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影的小假期（2）

短短的一段很快唱完了，影开心的对大家鞠躬，人们意犹未尽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晚上哦！等到晚上。”影说。“晚上小影会给大家更精彩的表演呢。”

她赤脚跳下桌子，又险险摔在地上，我跑过去，接住她。

“谢谢你，司令。”影说，红色眸子盯着我。

我见过很多红色眸子的漂亮女孩，米涅如同清冽的红色火焰，塞壬的是破晓时分露出海面的珊瑚，而夜雨呢，大概就是朝阳乘着的红色翅膀。影的眼睛却带着一尘不染的纯净，如同被戴上戒指的新娘脸上泛起的红晕。

欢迎的人群散去了，影也跟着米涅走了，说是要去准备晚上的演出。两个人似乎很亲密，手挽着手离开，影不断甜甜地叫着米涅姐姐。经过适才的喧闹，现在我周围显得出奇的安静。我一个人走过空无一人的会场，看着手中香烟燃起缓慢的飘过沉重滞涩的闷热空气。

和白那次不一样，影没有带着自己的乐队，她也没有自己的乐队。对于她来说，即兴的，没有修饰的甚至偶尔出错的演出才是她最大的卖点。联合军似乎学会了新的方法，不再把影打扮成白那样完美的偶像，而是让人们看见，一个有点笨拙，有点呆呆的是如何一步步通过努力把自己变得闪闪发光的偶像。不得不说，这种守护注视影慢慢成长的认同感的确很成功。

也许很多女孩包括战姬们都从影身上得到了自信，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原来就算和影一样笨笨的也可以被大家喜欢——虽然这希望我们都知道是人为的，是虚无的，但是有希望，总是比没有好。

我一直走到指挥中心里的客房，娜晨还在里面休养。太阳稍微探出了一点头，野花在太阳的热力下散发出令人倦怠的香气。附近也很安静，我甚至能隐约听到小镇里修剪绿化灌木的哒哒声。

娜晨安静的睡在床上，头侧依在枕头上，被子上还扔着一本摊开的书，似乎是因为看书困倦而睡着了。她阖着双眼。长长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紫色柔顺的长发披散着，饱满的前胸随着呼吸轻微地起伏。现在的娜晨看起来是如此沉静温柔，我看着她纤白的手臂，细弱的手指，那个总是英姿飒爽，热情奔放的斗士娜晨逐渐变得模糊，我眼前只有一个受伤了的，与世无争的，需要呵护的女孩子。

我轻轻的把那本书拿了过来，想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她却突然张开眼睛，恶作剧似的大喊了一声。“呀！”

我吓的全身一震，退后一步，她开心的笑起来，笑声很快变成了轻柔的低吟，似乎触痛了伤口。

“为什么不好好休息。”我问她。

“我觉得自己已经全好了。”她说。“司令官小姐今天穿的很漂亮嘛，有什么事吗。”

“来了一个偶像。”

“偶像？影是吧，那个傻到可爱的姑娘。但那是她真正的样子吗？也许她比谁都聪明。”娜晨说。“也许我们都只给别人看见想让他们看见的一面。”

“也许吧，但这不是我关心的，至少不是目前关心的。”我说。“伤口还疼吗，米迦勒为什么下这么重的手？”

“不怎么疼，我也不是没受过更严重的伤。”这让我的心微微抽动了一下，娜晨应该是看出来了，所以她微笑起来。

“您为我觉得心疼？”

“恩。”

“那我可真的感动了。”她继续微笑着说，突然用手扳住我的脖子，她的力气大得出乎想象，在我来得及挣脱前，她的嘴唇已经压在了我的嘴唇上，热热的气息如电流一样在我们之间流动，娜晨的身体变得发烫，悸动。外面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鸟鸣，和远处海面上的汽笛声。

“呵……”良久，我们分开，娜晨脸颊发红，橘色的眸子里盛满醉意一样的水光。“喜欢吗，我亲爱的司令官小姐。”

我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娜晨也沉默下来，忧伤顺着打开的窗子偷偷溜进房间。

“我知道有点过分。”过了一会，她咬着嘴唇，对我说。

“没有。”我说。

“至少在刚才那段时间里，你只属于我。”她幽幽的说。

“想在这里呆多久，就可以呆多久。好好休息。”我垂下手握紧拳头对着她笑了笑，然后站起身，退出去，掩上了门。在门关上的瞬间，我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是每一次见到娜娜都会有的感觉。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可是和娜娜的每一次亲吻或再见都像是永别，也许对于在钢丝上行走的娜晨来说，她的确做好了随时永别的准备。

重新找到影并不难，那间存放着梦翎的琴的小小仓库旁，不断传出欢快的歌声。白留下的整支乐队在为歌声伴奏。歌声清脆，乐曲激昂。

“有这么多事，我都不擅长。

不会撒娇和与人交往

常常感到惶惑和迷茫

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

直到有一天，找到了方向。

瞄准天边北斗的光芒。

穿上沉重钢铁的铠甲。

心灵比钢铁还要坚强。

燃烧吧，战鼓敲响

战斗吧，肩负大家的期望

不害怕，就算牺牲青春的生命

守护着，梦想的那片天空”

在女孩子们齐声合唱的副歌“玫瑰的刺，野百合的刀；红枫的血，木棉在燃烧。”的歌声中，塞壬跳到了我面前，她是那么开心，两条湛蓝的马尾一摆一摆的甩动。

“司~~~令~~~~”她甜腻的喊，句尾还有可爱的小颤音，脸上有几分羞涩，几分兴奋。塞壬又伸展开手臂，大着胆子扑到我怀里。她的头稍微向后仰着，露出优美的脖颈线条。她红色的眼睛是那么闪亮，我还是第一次从塞壬眼中看见这样的神情，明朗而喜悦，仿佛眼底躲着两颗小小的太阳。

“你不是塞壬。”我微笑着说。“你是小影。”

“好讨厌，司令官小姐不会假装认不出来，让我高兴一下吗？”扮成塞壬的影假装生气的撅起小嘴。“讨厌讨厌。”

“这么说还是我的不对了？”我笑着说，和影一起，整个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开心天真起来。

“那是当然了！您看起来要比咱大嘛，塞壬我是小一些女孩子，女孩子总是对的。”

“那我要怎么道歉呢？”

“小……塞壬我要好好想想。”影假意思考着，用嘴唇轻轻咬着左手的小指。“司令官小姐要告诉我怎么认出来我的。”

“是眼睛。人们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点都没说错，虽然你们都是一样美丽可爱，和孪生姐妹差不多。可是你们的眼睛不一样。”

“骗人，明明都是红色的。”

“是眼睛里面的情感。”我说。“我常常想，塞壬大概真的是海神的女儿，她是空灵的，不属于尘世的。每次看到她时，我从不知道她到底看的是我们面前蔚蓝的大海，还是在看那些我们从未见过的另一个世界的星辰。”

“那我呢，我呢。”影追问，带着一点焦急，一点期待。

“你呢。”我微微笑着，假装沉吟的逗弄她，直到她又要撅起小嘴，我才接着说下去。“小影呢，有一双小婴儿的眼睛。”

“切。”她娇嗔。“我不是小婴儿！”

“我知道，我知道。”我说。“影见过婴儿的眼睛吗？那样纯净，那样单纯，藏着无数的光彩，每一道光彩都折射着希望和未来。”

“马马虎虎吧。”影有点羞涩说。“姑且算您合格了。”她突然提高了声音。“塞壬，你也出来吧。”

歌声停了下来，穿着小影衣服的塞壬慢慢的走到我面前，她的辫子不见了，长发披洒在肩上。影的衣服对她来说小了一点，她两只手拉着裙摆，低着头，轻柔的对我说。“司令。”

“这是什么PLAY呢？”我轻笑着问她。

“换装PLAY。”影说。“我和塞壬说好了，我们假装是对方。”

“那晚上的演出呢。”

“当然是她去了，塞壬妹妹对我说，她一直都期待这一天。”

“这不是骗人吗。”我实在是哭笑不得。“他们都是来看你的。”

“塞壬哪里不好看了？”影把塞壬推过来，她依旧低着头，连耳根都在微微发红。“再说了，反正这里的小姑娘们也不是那么喜欢我。”

我知道这是事实，在莉亚她们心中，偶像只是白一个人的称呼而已。

塞壬抬起头，清澈的红色眼睛看着我，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个……”我沉吟着。“好吧，就让你们任性一次，如果出了问题，我会为你们顶着。”我说。想了想，又补充道。“怎么说我也是这片地区的第一负责人，何况还刚刚升职。”

两个女孩同时欢呼起来，一左一右地挽住我的胳膊。

“司令官小姐最好了！”影说。

“那，您，晚上会来听塞壬唱歌吗？虽然这次没有塞壬自己画的入场券了。”塞壬问我。

“不行！”影眯着眼睛地回答她。“我们说好了，我把舞台借给你，你把司令官小姐借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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