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早有胜负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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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冲击所造成的冲击波再一次肆虐了天空中的云层，铅灰色的云被刷上了一层波浪般的纹路。

赤色武神的战斗方式尤为简单粗暴，敌我双方只要拉开了一定距离，它便会打开装甲下隐藏的炮口开始火力压制，而一旦被敌人拉近了距离，它又会打开阀门倾泻出大量的冷却液来干扰对手——战斗就是这么循环往复地进行着。

不过与其缠斗的皇女倒是格外游刃有余，这大概是因为她对武神的运转方式有所了解的原因，在与兰坤这个土生土长的塔云人聊过后，姬无道清楚地明白武神这种兵器无法长时间作战，而眼下考虑到对方还要在战斗后返航之类的事宜，对方用来战斗的时间绝对不会太多。

但姬无道是不会让对方顺利返航的。

手握炼金重剑的姬无道深深地呼吸，让体内的气在经脉中高速涌动，溢出皮肤的同时也覆盖在身上各个关键部位的铁甲上，从卡莲那边的视觉效果看，她只觉得对方背后的白色羽翼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更加耀眼了。

她下意识地调动了武神内置的能量监测仪，发现记录显示对方在三秒前也的确显现出了一次容易被忽视的高能量反应。

操纵着武神的卡莲将终端电脑的辅助解除，开始接入神经操作模式。

以脊骨为目标的数枚金针从武神内部吐出，伴随着微量麻痹剂的注入，最后一枚金针也顺利地刺入了大脑灰质，人造的生物电从金针导入，直到此刻为止，赤鸢才真正与驾驶者连接在了一起。

卡莲几乎咬碎了自己的牙齿。

金针刺破了肌肤和血肉径直刺入了脊骨，强烈的疼痛让她全身痉挛，如果条件运气的话她一定会控制不住手脚开始像个发了狂的舞者那般颤动起来吧，但在此时，那紧密贴合身体的内甲却成了最好的束缚器。

为了保持神经连接的通畅，驾驶者被刺入金针时必须要保持清晰的自我意识，因此不可能为驾驶员注入大量麻醉药物，那些许的麻痹剂只是起了个精神安慰的作用，设计之初还是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还真是疼得要死啊。”完成了神经连接的卡莲额头上布满了因疼痛而渗出的冷汗。

虽然第八世代的武神也有使用神经连接的技术，但那是从来不对肉体进行干预的，也正因如此，其始终都无法脱离电脑终端的远程协助，作战范围更是无法超过终端电脑的管辖范围，驾驶员与武神间的协调度则在这种种前提下始终无法超过90%抵达完美的100%。

相比之下初代武神倒是有过成功达成完美连接的案例，但那种手段是极其不人道的，用通俗的话讲，就是把驾驶员作为“一次性零件”之类的消耗品来使用。

因此在驾驶赤鸢出击前，卡莲从强烈要求一起同行的百里长歌口中了解到，第九世代的武神之所以被称作“跨越时代的造物”，那便是因为其应用的神经连接技术达成了稳定的完美状态，而作为研发计划的一员，百里长歌旁敲侧击地对她暗示了这一技术的灵感参考了几百年前应用在初代武神上的古老遗产。

“这造物跨越时代的方向好像还跨反了。”

当时的卡莲脑袋里涌现出却是这么个没心没肺的想法。

不过眼下她倒是明白了这种参考遗产的技术为什么会被百里长歌用那么严肃的表情说出口——这个技术的确得到了改良，改良的程度相当有限。

总结一下便是从“把驾驶员视为消耗品”变成了“把驾驶员视为耐用品”。

金针刺入脊骨和脑灰质所给予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卡莲清楚这一点，但在驾驶着赤鸢时，受惠于这一技术的她却完全理解了执着于这一点的理由。

使用刀剑这样的冷兵器时，即便使用者再怎么神乎其技，也不可能只动脑思考一下，便能像活动自己的手指那样使用它们——但这个技术却让它变为了现实。

似乎永远不回停歇的炮火轰炸在金针刺下的那一瞬停滞了，在挥剑破开爆炸产生的烟尘后，姬无道目睹了很怪异的一幕。

在苍穹的帷幕下下，那台铁人偶像是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了一样，在敌人的警惕下，它用着极为舒缓又富有人性化的动作挺直了脊背……它慢慢地伸了一个懒腰。

姬无道忽然感觉对面那具死物突然“活”过来了。

这是一种很怪异的直觉。

武器本来便是死物，而那名为“武神”的武器自然也不例外，就算动作再怎么犹如人那般灵巧，最多也就会给观者以“栩栩如生”的印象而已。

栩栩如生，但绝不是生。就像是生者和死者的区别，即便是拥有再怎么粗的神经，人也会在以各种方式接触到的一瞬间差距到两者间的差别。

但眼下却不一样，姬无道从一具“死物”上明确地感知到了“活物”的气息。

这很矛盾，但似乎又不那么矛盾。

因为就在不久前，那具武神全身还充满了机器运作时所自带的滞涩感，而在某种契机的作用下，它像是被忽然赋予了灵魂那样，忽然蜕茧化蝶，化身为了一只由钢铁打造的猛兽。

剑会伸懒腰吗？不，不会，只被赋予了杀戮这一职责的造物无需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而这具武神却自然而然地做了，好似一名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猎手。

而就在她惊愕的当下，赤鸢在卡莲的意志下转过了脑袋，姬无道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段距离，因为她清晰地从对方的铁盔下感知到了视线，极为冰冷的视线。

“三分四十二秒。”卡莲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姬无道手持重剑，严阵以待。

“这架【赤鸢·改】的活动时间还有三分四十二秒。”卡莲继续说，“假如这期间我还没有完成任务，我便会撤离这片区域，随后五秒内制导武器便会对这里发动饱和式攻击，方圆百里之内都会化为焦土。”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卡莲轻轻地说，语气中透出着说不尽的悲伤，“只是感到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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