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梦

十二年前，暗街的孤儿收容院。

四楼的其中一个房间内又传出稚嫩的哭声。

妈妈......为什么......还不来接我......？

蜷缩在简陋床铺的角落，小女孩双手抱膝，呜咽着呢喃道。

前几天被送到了这里之后，母亲就再也没来过。

「好烦啊，你别哭了行不行！你妈已经不要你了啊！知道吗！」

躺在上铺的一名男孩不耐烦地斥责道。

然而这只能让小女孩哭的更加大声。

「就知道哭！」

自从女孩来了之后这几天耳边每天都是哭声，男孩都快被烦死了。

带她去院子里想让她认识新朋友、吃饭的时候特意把肉都夹给她，但这些都无法让女孩停止哭泣。

女孩下床，一边擦拭眼泪，一边朝着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啊？」

上铺的男孩起身问道。

「我......我要去找妈妈......」

「你疯啦！？」

男孩吓了一跳，连忙跑下来拉住女孩的手腕。

被那些大人发现女孩逃走的话，和她同一宿舍的自己也会受到处罚。

再加上外面就是阴暗混乱的〈暗街〉，女孩就算离开孤儿院结局也只会更惨。

有着〈暗街〉这一道天然屏障，被抛弃的孩子只能乖乖待在这里成为“商品”。

「你的妈妈已经不要你了！！留在这里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被有钱人收养，得到一对愿意真心爱你的父母！明白了吗！？」

男孩不懂得如何安慰女孩，只能再次陈述事实，并说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运气不好呢？男孩也不知道。但总比就这样逃出去好，如果真的就这样逃入暗街，不管运气再好也只有死路一条。

女孩不愿接受听到的现实，感受到手腕传来的疼痛，泪水更加汹涌。

男孩不明白。

为什么大多数刚刚被送来这里的人都要哭？

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都已经不再爱你、抛弃你的人流泪？

望着哭泣的女孩，沉默了数十秒，男孩开口问道。

「你......真的就这么想逃走吗？」

「......」

女孩抿着嘴，拼命点头。

「那你就等我吧，怎么样？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一起离开这里的。」

终于，男孩还是心软了。

他想离开孤儿院的原因不是为了去追寻什么父母，只是单纯的不想被人当成“商品”贩卖。

「真的吗......」

女孩的哭声，被男孩许下的承诺停止。

「当然，对了，我叫千羽，这可是我自己取的名字哦！还不错吧！你呢？」

「我叫千鹤......」

「诶！？千鹤？这么巧啊。」

千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一位年龄比男孩和女孩稍微大一些的少女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

「飞鸟姐！」

看到少女出现后千羽脸上浮现笑容。

「小羽，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欺负新朋友的吗？」

名为飞鸟的少女食指弯曲，轻轻弹在男孩的脑门上。

随后飞鸟面带微笑，看向满脸泪痕的千鹤。

「你好，我叫飞鸟，如果小羽敢欺负你或者有什么其他的问题都可以来隔壁房间找我哦。」

飞鸟伸出手，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替千鹤擦干眼角残留的泪水。

「嗯......谢谢......」

千鹤点了点头。

自那天开始，无论做什么千鹤都一直跟在千羽的身后，将那天与男孩的约定牢牢记在心中。

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慢慢接受了父母抛弃自己的现实

有了可以去放心依靠的人。

——「好烦啊，那个老家伙今天又让我去后院除草！！」

——「听说最近有人被一个有钱人收养了？啊，真好啊。」

——「来，多吃点肉，你力气这么小，有喜欢哭，再这样下去很容易被人欺负的啊。」

——「唉......今天又惹飞鸟姐生气了......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我的错啊！你也是支持我的对吧，千鹤！」

——「偷偷告诉你，那个老家伙罚我去打扫办公室，你猜我在沙发底下找出了什么？钱币！有十几个啊！明天一起出去买点好吃的吧！」

每天夜晚睡在上铺的千羽都会将今天的烦闷或是高兴事分享给千鹤。

而睡在下面的千鹤总是面带着浅浅笑容，安静倾听。

直到两年后的某一天，千鹤的世界再次崩塌。

千羽失踪了。

——

「......」

在一间昏暗凌乱的房间内，女人缓缓睁开双眼。

哪怕只是从窗帘缝隙投射进来一丝的微小阳光，都让她感到强烈的不适。

又是那个梦。

女人走到床边将窗帘的缝隙拉紧，然后坐在床边。

漆黑一片的环境中亮起一丝微小的火焰，女人点燃烟，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

她在等待着今天的任务，哪位幸运之人会在今晚死于自己手上。

当烟头燃尽，一阵诡异的白雾从玻璃窗的缝隙飘入房间。

紧接着聚拢在一团的白雾变成了一只白色的乌鸦，落在桌上。

女人起身走到桌边，拿掉乌鸦叼在嘴上的白纸。

地点、目标，纸上的内容和以往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但当女人看到这次任务的目标姓名时，整个人定格在了原地。

地点：星石月学院。

目标：千羽。

名为千鹤的女人，从未想过还能再次见到这个熟悉而又无比刺耳的名字。

是巧合？还是真的就是他？

看着“千羽”这个名字过了很久，千鹤笑了。

这份狰狞扭曲的笑容下，隐匿着无尽的恨与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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