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将由舒尔坦家自行进行裁决与审判。”
“当找到杀死家主的凶手时,无需经过法律程序,就由我本人来执行审判。”
这位约莫二三十岁的男人,用无比平静的语调,宣布着这个残酷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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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日——深夜23:30
“哇喔,那听起来可真是不幸。”
我将事情的始末复述了一遍之后,这位留着络腮胡子,操着一口古怪英语的人表现出兴致乏乏的样子。
这我倒是理解,毕竟和玛丽一样收到了邀请信和附在其中的金条的话,任谁都会想着来这发财而不是卷入到这么一桩麻烦事里。有这样的心态也无可厚非吧。
“不过要是那个所谓的巴索洛繆死了,那么我们应该拿到的东西要怎么分呢?”
“这我也不是很懂,毕竟我是陪着朋友来的。”
“哈,死人什么的我倒是不介意,不过本来属于我的东西就这么飞掉的话,总觉得有些不爽啊。”
“那也只能忍着咯。”
我耸了耸肩,将自己的烟斗点燃,缓缓地抽了起来。
“不过,麦克先生是什么时候到的?应该比我们先来吧。”
“哈,怎么,开始怀疑我了?”
这个留着络腮胡,一副典型牛仔做派的家伙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后从口袋中掏出了雪茄,向我举了一下示意。
我没好气地把已经快要烧到末尾的火柴丢了过去,结果正正好好让火柴尾陷进了雪茄头的烟草之中,直接点燃了雪茄。
“谢了。”
戴着牛仔帽,穿着钉刺鞋,身上还有一把随身携带的左轮手枪。
和淘金热时的作家笔下描述的牛仔有如镜像一般相似。
如果不是知道在马尔德外出接我和玛丽他们过来的时候,巴索洛繆的房间确确实实是锁着的,或许这个牛仔就要在第一时间被控制起来了吧。
麦克抽起了自己的雪茄,不再说话。
我索性也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到烟斗上,开始打量起周边的人。
被马尔德带过来的人中,有两个女仆,以及一些被雇佣过的吉普赛人。
玛丽和福尔摩斯坐在一起,福尔摩斯暂且不论,玛丽好像也是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相比起来只能在角落里默默抽烟的我则显得很不淡定。
我寻找着那个刚刚才和我说过话的女仆,却遇到了对方同样的眼神,艾琳朝我笑了笑,而后恶作剧一样地吐了下舌头,却被她身边那个看起来像是姐姐的人物给敲了下头,不得不认真地听起站在大厅中央的马尔德的讲话。
“相信各位已经从旁人的口中知道了今晚的事情,这次召集大家,也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马尔德双手背在后面,用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就是,找出杀害了家主,巴索洛繆的凶手。”
充当了暂时的当家,代替了法律,在这个岛上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马尔德,如此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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