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另一个他

从阳光灿烂到夕阳西下。

回到距离教廷学院不远的一周需要一枚银币的公寓里。

少年扭转钥匙，一进门就‘不小心’碰到了长廊歪歪扭扭放置的鞋柜。

一阵叮咚的乱响，鞋子似乎都被弄乱了一地。

这个时候，在唐宁意料之中的脚步声随着一阵骂骂咧咧从一楼右侧的房间传来。

“你这个小倒霉瞎子！每次跟你说了让你看路，进门先伸手不要先伸腿！你怎么跟今天新来的姑娘一样还是莽莽撞撞的！”

骂骂咧咧的，老迈的声音，是这处公寓的房东。

随着骂声出现的是一位带着老花眼镜，穿着老式针织背心，里头一件灰色衬衫，看起来做派十分复古的白发老人。

“不好意思了康特先生……只是这个鞋柜没有在我熟悉的地方，有些措不及防，可以说，我是被它给偷袭了。”

“哼。”

老人冷哼一声，低着头开始收拾东西，任由少年摸索着墙壁，从身边经过。

“要不是你从来没有拖欠过房租，没有什么其他不良嗜好，我早就把你这个小瞎子赶出去了，对了你现在的隔壁住进了一位漂亮的女士，请你注意一下，虽然你什么都看不到，但是用盥洗室的时候还是要考虑一下女士的感受，毕竟这位出手相当的慷慨，经过的时候还带着一股迷人的薰衣草的味道，那样年轻有格调的女士老头子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不要因为你的鲁莽让人家不满，知不知道？”

“好的，我尽量不让那位薰衣草小姐‘偷袭’到我~”

少年跳脱的回答，让康特先生的老脸上绽放了无奈的笑容，听着对方脚步轻快的离去的声响，继续收拾着自己的鞋柜。却不知道，在上楼转角过去的一瞬间，少年脸上灿烂的笑容，立马像是融化了一样。

阳光灿烂的天际，阴云撕碎了流光。

他紧闭的双目，稍微看了一眼正在自己房门一边的另一扇关上的房门，门口没有多出来任何东西。

但是当唐宁从这扇门口经过之时，敏锐的闻到了隐隐约约的，薰衣草的味道。

脚步没有停止，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门，即使掏出钥匙的动作显得极其顺畅，但是在将钥匙捅入房门之中时，少年还是故意多纠缠了一下，弄出了小小的响动，像是因为看不到钥匙孔而进行了一番挣扎。

当房门被打开，再次关上，唐宁的脚步放轻了很多，摘下外套，随意的丢在了床上，坐在简陋的办公桌面前，唐宁拉开抽屉，将今天收到的十二枚金币在手中颠了颠，确认没有在路上掉落哪一颗，接着将十二枚都放了进去，从里头拿出了十枚银币出来。

以及一副墨镜，是那种相当老式，像是老花镜的款式，不过镜片都被换成了黑乎乎的墨镜镜片。

戴在脸上的唐宁让人不那么轻易的可以察觉自己是一个没有眼睛的瞎子。

这个时候，唐宁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间已经在早晨就消失的，被那个少女所制造出来的血洞，同时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态，说起来有些奇怪又滑稽。

因为一次实验进行的太晚，唐宁要将材料拿回学校的储藏室之时，正好碰上了芙兰偷偷吸取储藏室里一袋无角犀血液。而那位在他面前总是自称拥有高贵血族血统的少女自作主张的想要杀人灭口，没人指导的情况下，没能将唐宁的血液全部吸干，而是变成了一场初拥，在这个过程中又产生了令两人热血沸腾难以抵抗的奇妙反应。

两人就在那间冰冷的储藏室中完成了肉体和血液的交融。

不知道是那名不怕阳光的少女吸血鬼的古怪，还是自身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亦或者初拥的步骤出了差错。两人慢慢发现，只要定期的完成‘为爱鼓掌’以及一定血液的交换，两人不但都不会惧怕阳光，并且对外界的鲜血除了敏感一点之外，并不会产生过激的欲望。

唐宁自己感觉除了【学徒】职阶给自己带来的敏锐感知能力之外，还在体内多了一汪新鲜的血池，可以提供一定的力量，不过看起来现在还相当的稚嫩原始。

已经不知道这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而芙兰自身的变化，也没有要告诉这个少年的意思，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在床上嘟囔，等到某个时期，就会结束这样荒唐的日子。

不过最另唐宁感到庆幸的是，体内的血池并不是毫无作用，除了可以迅速愈合自己的伤口，瞬间榨干里头的能量提供巨额的爆发之外，还能将一部分血液转化为滋养职阶的养料。也就是说，如果唐宁现在愿意，将体内的血池全部转化的话，可以瞬间完成职阶的提升，从青铜级的二阶的【学徒】变成三阶或者四阶都不成问题，只是最近好像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血池是额外的保障，全部榨干要面临自己没有保命底牌的风险。

如何吸纳保证不出现入不敷出的情况也是个不小的问题。

何况自己最终的目的，不允许自己在这段学院的生活中引起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而制造麻烦则不在考虑之内，不仅仅是因为要得到资源保障职阶的提升降低风险，更是因为……没有一定的释放疯狂，少年恐怕会被另一个疯狂的自己提早的在内部崩坏。

想到于此，唐宁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一半挣扎，一半拉扯。

纠结的像是两张脸堆叠在了一起。

而在这样剧烈的拉扯片刻之后，额头沁出了汗水的少年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站起身来。

从衣架子上拿出大衣，戴上了一顶不高的礼帽。

推门而出。

黑夜和白天对唐宁来说都是一样。

死人和陌生人对少年来说，也是一般。

除了她。

毁掉了自己，更是毁掉了自己的世界的她。

少年握紧了拳头，将腰间的一把左轮拢得更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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