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街头某家大排档里,人们互相碰杯叫嚷着,热烈的气氛在酒精和风扇的作用下愈发高涨。在一片无法辨明的醉酒者的大吼混杂着聚餐者们的欢笑声中,楚尹平和张思明走进店里,向店老板开了一个包厢,又随意地点了几道烧烤,开了一提酒,然后将包厢门关上,外头的杂音立刻便被隔绝开来。
两个人分别在桌子两端坐下,服务员拎着他们点的酒走了进来,轻车熟路的把酒瓶盖撬开后又退了出去。临走前,这个年轻的服务员还特别用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扫视了半天,这让两个人颇感有些莫名其妙。
在服务员离开后,张思明沉默了一下,悠悠地开口蹦出一句:“大晚上的,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年轻姑娘来吃大排档——就两个人还专门开了间包厢,也难怪人家多想。”
楚尹平这头正拎起一瓶酒灌了一口,闻言直接喷了出来:“……草,张队你XX的能不能想点正常的?!再说,现在谁不知道‘年轻姑娘’们的性别都是反着来的?”
“那没办法,毕竟逆转这事已经过去三年了,像你这种‘保守’派已经不太常见了。”张思明哈哈大笑起来:“不是我说,你也差不多该放弃幻想来接受自己现在是个女生的现实了吧?”
“反正现实又不是我说接不接受就能改变的。”楚尹平夸张地闷了一口酒,不爽地嘟哝着,“让我留点最后的坚持又不会妨碍到谁。”
“嗐,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只要别出什么心理问题,我也懒得管你。”张思明也同样拿起一瓶酒,两人酒瓶相交后,他将话题引入到本日的正题上来:“不说这个了,还是来聊聊两年前,我那次去外地出差的时候你和向队所执行的那个救援任务,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尹平喝酒的动作慢了半拍,她保持着举着瓶子的姿势卡在原地顿了好一会,终于将一切的回忆和思绪化作了一声苦笑:“虽然当时您不在市里,但是那次行动的起因您应该清楚吧?”
“好像是说因为当时逆转事件刚刚发生引起了很大的混乱,有一群想要趁乱引起暴动的家伙占领了当时的市政新区的一座商城?”张思明回忆了一下,在得到楚尹平的肯定后,他挑起眉头:“那次事件是不是还和神至药业有关来着?”
“据说是被神至药业忽悠着服下了实验型的药剂,但因为没有证据最后对于他们的搜查也就不了了之了。”楚尹平平静地叙述着这一事实,并没有过大的情绪波动:“重点不是这个。总之,当时给我们的情报是说占领了那里的只是一群没有战斗力的普通人,最多不过是有些土制的火枪或者手弩而已。再加上那段时间乱的地方又不仅仅是那一处,全市各处都在加强安保,所以当天派往那里的队伍并不算是精锐——以当时还是小队长的向队为首,甚至连刚刚从军校毕业,才进入当时还算是协会雏形的‘特别对策小组’的我都被编入了队伍。”
“但是从后来的事件报告来看,你们应该是遭遇了不小的阻碍?”张思明接话问道。
楚尹平嗯了一声:“虽然当时的情报并没有出错——但问题是,我们忽略了这些‘普通人’之中存在着异能者的情况。”
说话间,服务员已经陆陆续续地将两人点的菜端了上来,楚尹平夹了一筷子凉菜,又举起酒瓶喝了一口,然后摇摇头,仿佛自嘲一般地评价着:“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说到底那个时候整个世界上都没有什么针对异能的研究,我们甚至还不确定异能究竟是个体现象还是普遍存在,更别说提防它了。”
“再加上当时占据在那里的那群家伙都嗑药嗑上了头,基本上有一半的时间连自己是谁都无法认知,现在想想他们敢在市里搞出占领商场这么大的事件,或许也有那种药剂的一份功劳。”楚尹平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酒瓶,看着其中的淡黄色液体顺时针旋转出些许白色的泡沫,思绪却已经回到了那天中午,她作为张队这边的新人与向队的小队前往市政新区的那座商场时的场景。
“那天一开始还很顺利。毕竟对方虽然手里有着人质,但说到底也只是一群没有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而已。”
“我们很快便清扫了一层的大厅,抓到了几个拿着棍棒的暴徒。但是在注意到这帮家伙的精神不太正常之后,我们决定先暂停对楼上数层的进攻,避免暴徒们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杀害人质。但就算我们僵持在那里,敌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因为药物上头了而暴走,因此向队决定单独分出一支特种小队,用空间移动装置从另一个方向进入上层去解救人质,解除后顾之忧后再进行总攻。”
“然后就出状况了?”
“不,一开始并没有出状况。”楚尹平说话间,已经把一瓶酒喝尽,她转手想要再拿出一瓶酒,但张思明轻轻按住了她的胳膊。于是她耸耸肩,收回手继续说道:“而且我一开始也并没有被选进那个特种小队里。毕竟一来当时我是个刚转正的新人,缺乏行动经验,二来我当时还算是张队您这边的队员,向队也不好命令我做太危险的事情。总之当时一切都很顺利,特种小队成员找到了被囚禁的人质们,把他们用空间转移装置救了出来,并且没有收到任何阻拦地撤了回来。按照原定计划,接下来只要清扫掉盘踞在楼上的那些暴徒就好……”
“直到我们从被解救下来的人质口中得知了一条情报:一个自称是向军岚的人曾经为了保护他们,独自一人将一批失去理智的暴徒们引开了。”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看向张思明:“您知道这位向军岚吧?”
“嗯,向队的弟……妹妹,在两年前的这次事件中丧生。”张思明举起桌子上的茶壶,向楚尹平的杯子里续了茶水,“而且,她应该是和你同级的军校生?”
“准确的说,她和我是同班同学。”楚尹平不无怀念地道:“但是后来因为她对于逆转病毒产生了排斥反应,身体上出了一些毛病,所以提前从军校退出了。在我那天再次听到她的名字之前,我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听见这位我曾经最好的朋友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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