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这个世界只能存在一个天才的话,那这天才的位置便非我莫属。”
兰坤·阿斯加特那远超常人的自信可以从这句话中窥视几分。
必须要提出来的一点是,他并不是那种,由于年龄尚浅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而看不清周边和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世界是围绕着自己转的青春期小屁孩。
兰坤·阿斯加特绝不是这样幼稚可笑的小鬼。
他是那种发现了世界不是围着自己转后,会蛮横地强迫世界跟着自己转的狂人。
而更让人不想相信的事实是——他好像还真的有那个本事。
然而,即便事实如此,兰坤眼下还是面临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窘境。
简单直白地讲:他正在被人吊打。
旷大的训练场上,两台人形装甲正在进行激烈的攻防战,装甲的涂装分别为一白一红,而除了颜色的差别外,最引人瞩目的则是双方在体格上的差距。
红色的装甲高度大概在两米左右,但白色的那一台就完全不一样了,即便是用精准度最低的肉眼去测量,它的高度往少了说也得有五米。
体格差已经尤为明显,但双方的性能差距却更大,尤其是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这种差距更是被毫无遗漏地暴露了出来。
红色装甲的外观设计显然是以空气动力学原理为基础的,而在搭配上驾驶员那神乎其神的技术后,它在战斗中那矫健灵活的姿态宛如一只赤红的狐狸,相反,白色装甲此时此刻却并没有任何亮眼的表现。
缓慢且迟钝的动作速度让它无法在第一时间对敌人的攻击进行防御,极低的动作精度则让它无法组织起像样的反击,那庞大笨重的身体所暴露出来的众多死角更是给了敌人无数可以偷袭的机会……
双方的对战依旧继续着。
往往在一个回合的交手之后,红色装甲往往能轻松带走白色装甲上的一点零件,些许的优势在一次次的交锋里迅速积累起来,最终质变成了通往胜利的关键。
红色装甲忽得降低了体态,接着机擎负荷骤然加大,甲胄内部的嗡鸣声犹如巨龙沉吟,空气仿佛都因此而颤抖不已。
下一秒,它选择以身为箭,以突破音障般的速度从白色装甲胸前那处破损的外壳刺入,紧接着从背后破壳而出。
一击得手!
在那一击之下,它彻底摧毁了对方的动力系统,白色装甲如果没有备用引擎的话,对方应该是不能再动弹了。
在犹如天鹅般优雅至极地落到地面之后,红色装甲悠然转身,而也在同一时刻,庞大的白色装甲则轰然倒地。
好吧,前面用错了一个词。
这压根称不上是一场“攻防战”,甚至连“战斗”的“战”字都搭不上边。
这根本就是一场以红色装甲为主角而上演的华丽的处刑秀。
如果这场表演秀的目标是以羞辱白色装甲的驾驶者为主的话,那这个目标想必是被超额完成了。
任何一个有自尊的人在被这样按在地上摩擦后,留下来的心理阴影大概这辈子都摆脱不掉吧。
训练场外此时此刻鸦雀无声,观战席上赶来凑热闹的人们都不敢喘口粗气。
这一边倒的惨状让他们也有些不忍直视。
白色装甲的驾驶者是谁?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是那个自命天才偏偏还没人能反驳的兰坤。
但这位天才在一个地方摔倒了——连摔八次的那种。
同一个地点,同一个对手,同一台机甲,同一个时刻开打,甚至是同一个被吊打的流程。
本来大家以为按照兰坤的能力,应该在第二场就可以反败为胜的,但这位天才竟然真就这么头铁地冲上去……然后被按着锤了八场。
在场的观众们将心比心地交换了一下彼此的立场。他们之中心灵坚强点的大概也就在第三场的时候放弃了,心灵脆弱点的估计连第一场都打不下去,会直接中途投降。
“呜哇!太惨了……简直没眼看呐……”
“之前那赌盘谁开的,赔率十五比一?把庄家找出来揍一顿!”
“妈妈你看——”
“好孩子不要看,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一片议论声中,训练场内的红色装甲动了,伴随着咔啦咔啦的声响,红色装甲的脊背上开出了一道一指宽的狭缝。淡白色的冷蒸汽从装甲关节处缓缓散出,机簧伸展与齿轮闭合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而在这些琐碎的声响消失之后,一个靓丽的身影映入众人的眼帘。
赤红色的长发在摘除发髻后流火般地从少女的脊背淌下,瘦削的身躯被严密紧实的黑色作战服包裹着,乍一眼看上去犹如一把黑色的长刀,但更引人瞩目的是那对犹如潭水般清澈的黑瞳。
卡莲·阿修贝尔。
这便是红色装甲驾驶员的名字。
阿修贝尔家族的掌上明珠、赤色流星、魔鬼教员、绯焰的破坏者……诸如此类的称号还有许多,而这些功勋般闪闪发光的名号本身便是实力的一种象征,像这样的年轻人骨子里往往都是刻满了骄傲二字的,但眼下这个骄傲的少女却有些担忧地看向了对面——
“应该……没问题吧?”
卡莲心底里有些不安地嘟囔起来。
“我全力以赴地迎战是有点欺负人了……但大家也不是傻瓜,放水的话肯定会被察觉到的,最重要的是放水也不尊重对手对吧?所以这不是我的错哦?绝对不是的对吧?说到底这家伙造得那么大究竟是图个啥?他难道没有从之前的失败中吸取到一丁点的教训吗?”
心事重重的卡莲并没有将感情表现在脸上。
她注视着那已经倒下的巨大白色装甲,只听一声脆响过后,装甲的头部拉开了一道侧门,驾驶员——也就是兰坤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看上去大约有十六七岁左右,一头漆黑的长发被简单粗暴地束在脑后,现在他看上去有点懵,大概是因为之前对战过程中被揍得七荤八素,在里面驾驶的他也被震得晃来晃去,中途脑袋可能是撞到了什么地方吧。
在众人的围观下,他顺手从装甲内部拉着一根牵引绳缓缓地向着地面落下。
而在距离地面还有一米的时候,兰坤猛地松开了牵引绳,直接跳了下来。
“嘶——?!”卡莲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推测对方可能是想摆一个比较帅气的姿势落地。
卡莲本人倒也可以理解这种行为逻辑,十几岁的少年嘛,正是时不时会对着镜子摆姿势半夜不睡觉自称夜之眷属的年龄。
但对面那位落地的时候脚踩歪了。
卡莲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脚踝有那么一瞬间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真的是看着都会疼的那种……
不过对方却佯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般很快调整好了体态,卡莲这边则很人情味地转移了视线,假装没看见刚才那一幕。
在场的观众们似乎也感同身受,在共感性羞耻的情绪下齐刷刷地陷入了沉默。
真是个温柔的世界。
兰坤转过身来,表情有些警惕、或者说鸡贼地朝四处瞅了瞅,确定没人发现——实际上大家都发现了——他刚才出糗的一幕后,又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对手。
两人间的空气此刻有点尴尬。
事实上卡莲私底下和兰坤的关系并不算差,今天毫不留情地吊打兰坤的原因也是因为公务。
兰坤现在正在参加的是名为“武神测试”的考试,所谓的“武神”指的就是双方驾驶的装甲。通过测试的条件也很简单,大致可以简单解释为“考生驾驶自己的武神战胜考官”。
而这次考试里,考官是卡莲,考生是兰坤。
“你……没事吧?”卡莲有些担心地问。
要搁以往的话,兰坤的回答应该是“别太嚣张了你这家伙!下一回我一定会赢”或者“今天只是状态不好,下次绝对没有你好果子吃”之类的狠话。
是的,这家伙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但在输了或者吃瘪之后却会一转攻势,话身为放狠话的小喽喽型反派。
仔细一想,这杂鱼的一面好像从刚才耍帅失败起就可以窥见一斑了。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兰坤挠着脑袋有些丧气地说。
“嘶——?!你脑袋没问题吧?”卡莲瞪大了眼睛,“没有被撞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喂?要不要找医生给你看看?!”
“喂你这家伙可别赢两局就蹬鼻子上脸了——”
“啊可我赢了八局来着。”
“……”兰坤恼怒的声音中途梗在了喉咙里,一口气没喘上来的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则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卡莲则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发誓,她刚才只是下意识地纠正了对方的语误,绝对没有半点嘲讽的意思。
但对方却露出被踩中了痛点的反应,看来眼下以自己的立场无论说出什么话都会被当成嘲讽吧,还是闭嘴比较好。
大概是输了八次输习惯了的原因,兰坤调整心态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作为考生的他既然考试没通过,很快也就被请出了考场。
按理说考生的武神也应该被一起带走进行处理,但兰坤的武神是个例外——它的体积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只能委托考场那边进行拖运处理。
确定兰坤的身影消失在了考场内后,作为考官的卡莲却迟迟没有离开,在她的示意下,一群与考场氛围格格不入的白衣人鱼贯而出,他们驾驶着各种重型机械迅速聚集到了白色武神的残躯旁。
望着那群忙碌的白衣人,完成了任务的卡莲也乐得清闲。
兰坤是最后一名考生,在他离开考场之后,大部分留下来围观的考生也一并离开了,被委以重任的她接下来只需要监督这群白衣人完成拆解工作就行了。
“这次还是老样子么?”白衣人中一个看起来像首领的人向卡莲询问。
“啊,对的。”卡莲点了点头,“先把这大块头转移到拆解室,把各个部分扫描复制一下,我们需要有价值的技术——别的不说,至少他在这方面还是很有才能的。”
“哦对了,有件事要说明一下。”白衣人首领取出一叠报告递给了正在执行监督工作的卡莲,“这半个月内可能有不明物突破了防御网侵入了国内,我们有必要进行一次排查——请签名。”
白衣人们职能所管辖的范围十分广泛,不过他们干什么都得需要承认许可,而根据事件的大小和严重程度,需要许可者的等级也大相径庭——今次他们便需要卡莲这种等级的人的许可。
在大致扫了一眼报告的内容后,卡莲将其合上,“不行,距离上一次例行排查的时间还不到两个星期,这种事做的频率太高的话影响不好,而且你这只是可能而已,把可能这两个字换成一定后再找我吧。”
“……好吧。”白衣人那边点了点头。
目送对方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后,卡莲一边看着天色逐渐变暗一边想着什么时候去找兰坤一趟,劝劝他不要死钻牛角尖,学会圆滑点处。
不过想到这里,卡莲忽然想起了兰坤刚刚服软认输的事。
一个从来不认输的人突然改了性子大致可以分成两种情况:
要么是想得太开,要么是……想不开了……
她不禁联想到了很不妙的画面。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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