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禁忌之交

太阳西沉，黄昏逐渐暗淡下来，黑狗回到了马厩旁的员工宿舍，马夫长见自己归来还特地准备了热牛奶与全麦面包功他享用。

马夫长的态度在这天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黑狗这也是第一次在宿舍中品尝到了松软面包的滋味。

望着马夫长虚伪做作的笑容，黑狗的心中有说不出的异样感，但是他明白能叫马夫长做到如此地步的，并非是他对自己委托违规工作的歉意，而是那名徒有其名的贵族小姐对自己无私的帮助。

回到宿舍的房间中，多少感觉有些空荡。

拉米的床铺空空的，虽然黑狗对好友的遭遇感到惋惜，但终究对他一个普通人而言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他总不能为了别人而放弃性命，至少要在寻找到自己一直以来所追寻的那个人之后。

促使拉米转变的，是劳伦斯提出的那份不可抗拒的条件，还是他对本身生活的不满，亦或是对黑狗看似灯红酒绿生活的嫉妒，已经无关紧要了。

即便黑狗想要为拉米的不幸展开报复，但他却根本无法对那个名为劳伦斯的贵族起到任何威胁，自己终究只是一名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马夫而已。

于是黑狗在拉米的床前双手合十为他做了自己应尽的祷告后，便躺回了自己的床铺，于此丽斯米娜的事情再次浮现在眼前。

在临别时，丽斯米娜交代自己明晚在湖边相会，并说有重要的事情想对他说，但看起来更像是一场见不得人的‘幽会’…

如果真的是贵族与平民的爱慕故事，在这如今的世道上无一例外都可谓是耻辱与禁忌。

——不过，她是认真的吗？…

丽斯米娜坦诚的表达，都让少年认为这位贵族小姐对自己动了心。

可是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东西可以值得对方欣赏，就连马赛上的工作也因为自己的大意而出错，要是说丽斯米娜因此而记恨或断绝与自己的交往才更为合理吧。

虽然为拉米的遭遇感到悲伤，但他也为得到丽斯米娜的关照而高兴。正是这两件事同时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少年才会为如今仍旧活着的自己感到庆幸吧，而越想越不解的他闭上了眼，听着耳边的蝉鸣准备入睡。

睡前，他不经意想起了丽斯米娜所说的话。

或许不需要理解与纠结太多，世上本是因理想而幻想美好，因现实而被迫面对残酷，人总是要向着美好的前方看齐，并逃避现实所用的借口，而是借此鼓舞自己的勇气足以跨过生命的考验。

至此，黑狗的嘴角弯起了甜甜的笑容，他满心期待着明晚与丽斯米娜的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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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罗斯堡清晨浑厚的钟声，朝霞的光彩照上了少年的脸颊，黑狗一如既往地进行了简单的洗漱，随后来到了位于宿舍的餐厅。

结果自从拉米的罪行被揭露后，同僚们对待黑狗的态度又一次发生了改变。他们显得畏惧而刻意地躲避着他，黑狗端着装满稀粥的陶碗坐到餐桌一角的时候，整张长条餐桌早已是空无一人了。虽然平日里这些人便与自己交情淡薄，并且绝大多数的人更是在先前露骨地表示了对自己的厌恶之情，但这突如其来过分的冷漠还是叫黑狗感觉到十分不自然。

匆匆吃过早饭的黑狗走出宿舍将草料装上木推车准备开始一日的工作，但却被马夫长诚惶诚恐地拦了下来。

“那个…您有什么事吗？…”

黑狗不禁有些诧异地挠了挠头问道，马夫长圆鼓鼓的脸上却始终挂满了憨厚的笑容，这与往日吹毛求疵的他早已是判做两人。

“小黑啊，你看…这些脏活还是留给那些家伙做吧…像你现在的身份已经完全不适合胜任这些平凡的工作了…”

听马夫长这隐晦地说法，黑狗更是不解地「呃」了一声，即便有考虑过丽斯米娜对自己的关照，但这应该完全不足以让自己与现实生活脱节才对。难道是自己在马赛上搞砸了的关系，马夫长对自己的工作能力产生了怀疑吗？

“不仅是丽斯米娜小姐对你无条件的保释，还是劳伦斯公子对待此事认真的态度…都说明着你可能成为贵族身边的红人啊…？你难道不认为同时有两位贵族大人为你说情，很不可思议吗？”

是…——

黑狗的双眼变得呆滞，他似乎隐约明白了马夫长话中的意思。

同僚们对自己之所以近而远之，也是因为害怕触怒贵族的关系吧。

不过无论如何，拉米在马匹的饮水中下毒这件事，不但事出匆忙，并且侦破解决的速度也仅仅只用上了一天的时间，正是这快如闪电的侦破速度在旁人眼中看来，更会像是随便以拉米来为自己替罪一样吧，毕竟案件即使已经侦破依旧存在着太多可疑的地方。

而至于马夫长，大概则是为了通过自己来向贵族们多多宣传推销自己。

不过…黑狗可不认为自己曾受到过马夫长多少的关照，并且就算是马夫长同样被贵族所器重，好吃懒做的性格迟早也会叫他失业才对吧。

“还真是谢谢您照顾了…不过，马夫长您找我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黑狗皮笑肉不笑地向马夫长表达了感谢，马夫长带来的气息叫他感觉很紧绷，至此少年也想着早些停止无用的寒暄结束与马夫长的对话。

“丽斯米娜小姐昨日交代过，要你今天多多休息，以缓解在牢中积累的压抑与疲惫，希望你在晚上的时候有过剩的精力与良好的表现。”

“咦？！她也与您交代过这…”

“啊，不仅是我知道，这罗斯堡大大小小的贵族子女与工匠都在最近几日清楚你们在交往的事情…”

黑狗诧异地瞪大了双眼，但所谓「过剩的精力」与「良好的发挥表现」…根本就与这些人想象中的不一样吧。

即便丽斯米娜的绝世美貌拨动着少年的心弦，但少年为的可并非是男女之事。所以，稍稍稳定下情绪的黑狗低下头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有劳您多费心了…不过马夫长，我可否请上一天的假期，毕竟今日份的祷告还没有做…”

“哈哈，看你小子，说是被佳人所约但也需要多准备些东西才是吧？这里用不到你，尽管去城镇里逛逛吧！”

黑狗生硬地接受了马夫长的好意，在回到宿舍准备片刻后便前往了比兹区的枯井，准备做他每日必须践行的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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