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乐章（6）

就我个人的经验而言，游泳这种事情和性别没有什么关系，主要看的是个人的水性，所谓水性指的其实就是人和水的相性，虽然可能算是滥用，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用来单纯表明水与人的关系也是没有错的。

“嗯，不错，很是不错，香，很是香啊。”

“呐，莫扎特同学，好吃吗？”

“好吃，当然好吃啊，我这一分钱没花，还能不好吃？”

“那就好。”

夜沫歆结果还是输给了我，但不是因为性别的问题，而是我对水的了解要更胜她一筹，那么按照约定，今天这段饭钱我可算是免了。

游了没太一会我的肚子便向我发出了抗议，能量守恒定律果然是无情的呀。虽然夜沫歆还没有察觉到这个定律的伟大之处，还打算在水里扑腾一会，但这个时候要是过度消耗了体力，之后其实是要花更大的精力才能补回来的。

她强行拉我下海，我强行拽她上岸。

到了这个点，阳光也比之前更足了，整个海滩上人没有多多少，可却感觉稍微热闹起来了，这到了吃饭的时间，海里的人也少了。

不过这附近其实也没有什么餐厅饭馆之类的地方，就有那么几家小铺子，也没什么好吃的，顶多是点拉面一类的食物。不过在附近转了转，离海边不远的地方，我们发现了一家烧烤店，我也是循着香味找过去的。

“感觉晚了一步啊……这好像没什么位置了啊。”

烧烤店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外面的几桌也都没了位置，如果要等的话，那看样子还是得要一段时间的。

但这个状况非但没有让夜沫歆感到低落为难，反而让她更兴奋了起来，还没等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她就笑眯眯地跟我说反正是她请客，接着就小碎步地跑进了店里，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只见她抱着一个不锈钢盆跑了出来。

盆里装着各式各样的食物，处理好的黄花鱼和鱿鱼，还有普通的韭菜和面筋，角落里还放了几个馒头。

她没有多向我解释，而是捧着那一盆子的食物返回到了海滩上的帐篷那边，然后从一个巨大的袋子里搬出来了一个……小型的烤炉。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包会这么重。

不过多亏了她带了这个烤炉，我们可以坐在帐篷边自己烧烤，我倒是不反感多体验一些事情，因为怎么说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有机会能做这些事情了。

架好了炉子，放上便携式的煤气罐，夜沫歆让我等在一边，然后她则是有模有样地烤起了食材来。

我其实对她的烧烤不报太大希望的，但也没有抱怨，就乖乖听她的话等在一边，而当她把考好的鱼递到我手中的时候，咬下去的时候那声音别提多催了，温度和肉的熟度恰到好处。

而这也就有了之前那一幕，我不断赞美着她的厨艺，她听着这些赞美也就越来劲。

“我说啊，你可是输了比赛的那个，但看我吃的这么香，你倒是好歹抱怨一下啊，比如说一些‘之后我一定会复仇的’之类的话，表表自己的决心嘛。”

“没关系啦，本来是我拉着莫扎特同学来的，请你吃饭也是应该的，而且你喜欢吃，我也很开心呀。”

我早该料到这个结果的。

她一口气烤了不少东西，盆里的食物顿时少了一半，关掉火后她坐在了我的旁边，拿起了一串鱿鱼小口地吃了起来。

“不过这我还真是第一次干呢。”

“干什么？”

“在海滩上自己烧烤什么的……看你手法这么熟练，难道是以前有过经验？”

“没有啊，我也是第一次。”夜沫歆嚼着鱿鱼边说道。

“哦，那看来就是祖上是干这个的。”

“嗯……也说不定呢。”

“我错了，你别这么认真地思考啊，我怕。”

不接招的人是最可怕的，一般人可没有这个脾气。

“不过我还算是挺擅长料理的呢。”

“哦，对了，之前的三明治也不错，看起来的确是呢，很有潜力。”

“什么样的潜力？”

“唔……要么是能当个好厨师，要么是能当个好妻子。”

“这两者也不冲突吧，好的妻子也可以是好的厨师呀，难道莫扎特同学不觉得自己的妈妈做饭很好吃吗。”

“我错了……圣女大人，我诚心诚意地向您道歉，是我的内心太肮脏了，我再也不妄图调侃您了。”

明明刚才那么饿，可是这真到了吃饭的时候，没吃多少饥饿感就变成了饱腹感，这盆子里还剩下一半的食物不说，就连烤的那些我们都没有吃完。

她说反正晚上是要住在这里的，可以继续吃。

吃过了饭后，我们稍微休息了一下，聊了会天。

“对了，莫扎特同学，安魂曲做的怎么样了？”

“一定要谈这么阴暗的话题吗……”

“才不阴暗呢，那可是我的灵魂呀，还是说莫扎特同学觉得我的灵魂很阴暗。”

“算我没说……嗯，基本思路已经有了，你放心吧，都是按照我对你的印象写出来的，不会有差错的，你是什么样子的，这曲子就是什么样子的。”

“可我总觉得莫扎特同学没有仔细观察过我呢。”

“仔细观察……具体是观察什么。”

“身体之类的？”

“那只是单纯的变态吧，而且我不是要演奏你的灵魂吗。”

“哦，也对呢。”

夜沫歆抱起了蜷着的腿，下巴压在拱起的膝盖上，望着前方说道：“莫扎特同学……这个暑假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或者说，之后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我这暑假不都陪你了吗，你还有什么想干的吗？”

“我是说你啦。”

“我的话……也没什么事情。”

“那天我看你背着小提琴来着。”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提起了这茬子事情。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盘起了腿，身子稍微向后倾去。

“你告诉我你是背着玩，这算什么。”

“我……我那是……”

“莫扎特同学可不许对我撒谎呀。”

“撒什么谎啊，我是……我是说，家里练琴怕吵到别人，我就到学校的音乐室那边去练琴了。”

夜沫歆忽然转过了头来，盯得我发毛，那目光俨然就透露出两个字，不信。

对不起，我是撒谎了，但是我没有办法跟任何人说我有了想参加比赛的念头什么的，那对我而言是无法接受的事实，是我内心一种古怪的情感在作祟，是扭曲的。

但随即，夜沫歆露出了笑容，这已经是老生常谈了，她无时无刻不是在笑着的。

“这样啊。”她说道。“莫扎特同学还在练琴呢。”

“这不是当然的吗。”

我不太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难道让人觉得已经放弃音乐了吗？

“不过，暑假也快要结束了呢，没有多久了。”

“是啊，所以你还有什么地方想让我陪你去就快点说，我们好提前准备。”

“开学后呢？”

“开学后我也是能见你，但时间肯定就少了，我就不能像暑假这么闲了。”

“唔……”她脚裸的部位交叉着搭在一起，微微晃起了身子。“我也不知道呢，但一定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就是了，但……我这么任性没问题吗？”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任性，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从侧面反映出来死者为大，谁会去和一个快要死了的女孩计较这些琐碎的小事呢。

“我的任务就是帮你写安魂曲，自然是要看见你最真实的一面啊，所以起码在我面前，你什么都不必介意。”

“嗯，那么……趁着暑假结束前，我会快点再计划些什么的。”

听她这样说我就安心多了，我没有办法告诉她，和她一起出去对我而言，也是一件充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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