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仆从

黑暗，世界被漆黑浸没。

在这黑暗中，不知是谁在用早已失传的语言窃窃私语。

而那语言，渐渐的，渐渐的变得为世人所熟知。

“吾乃奉行罪恶之人，吾乃奉行大义之人，吾将吾之生命置于天平之左，汝应将汝之自由置于天平之右。吾名为维斯特莉亚·拉·爱丝维恩，乃亚布丹特第一王女，若汝愿接受这契约，成为缠绕于吾身之黑暗，就在此现身吧，吾黑暗之仆从！”

因所有光线都被封闭而变得只剩黑暗的房间内，满身漆黑、赤发金瞳的少女，单手拿着传承了千年的古书，嘴里不断地在念叨着什么。

似乎正因少女的咏唱，面前的魔法阵开始发出淡淡的光。

终于要成功了！

少女心喜，但表情仍然没有改变。

她从斗篷之下摸出一把带着古老的刻印的小刀，将自己的右手伸出，朝上握拳。然后，在那手与手臂的连接处轻轻划过。

奇怪、与世间的常识相悖的是，那被划过的地方，并没有大量地流出殷红的血。那血，似乎被其他的什么东西所代替了。

“以吾之鲜血作为契约之贡品，刻于地狱之轮回之中，将汝从地狱之轮回置换，使汝免于普路同之审判、于刻耳柏洛斯之门逃脱，直至此处参见汝之主：维斯特莉亚·拉·爱丝维恩！”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使自己手腕上的血一点一点滴落在法阵中。

嘀嗒、嘀嗒……

法阵所发出的光逐渐变得更为强烈。

然后，光强烈到少女都不得不闭眼之时，却渐渐的暗淡了下来。

然后，待少女能够再次睁开眼睛之时，赤.裸着身子、金发赤瞳、带着无比诱惑的面容的“年轻女子”，出现在了法阵中。

“司掌七大罪之怠惰，夜之魔女，莉莉丝，此刻于吾主之面前现身。”

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胴.体将尽收在面前的人类眼中，仿佛面前的是比自己更加下等的生物，她就只是这样，单膝跪着。

“很好。”

爱丝满意的点了点头。

“为我的事业，献出你的忠诚，契约时间截止到我成功登上王位为止，而以此为交换，你能够得到我这缠绕了无数因果的丝、一国女王的生命的一半，没问题吧？”

“不。”

发出了爱丝预料之外的回答声，“女子”渐渐站了起来，向爱丝身边靠拢。

“吾主啊，便是您生命的一半，也只能够使我存在这世间短短一千年而已，这对我来说转瞬即逝。您说，这样的条件，我如何能接受呢？”

靠在爱丝的耳朵边上，莉莉丝一边说话，一边呼出炙热的气息。

可是，尽管那个地方敏感如爱丝，她的表情、语气也没有任何变化。

“你还想要什么？”

爱丝皱起了眉头，她所害怕的是，这个恶魔会按照自己的方式，为了在人间“永生”，而不断寻找“祭品”。

“难道千年的寿命，对你来说还不够吗？”

“那是当然的，吾之主啊。”

仿佛在歌颂那无论如何也看不到的太阳一般，她将双手高举，抬起了头。

“您知道我在地狱经历了多少、多久的苦难吗？从世界开辟之初，我便存在了。”

然后，如同疯狂过后的平静一般，她闭上眼，微微向爱丝一鞠躬。

“仅仅千年，对我来说自然是像白驹过隙，什么也不是。”

“那么，到底怎样你才能满足？”

爱丝的眉头锁得更紧了，现在，她开始有些后悔将这个恶魔就这样召唤出来了。

“只要每过千年，就将一个背负着一个国家命运的孩子奉献给我就好……当然，我自然也知道‘人类的世界没有亏本的买卖’，我会作为国家的守护者，守护这个国家，直到世界毁灭之时。”

抬起头，恶魔的面孔即使在微笑时也显得可怕。

“仅仅几个婴儿，就能够轻易颠覆国家腐败的朝政，并且维护国家的稳定，直到永远……这样的交易，您意下如何呢？”

“你这个恶魔！”

爱丝紧锁的眉头锁得更加的紧了，脸上渐渐浮现出了愤怒。

“不要感到愤怒，吾之主啊，这不过是我开的一个小玩笑而已……毕竟追求无尽的愉悦，也是本人的本性之一呢。”

看到爱丝的愤怒，莉莉丝又将头低了下去。

“造物主赐予了我们无尽的时间，因而我们虽然有着欲望，但却不像你们这种短命的物种一样：你们的意识终会消失殆尽，而我们不会。所以，能够使我们的欲望得到满足的，并不只是单纯地在人世间‘活着’，还有不断地观察着人世间应有的冷暖、自私亦或是无私、丑陋亦或是美丽……观察着还未走向破灭的未来的世界，这就是我们这些拥有无限时间的种族的兴趣。所以，杀掉你们最为贤明的君主亦或是将造福数以万计的人的人才，以他们的鲜血来延长自己所谓的‘寿命’，最后导致整个国家的贫穷、灭亡……这种事，对于我来说，却不是多么赚的交易呢。”

“那么，你究竟要依赖于什么，来延续自己在世间的‘寿命’？”

即使莉莉丝的一番解释，让爱丝不再愤怒，但她仍然有不明白的事。

“背负着巨大因果的，并非只有救世主或一国的女王这种拯救万人的人，或者说，因果、业力的积累，并非只能依赖于‘拯救’哦。”

对于爱丝的无知，作为仆从的莉莉丝并没有选择嘲笑，而是更加耐心地解释。

“那也就是说……”

听到莉莉丝这样明白的解释，爱丝似乎也明白了。

“是的，吾之主。我希望那些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以及在战场上抓到的敌方将领，可以交由我来处理。”

“现在可以说契约成立了吧，莉莉丝。”

听到莉莉丝这么说，爱丝松了一口气。

“是的，从现在到您登上王位之时，我都是您忠实的奴仆……当然，交换条件为您一半的生命以及对那些罪大恶极的罪人的处刑权。”

“那么，我希望在我登上王位之后，能再给予你一些东西。”

爱丝闭上了眼睛，对莉莉丝说道。

“吾主，不必费心。”

莉莉丝仍保持着鞠躬的姿态，头低着却依然看到的笑容。

“不，这是你应得的。”

爱丝仍然没有睁开眼睛。

“如果连我以血为契的忠实仆从我都不能善待，那么我的那些兵士又如何会忠诚地跟随于我？更何况这是你应得的，包括王室提供的资金支持和一个贵族……不，一个亚布丹特公民的身份以及一个专属于你的别墅。当然，这一切都是归属于我们亚布丹特的守护者，莉莉丝的。”

“多谢吾主的赠与。”

拥有着在无比久远的时间修炼出的智慧，莉莉丝将爱丝的意思了然于胸。所以，她不再推辞。

“还有，穿上这个。”

转过身，爱丝从身后的衣柜里拿出一件她最近和雪儿逛街的时候买的衣服。

是一件黑色的连衣裙，裙子是黑的，里面的内衬是白的。

并且，与之相对的，爱丝同样拿出了内衣与内裤：这是爱丝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的结果，莉莉丝的尺寸与雪儿是差不多的。

“在你们的国度之中，有穿衣的习惯吗？”

听到爱丝这么问，莉莉丝点了点头。

“有的，但是，怎么说呢……应该说人类的潮流变化的太快了吗？这样的服饰，在我的记忆中，也是第一次见。”

“听你这么说，之前你也来过人界？”

爱丝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的主人啊，您是怎么认为的呢？”

听到爱丝的问题，莉莉丝又笑了起来。

“如果我之前没有来过人界，那么您书上的那些咒语，又是怎么被留下的呢？”

“那我的仆从，能不能先着衣呢？”

爱丝见到她的笑容，突然感觉有点莫名的生气。

“如果不穿衣服上街，引起他人的注意的话，那么会感到困扰的，可是你的主人我呢。”

“不劳主人费心。”

莉莉丝又再次向爱丝鞠了一躬，然后，她的全身开始发光。

光的粒子逐渐现实化，变为了刚才爱丝拿出的衣物，固定在了她的身上。

“在下毕竟是恶魔，像这种普通的小魔法，还是可以使出一个两个的。”

即使改换了身上的衣物，莉莉丝仍然是一副恭敬的姿态。

“如果您觉得这样实在还是过于显眼的话……”

说着，莉莉丝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了一体。

“这种事也可以做得到哦。”

即使是感官、甚至是第六感灵敏如爱丝，在莉莉丝说话之前，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察觉到莉莉丝的存在。

“如何，吾主？”

“不错。”

看到莉莉丝的表现，爱丝满意地不住点头，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在下，夜之魔女莉莉丝，将全力帮助您登上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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