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封弊者

在BOSS被击杀的同时，残留在房间的杂兵也随即消失。

挂在周围墙壁上的火把散发出的光变得明亮了许多，使得原本幽暗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明目起来。

房间内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都仍然保持着警戒状态，生怕BOSS会再次复活。

而我则在BOSS变成碎片后便一直没有动过。

真的结束了吗？接下来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况了吧？

就在这时，一双娇小雪白的手悄悄碰了一下我的右臂，缓缓让我把剑放下来。站在那里的是亚丝娜，栗色长发随风摇荡的她一直凝视着我。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脱下连帽斗篷之后显露出来的脸庞，竟然美丽到让人怀疑：这真是属于人类的美貌吗？在第一次看到晓时我也产生过类似的想法。

面对我茫然注视着她美貌的视线，亚丝娜——可能也只有现在——完全没露出厌恶的表情，只是默默地持续承受着，最后终于轻声呢喃道：

“辛苦了。”

就在这时，一阵格外清晰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我和其他人都将视线转到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声音的主人是一名有着一头雪白长发的少女。

所有人都目视着雅走动。她的步伐有些急促，但表情却十分自然，神情中没有带任何一丝负面情绪。在到达B队的位置时，她无视了周围所有人，继续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你这是要去哪？”

我见她没有停下便叫唤了她一声，而叫唤过后她也停下了脚步。

“哪里？这还用想吗？”

就在她头也不转地回答了这句话后，我的视野中弹出了一个界面，上面显示的是战斗结束后所获得的经验、珂尔以及道具。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视野中出现的这条讯息之后，终于做出了这时应有的反应。经过不到半秒的酝酿后，立刻爆发出了“哇！”的欢呼声。

当中有人高举双手欢呼，有人与同伴紧紧拥抱在了一起，甚至还有人跳起了乱七八糟舞蹈。

“....那么，作为努力了几星期的报酬，我还是早点上去休息吧。”

雅那平缓的呢喃很轻易就被现场的欢呼声给掩盖了过去，但仍有两人听到了她所说的话。

之后，雅再次动起了双脚。她所要前往的地方，是BOSS王位正后方的小门，那扇门后面就是通往第二层道路。

“........”

呆呆地目视着正在远去的雅，披落在背后的长发随着她的步伐微微荡漾。

“.......错觉吗？”

不知为何，这个背影给了我一种孤高剑士的感觉，虽然独行玩家都是一个人，但她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地与众不同。

“喂——！”

突然侧面传来了一声叫唤，转头一看原来是B队的艾基尔。

“.......很漂亮的指挥，当然那下空中的剑技更是精彩。Congratulation，这是属于你的胜利。”

巨汉以完美发音说出途中的那个英文单词后，随即闭起嘴巴露出粗犷的笑容，他握紧巨大的右拳并朝我伸了过来。

虽然我想回答，但脑袋里却连一句帅气的台词都想不出来，于是只能低声说了句：“过奖了......”。接着我又觉得至少该跟对方碰个拳头而举起右手。

“——为什么！”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这样的叫声。那略带沙哑，几乎像是在呼喊的声音让整个房间的欢呼声瞬间消失。

把视线从亚丝娜和艾基尔身上移开而往后看的我，一瞬间想不起眼前这名身着轻甲的短朴刀使究竟是什么人。但当他从扭曲到极限的嘴巴里挤出下一句话时，我终于想起来了。

“——为什么会出那种事啊！”

这个男人打从一开始就是C队......也就是目前已故的骑士迪亚贝尔的同伴。稍微移动一下视线，就能看见他身后四名剩下来的成员也表情扭曲地站在那里。

接着，他抬起头朝我大喊：

“你不是知道那个BOSS使用的剑技吗！你要死一开始就提供这些情报的话，迪亚贝尔就不会死了！”

他这泣血般的叫声让剩余的联合部队成员产生了骚乱。接着更是传出“话说回来好像真是这样......”“为什么......？攻略册里明明没有写啊......”之类的声音并逐渐影响到在场的人。而唯一没有被影响到的可能就只有已经离开房间的晓了。

而这时回答问题的人也正如我预想的一....

“......”

结果并非如此。牙王只是站在远处，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样紧闭着嘴巴。但他所指挥的E队里却跑出一个人，来到我附近后便用指着我大叫：

“我......我知道！这家伙是封测玩家！所以无论是BOSS的攻击模式还是高获利的练级区他全都知道！明明知道却瞒着我们！”

即使听到他这么说，短朴刀使等C队成员脸上也没有出现惊讶的表情。因为就算迪亚贝尔不主动透露，但在看到我应对太刀剑技所采取的行动时，他们就已经确信我是封测玩家了吧。

这时短朴刀使的双眼反而出现强烈的恨意，接着再度想要大叫些什么，但从艾基尔的队伍里走出的一名锤矛使阻止了他。锤矛使礼貌地举起右手，以冷静的声音说道：

“不过攻略册里已经写了BOSS的攻击模式是封测时期的情报了吧？如果他真的是封测玩家，应该也只拥有和攻略册里同样的知识吧？”

“这.....这个......”

这时短弯刀使又代替安静下来的E队成员，以充满憎恶的口气说道：

“那本攻略册也是骗人的，是那个叫作亚鲁戈的情报贩子所发布的假情报。我想那家伙一定也是封测玩家，所以她肯定没有提供真正的情报！”

——糟了！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

我默默地屏住呼吸。如果只是针对我，我愿意接受任何的职责。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些人把恨意也转移到亚鲁戈以及其他封测玩家身上，可是.......我....我该怎么做.......

如果晓还在的话，她或许会以一种完美的方式把这状况稳定下来吧，但她已经走了。

瞬间低下头的我，看着淡黑色地板的视线里再度浮现出那个界面，上面显示着获得的经验值、珂尔以及道具......

刹那间。

我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点子，但与此同时我的内心也开始纠结了起来。如果实行这个点子，那今后我可能会遭受到报复，甚至遭遇我过去想到害怕的暗杀。但是——说不定可以避免这些人把敌意放在亚鲁戈等其他封测玩家身上......

看见我保持着沉默，身后一直忍耐到现在的艾基尔和亚丝娜终于同时开口了。

“喂，你这人......”

“我说你啊......”

但我举起双手用微妙的动作制止了他们两个。

迈出脚往前走出一步，紧接着我故意做出骄傲的表情并以冷淡的眼神看着短弯刀使的脸。然后又耸了耸肩，尽可能以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宣告：

“你说我是封测玩家？拜托别拿我和那些外行人相提并论好吗......”

“你......你说什么......？”

“给我听好了。SAO的CBT（封闭测试）可是相当相当难被抽中的。你以为被抽中的一千个人里面能有几个真正的MMO游戏玩家？那些人几乎都是连怎么练级都不知道的初学者啊，现在的你们都比那些人要强呢。”

发言结束后，其他四十二名玩家全都静了下来。这时现场的空气变得跟BOSS战时一样冰冷，而且还化为无形利刃划过我的皮肤。

“——但我和那些家伙不一样。”

我故意露出冷笑，接着继续说下去：

“我到达了封测玩家里没人能够到达的楼层。之所以会知道BOSS的太刀剑技，是因为我在更高的楼层里和使用太刀的敌人战斗过几百次的缘故。当然我还知道许多其他的情报，亚鲁戈那些根本不算什么。”

“........怎么这样......”

一开始跑出来指责我是封测玩家的E队男队员以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比封测玩家还要夸张......根本就是作弊了嘛，对！应该叫封弊者才对！”

之后，周围开始传出几道“没错，封弊者，封测玩家里的作弊者”的声音，最后声音全部混在一起。而“封闭者”这个带有奇妙语感的名词也传进我的耳里

“......『封弊者』，这倒是个不错的称呼。”

我笑了笑，然后以清晰的声音宣布：

“没错，我就是『封弊者』。今后不要把我当成一般的封测玩家了。”

——这样就可以了。这样就可以把目前剩下的封测玩家再细分为两个种类。一种是占大多数“只比初学者好一点的封测玩家”，而另一种则是极少数的“独占所有情报的卑鄙封弊者”。

今后新手玩家的敌意应该会全部指向封弊者才对。就算封测玩家的身份被发现，应该也不会马上被仇视了。

但相对的，我将可能再也无法和晓及亚丝娜的其他人组成小队了，甚至可能连她们俩都不愿和我组队。并且之后我也不能加入任何的公会了。不过这和以前也没多大区别，我本来就是独行玩家，今后也将贯彻独行玩家的身份，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稍微酝酿了一会儿后，我向身后远处那通往第二层的出口走去。

“我会去把通往第二层的传送门开启。从上面的出口到主要街道区之间还必须经过一部分的练级区，敢跟过来的话就要做好有可能会被初见的敌人干掉的觉悟。”

这时，艾基尔和亚丝娜一直凝视这准备往前走的我。

他们两个都露出了已经了解一切的眼神。而这也让我内心稍微感到救赎。我对他们露出些许的笑容，然后大步前进，走到位置后直接越过已经打开了的门。

在爬完狭窄的螺旋状楼梯后再次出现了一扇门，同样这扇门也已经被打开了。

迈出脚步越过这扇门，短暂地适应了光线后，一副令人难以置信的映入眼帘的绝景映入眼帘。

但还没等我欣赏这份绝景，我的注意力被一个在此已等候多时的人给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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