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战斗的季节（4）

比赛还没开始的时候，海伦娜就已经被投放到森林里去了。

他们这些人——所有的比赛选手——都被事先灌下了精确的炼金药剂，昏迷二十分钟，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

古特兰特色的炼金制药体系，强调的就是精确定量。

……

而在选手昏迷期间，比赛举办方会把他们投放到森林中的一些随机的位置，保证每一组都和其它组有一定距离，但距离又是不固定的。

这片“月光森林”的结构相当复杂。有漆黑的小型湖泊，有盐化的沼泽地，有海拉德夜光草组成的闪光草地，也有坚硬岩石构成的陡峭山坡。

森林中随处可见被巨大的树根破开的岩石，以及在狭窄的空间中爬升的扭曲树干。

海伦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蜷缩着身子躺在一颗大树的根系中，四面都是如瀑布般下垂的根须。身旁是正在揉着眼睛、试图让自己赶紧清醒过来的蕾切尔学姐。

“我们在地下？”海伦娜迅速和学姐建立了心灵链接，然后发过去一条消息。

“不，这棵树……这棵树生长在岩石上，只是根须从岩石侧面垂下来了。我们还在地面上。看地上的痕迹，我们是被拖进来的。我们现在就沿着拖行的痕迹走出去，去寻找一些食物和饮水，不要等到夜幕降临。”

学姐很快就判断了局势，然后做出了对策分析：“比赛开始的时间是下午两点……那么很快就会到晚上。按照之前的规则说明，午夜十二点，比赛活动范围会进行第一次缩小……夜里肯定会是战斗的时刻，我们必须在这之前做好充分准备。”

“好。”海伦娜也不废话，拿起了魔杖为学姐施加了数个保护性术式。

学姐提起刀，弯下身子，一路朝着外边走去。

……

她们不知道的事情是，在她们离开这个岩石下方的空间之后仅仅八分钟，就有另一组战斗小队发现了岩石附近地面上存在的拖行痕迹。他们毫不犹豫地直接往岩石的缝隙里连放了几发火球术，把这整棵树都炸得歪了三十度角。

炸完之后，他们立刻逃之夭夭。没有什么“确认战果”，更没有什么进一步的探测——每一秒钟的逗留都会给对手反击的机会。只可惜他们炸的是一个空了的“巢穴”。

这就是大乱斗式比赛的残酷之处。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不能长时间停留一地。

同时，也要考虑“自身安全”多于“如何击倒对手”。

……

泰蕾莎在场外，一边吃着新买的炸鱼，一边观看着比赛。突然之间，旁边的人都惊叫起来。泰蕾莎诧异地看向空中的魔法转播，发现是战斗终于开打了。

在经过前十二分钟的互相试探之后，第一场战斗在一棵千年巨树旁边爆发。

“对战的双方……哦，我们可以看到两位身穿海拉德剑士学院制服的参赛选手，分别是刺剑士尤里克·梅尔，以及大剑士米海尔·梅尔。他们是两兄弟，是的，非常不错的搭档。”解说主持人兴奋地喊了起来，“看看另一边……哦，天哪，我们甚至看不清他们是谁。全身都涂满了泥浆！真是另类的打扮……”

泰蕾莎看着这一幕，噗地一下笑了出来。看这两个一大一小的泥人，泰蕾莎就知道肯定是海伦娜她们俩。这个涂泥浆的馊主意，也是泰蕾莎给起的——当年赤焰远征军的散兵部队在丛林中战斗的时候，为了避免气味觉察系法术的追踪，经常会用自然界的泥巴之类的东西掩盖自己身上属于人类的气味。

“这位不知名的近战法师……哦！从她的招式来看，应该是来自魔法使学院的蕾切尔·巴特勒。这位选手在赛前也被认为是夺冠人选之一，但她的搭档似乎并不像她本人这样富有名气……”

解说刚说完这话，海伦娜就施展出了难以置信的怪招。

上百个“火球套娃”，就像是魔导炮开火一样，连续不断地开始了轰击。

泰蕾莎苦笑起来。这两个人还真的把比赛当做平时的练习赛来打了。这种级别的狂轰滥炸，显然是用来对付泰蕾莎这样轰不烂的靶子的。

海伦娜并没有学很多的高阶法术……她只是执着地把这些很低阶的攻击变得无法躲避。她也没有泰蕾莎那样的单个火球摧毁一整片空间的领域，所以只能用数量取胜。

“火球术！居然是火球术！如此多的火球！还是嵌套和追踪式的火球！”解说辞藻匮乏地喊了起来，“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火球术这样的法术虽然施法成功率非常高，但能够造成的基础伤害比较低。在本次比赛的第一场战斗中，我们看到这样的低级法术组合成的火球海，还是令人非常惊讶的……”

……

……

森林边的一座小木屋里，有两个“奇怪”的人也在看着这场战斗。

木屋建在一条小溪边的古树上，距离地面有几米之高。从外边看，它就是掩藏在绿叶与树枝中的一个很大的木制蜂巢。

和外边的自然环境相比，木屋里边的陈设倒是比较“古特兰式”——有魔法烤箱、魔法烘干机、立式魔能灯柱等一系列的陈设。

木屋靠外侧的客厅里放着一张茶桌，上面摆着两杯刚刚泡好的进口大吉岭红茶。桌子的一侧还放着红茶冲泡机和一盏漂亮的魔法熔岩灯。

离桌子不远的地方，有个石头围砌成的壁炉。里面的火焰正熊熊燃烧。

茶桌旁边有张摇摇椅。一个相当小只的女孩儿瑟缩在椅子里，头上戴着白色的毡帽，身上穿着防寒的毛衣。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春末夏初的季节里，她还是一身的冬衣打扮。

她秀丽的棕黑色长发梳成了几只麻花辫，像小尾巴一样从摇摇椅的旁边挂下来。旁边还放着一架轮椅，轮椅里铺着毛毯。

她的眼睛是奇怪的琥珀色泽，瞳仁还诡异地竖立着。苍白的脸颊微微地泛着一丝红润的色泽，大概是刚才喝了一杯热红茶导致的。

如果有人把盖在她腿上的小毯子掀开的话，会看到更加苍白的双腿——因为那腿完全是机械构成的，表面永远都散发着银白的光泽。

她面前摆放着一面切削过的魔法水晶屏——此刻，晶屏里面也在转播着森林里面的大乱斗比赛实况。

站在一旁的老人正在给这位少女倒茶。老人穿着更加奇怪的黑色长袍，袖口戴着公共安全委员会的徽章。

“首长，要加点桂花糖吗？”老人用契丹语轻声询问。

“不用了。喝原汁原味的吧。”少女摆摆手，又把目光重新转回了比赛转播的画面上。“这两个小泥人挺有意思的。确定不是军队里出来的吗？”

“不是。这两位都是魔法师学院的学生，没有参军经历。”老人恭顺地回答。

“嗯……不错。”少女给了一个挺高的评价，“战术思路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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