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天仙落凡尘

冬过，春临。

初春，颇有那番“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带雪梅初暖，含烟柳尚青”的韵味。

前人可真是形容得贴切呢，他想。

霍雨浩：如今，你们可安好？

思墨染，念黛衣。

缘，真的很美——似是每次思念，都能相见。

他闲来无事，漫步于街市。

霍雨浩：《杭州春望》有曰：‘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紫霞瓮歌》中有：‘天吴海若不敢受，中含万斛梨花春。’

来十二两梨花春如何？

春光正旖旎，轻啜一口梨花春，赏万物重苏之生气，倒也惬意。

他步入一家酒家。这酒家的梨花春确是醇厚，乃他最喜。

霍雨浩：掌柜的，来十二两梨花春。

万能龙套：[酒家掌柜]琴师大人，恰巧有了才酿好的梨花春，这就为您打来。

琴师独喜梨花春，却也只在初春那时节打酒，这酒家怕是都明了他何时至此。

掌柜的不多时便回来，手中提着一葫芦酒，葫芦上系着一根妃色流苏。

万能龙套：[掌柜]琴师大人这怕是不曾携着葫芦吧？这葫芦也一并赠与。

这葫芦似是有主，他蹙眉。

霍雨浩：深冬寒月，庭户凝霜雪。风雁过时魂断绝，塞管数声呜咽。

霍雨浩：披衣独立披香，流苏乱结愁肠。往事总堪惆怅，前欢休更思量。

霍雨浩：雨晴烟晚，绿水新池满。双燕飞来垂柳院，小阁画帘高卷。

霍雨浩：黄昏独倚朱阑，西南新月眉弯。砌下落花风起，罗衣特地春寒。

霍雨浩：西园春早，夹径抽新草。冰散漪澜生碧沼，寒在梅花先老。

霍雨浩：与君同饮金杯，饮馀相取徘徊。次第小桃将发，轩车莫厌频来。

霍雨浩：此葫芦怕是有主罢？

不觉吟出此诗篇。

那酒家掌柜的也不隐瞒琴师。

万能龙套：[酒家掌柜]方才有位绝色小娘子来饮酒，她倒是豪气，命打八两四十载女儿红，带的银子却不足酒钱，只得将此新葫芦押至这里，涤净后便给了琴师大人。

霍雨浩：绝色小娘子？

他的眸子光芒一闪：可否是她？

霍雨浩：那这位小娘子现今如何？

万能龙套：[酒家掌柜]那葫芦还不足以抵酒钱呢，她此番可还在我这酒家，不知如何呢。

他叹口气：她还真如那仙落凡尘，虽有倾世娇颜，却不知如何于这人间。

霍雨浩：这四十载女儿红多少银子？我连带一并付了——将这葫芦还与她，我向掌柜买一个葫芦便是。

酒家掌柜没想到平日里淡然的琴师大人竟愿替那小娘子付酒钱，她惊了一瞬，便算计起。

万能龙套：[酒家掌柜]这四十载女儿红八两可得要五两银子呢！那小娘子不过只携一两银子，差了足足四两。琴师大人也算是酒家常客了，若能付了女儿红的酒钱，梨花春连带葫芦的，就不收了。

琴师略惊——区区八两女儿红竟需如此价格。

似是看出了他的讶异，酒家掌柜笑着辩解。

万能龙套：[酒家掌柜]女儿红平常都是埋地三五载，就是十五载也算难得，这四十载女儿红可是这酒家的宝贝了，当时也是千金难求。

他也不再言语，丢下几两碎银子。

霍雨浩：恰好四两，掌柜收好。

掌柜的笑吟吟地收了银子，命人将那葫芦换了，递与他。

万能龙套：[酒家掌柜]琴师大人接好。

霍雨浩：嗯。

他淡然相应，缓步走出这酒家。

虽是花了四两银子助她，但他并不愿她晓得：一盏茶都需还的小娘子，何等傲气？若知是他暗中助她还了这四两银子，还不知会如何。

王秋儿：等等。

那宛若天籁的声音再度响起。他心头一凉：她果真是明了了。

霍雨浩：小娘子何事？

她的脸庞略染红晕。

王秋儿：酒钱，可是公子替我所付？多谢。

顿了顿，她再次开口。

王秋儿：吾命黛染，公子日后可寻天山去，我自会将酒钱和茶钱还与公子。

此时，她依是一袭黛衣。

他一怔。

她以为他对她所言“会还茶钱和酒钱”惊讶。

他却叹——可是有缘？黛染，墨染。黛染是一袭黛衣，冷傲高洁；墨染是一袭素衣，灿若千阳。

霍雨浩：……黛染？

王秋儿：公子可有何事？

黛染似乎正欲离去。

霍雨浩：你真不知这世间规矩？

黛染垂眸。

王秋儿：师尊不曾授之，今日也是……

霍雨浩：师尊？黛染小娘子可愿与我诉之？

他接上一语。

霍雨浩：我也告知与黛染小娘子人间规矩。

她垂着眸，思索了好一阵，应下。

王秋儿：嗯。

他指着断桥残雪处。

霍雨浩：不如步与‘断桥残雪’处一叙。此番虽无冬日残雪之境，却有春色之‘带雪梅初暖，含烟柳尚青’之景。

王秋儿：嗯。

两人走向断桥残雪处。

酒家角落里，一阵银铃之音穿出。

万能龙套：[？？？]半城烟雨时，知是故人来。

可惜，琴师和黛染不曾闻得。

[第五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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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有“十二两”——古代一斤是十六两，所以正有了十二两。成语“半斤八两”现在看起来差了很多，但古代可是一样多的。

作者：感谢夭夭的长评吖，这么长一段，肯定累坏了呢。

作者：求送花花，蟹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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