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雨感觉自己一直在问一个问题: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又是我?
为什么总是我?
每次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都迫切地希望获得一个自己能够反驳或者是拒绝的答案,以此来拯救一下自己可怜的日常生活。
然而很可惜,正如一句古老的哲言所述的那样,“当你跨出这一步之后,有什么东西就永远的失去了。”
楚尹平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同情还是偷乐:“你瞅瞅这一圈人里除了你以外还有谁更适合以协会成员的身份加入这次行动的?我是向队身边最老牌的助手,拉兹那家伙是天启教会的俘虏,我俩的老底神至药业那边指不定都能倒着背下来,就算当天出现在战场上,也不可能站在你们这边行动,否则这场戏就没有意义了。”
说着她话锋一转,安慰道:“不过你放心,除了真正开始行动那天以外,我俩基本上还是跟着你这边一起行动的。毕竟向队把我安排过来就是来当个联络员和监视员的。至于拉兹——”
她斜了拉兹一眼,不自觉地就回想起了某些令她很不爽的记忆来:“你们天启教会前些日子来可是让我们好找啊,你应该知道不少城市的暗巷小道吧,这次可得全部给我吐出来。当天你们能拖延协会的主力多久时间,可就要看你提供的情报了。”
“……虽然我不觉得自己知道的会比这些本地人多,”拉兹缩在人群的外围,平静地应道:“不过放心,我会把自己熟悉的部分全部告诉你们。”
“那按你的说法,其实我也蛮显眼的不是吗。”夏时雨兀自挣扎道:“就算我的信息履历造了假,可我的异能还是蛮突出的吧,隔空召唤出冰雪什么的……”
“你不要用不就好了,你的异能又不仅仅是冰的能力。”楚尹平打断了她:“这也是刚才宋琦为什么说要让你在这几天学会像个混混一样打架的原因。不仅是物理层面的,在运用异能的层面也是一样的哦。”
这群人的思维是如此的自洽和完善,以至于夏时雨完全对此哑口无言,无法辩驳。她独自生了会闷气,最后认命地点点头:“唉,行了,我知道了。谁叫一开始是我自己要求加入这场行动的来着。”
“对嘛对嘛,你逐渐就能学会享受这种接受任务的过程了。”楚尹平似乎一扫今早在机场里吃了个大瘪的郁闷,老道地给夏时雨画着大饼:“只要你好好干,升职加薪指日可待啊!”
“嗐,你这套忽悠早过时了。”夏时雨不屑地道,“反正就是骗人卖命的说辞呗。”
“唉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和你说……”
……
一天忙碌的搜查很快就结束了。郭怀国在协会分会处办理好回国的交接手续,总算是有时间稍稍歇一口气。他一个人走出协会的大楼,踱着步子,顺着夕阳的方向漫步在大街上。
“呼……离开这么多年,城市繁华了不少啊。”
看着即便是临近夜晚仍然车水马龙的街道,以及来往川流不息的人群,郭怀国忍不住感慨起来。他从大衣口袋中摸出一包烟,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下,惬意地感受着落日余晖的温度,近夏的风带来了虫鸣的喧闹,吹拂着行道树的枝桠,使青青绿绿的叶子交叠出仿佛有着什么韵律般的奏鸣。
多么美好的城市啊。
多亏了这座城市里每一位遵纪守法的好市民,以及每一个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执法人员,据说在他去往国外追捕将军的这几年里,市里的犯罪率每年都在以可观的速度下降。要不了几年,等到他们扳倒神至药业之后,说不定就能完全杜绝犯罪了呢……
当然,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即便神至药业倒下了,说不定也会有下一个XX药业、XX集团来填补上神至药业曾经占有的那些地下业务,就算没有这种大的黑势力再次崛起,那些小偷小摸也根本不可能完全被根除。
郭怀国在打击犯罪、维护秩序的行业里已经工作了数十年,这点现实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只是如今他也已经年近五十,无论是身体机能还是思维能力都逐渐开始了退化。三年前被逆转病毒感染后,他就常常因为对病毒的过敏而需要专门去医院接受检查,在工作本就非常忙碌的情况下,这些定期的检查对他来说更是一重负担。
再加上年轻时的那次事故中他落下的那些难以被治愈的病灶,如今也一个个地开始显现出来,他已然产生了一种预感,预感到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每每想到这些,他就总忍不住想要幻想一下能够完全消除这座城市的污垢之后的未来——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可以为他带来些许慰藉和动力,而他这个年纪的人最缺乏的正是这种在别人看来可有可无的慰藉。
闭上眼睛以小憩片刻,郭怀国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个从十年前左右开始与他不断交手又不断地能够从他手上逃走的“将军”。将军是他这辈子遇见过的最为难缠的敌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他的宿敌——狡猾却又谨慎,大胆却又小心,将军仿佛能够预知自己的行动般总是能够躲过一次又一次的追捕,同时还不忘适时地反咬一口,正如同一匹桀骜而阴险的灰狼般令人头痛。
“唉……”
如今的郭怀国已然不去奢望能在政界或军界建立什么功勋,能够在自己这具身体彻底停摆前抓住那个将军就是他唯一的心愿。而为了这个心愿,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为此献出生命的准备。
毕竟,如果没有这种程度的决意的话,恐怕反而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吧。
夕阳的边缘终于与地平线相触,郭怀国恢复了些许精力,扶着膝盖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他的视线扫过这条繁华的商业街道,仿佛自言自语地开口问道:“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接着,他摇摇头,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自己:“你从来都应该知道,你不是为了值不值得而选择守护秩序的。”
斜阳下,他的影子朝着远方铺展开数米之远,如同一棵歪斜的老树般抻出点点斑影,如同在回应他的回答般轻轻颤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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