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脱 chapter IV

▲此时，凯特和罗伯特。

“真是的，让人难办。”罗伯特有点不满的砸咂嘴，对着前方的一名圣堂的机械士兵释放了“热能冲击”。

自从两人的袭击行动开始到现在，两人已经不知道解决掉多少敌人了，由罗伯特用异能力击倒，再由凯特用“污浊”来进行收尾。干净利落。

两人原本就是为了赏金而行动，而这一次的对圣堂基地的进攻，似乎有点太不值当了。动静正越来越大，根据情报提供者，似乎警方和当地的一些异能组织也在行动，总之，处境越来越危险。两人似乎也得找机会撤退。

“那两个家伙，究竟跑去哪里了呢？”凯特自语着，和罗伯特一起向前方冲去，在路口处转向。

与此同时，某种不详的预感一直纠缠着凯特。那是一种被监视的不安全感，似乎，有一双眼睛，正透过什么观察这一切。

就是这样的感觉。但是凯特却无法忽视这种预感，对她来说，这种预感是很重要的，甚至救过她的命。退一万步讲，小心点总没坏处。

“！”凯特和罗伯特，突然注意到了前方迎面冲来的两人。

此时，眼前是艾伦和夏洛特。

双方，在面前的十字路口相会。

能清晰的看见对方的表情，凯特和罗伯特的得意微笑，以及艾伦和夏洛特的出乎意料的微妙表情。

“有趣啊。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罗伯特的诡异微笑绽放于他的脸上。

“咳……”艾伦和夏洛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又是幻像吗？”罗伯特的眉头微微一皱，给人一种威严的长者发怒的感觉。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这并不是幻像。

“真有趣啊。太有意思了，你们这些人。”

一个原本不存在的声音突然出现了，从艾伦到罗伯特的四人统统吓了一跳。而在听到这声音之后，艾伦的脸色变得铁青。

“这声音……该不会是……赫伯特？！”

“正解。”和刚才一致的声音，来自十字路口正中间的照明灯。一瞬间，发出剧烈的噼啪声，还有电光闪烁。一个人影出现在那里。那人正是赫伯特·韦伯，教会的刺客，艾伦的故友之一。

“好久不见，艾伦。看来你真的……被影响的太严重了。不只不会舍弃棋子，还沦落到被两个小喽啰给追杀的地步。”赫伯特叹了口气，似乎是感叹艾伦的退步。

“9961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艾伦咬着牙问到。9961是教会里专门用来处决叛变者的队伍代号，赫伯特所属的FH9961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他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有什么很重大的任务。而且现在的情况已经万般危险了。

“喂，老哥，如果你是来抢猎物的，我劝你先让让。这对情侣的5000万赏金我们拿定了。别逼我……”凯特十分不耐烦的跟赫伯特搭话，但是还没等她说完，赫伯特就先行反击了。

那是一副相当恐怖的画面。赫伯特的右手突然消失了，不，准确的说是变成了白紫相间的霹雳——这正是经过调制的“电磁迁移”，不是把全身电子化，而是将身体的一部分化为电流当做武器。电流的长鞭在转瞬之间向着凯特袭去。

“呃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凯特被电流击穿。

“唉。真是唠叨。”说着，赫伯特收回了电鞭——他的右手，相当不耐烦的说道。

“喂——你这么唐突的打过来啊。”凯特叹了口气，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虽然这种程度的攻击还杀不死我，但是真的很疼啊。”

为什么会这样？很简单。凯特的“污浊”防下了赫伯特的攻击，并利用多余的能量修复了身体受损的部分。

“真是有趣的异能，可惜，我没空陪你们玩了。艾伦，这次来，我可是有盘算的。”赫伯特完全没在意凯特的话，只是继续看着艾伦和夏洛特两人。

夏洛特刚才曾想用异能来进攻赫伯特，但是却被艾伦轻轻制止了。

“看来我只能动真格的了。”

凯特相当不耐烦，与此同时驱动污浊袭击赫伯特。

漆黑的锐枪从各个方向刺向赫伯特，不过他倒是毫无顾忌的将全身电磁化，就那么消失了。

只听得一声惨叫，凯特被什么东西击倒了。同时电光又爆发在罗伯特身后。

赫伯特的电子化的身体将罗伯特在一瞬间烤焦成味道令人作呕的黑炭，而无形的空气，似乎也被什么人当做了重拳，把凯特捶飞。两个赏金猎人就这么被强行退场了。

在十字路口的一条，艾伦的左方，一个身披遮住脸的武装护甲的高大存在缓缓走来。

“哦哦，拉尔夫。圣堂的人已经解决了？”赫伯特向前一步，走向艾伦和夏洛特。被叫做拉尔夫的高大男人也进一步的靠近两人。

“是的，队长，指挥室里剩下的人都已经击毙了。”拉尔夫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面具传来，显得有些沉重。

拉尔夫·路德维希，FH9961成员。异能“硬化风锤”。

这下可就不妙了。艾伦这么想到。尽管没有较举妄动，但情况显然变得更加不利。此时艾伦的脑海里回想起来有关于他们——编号9961的异能战斗小队的事情。

9961是个可怕的编号。拥有9961的编号的教会成员，都是由教会的科学家经过基因调制而培育出来的人造异能者。和傀儡不同，9961是更注重于隐藏的，他们的身体没有任何的机械改造。所有的9961的成员的基因都被特殊调制，同时使用Dust辐射来激发异能。同时，也正因为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战斗，在真正的9961成员诞生前，会有相当血腥的测试和优胜劣汰。

艾伦记得一个可怕的实例。很久以前，曾经有过一个叛逃教会的异能科学家，他利用自己的技术和佣兵组织了自己的私军。不过，仅仅三个9961的改造体，就将124个全副武装的老兵用异能歼灭。

也正因此，所有被冠以9961的编号的教会异能者，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甚至可以称之为恶魔。

而这里同时出现两个9961的人。艾伦的心已经坠入了深渊。是的，他们逃不掉。没有轻举妄动是最好的选择，面对9961的改造异能者，任何的多余行动都是死路一条。

“艾伦，我们这次来，是来接你回去的。”

赫伯特这么说，脸上露出了微笑。

“你可是教会的老干部，我们怎么可能就这么抛弃你呢？再加上，我们两人还曾经很好的并肩作战，不是吗？”

“赫伯特……正因如此，我熟悉你们。尤其是你，绝不会单单因为接我来进攻圣堂的基地。上方的命令是什么？”

赫伯特微微一笑，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不愧是你。的确，这次来，我们有很重要的任务，”他的左手抬起，食指指向了站在艾伦身后的夏洛特。

“我们还要……带走这位小姐。”赫伯特这么说道。但是艾伦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夏洛特，后者的表情，如同面临死亡一般恐怖。

“夏洛特？为什么是她？”

“很简单，艾伦。她是教会的定制产品。并且已经完成了必要的激活措施。内部代号ADR9961，是仅此一名的综合调制体，“异能复制”的能力者。”

艾伦有一瞬间没有明白自己听到的话语。

异能复制。在这异能者横行的世界，最强大的泛用型能力之一。夏洛特这个被当做累赘的少女，竟然是“复制”的持有者。这点让艾伦大吃一惊，最近受到的刺激已经让艾伦有些麻木了。

夏洛特的嘴角恐惧的颤抖着，双眼猛的爆发异能光芒。

赫伯特的脸上绽放出了微笑。

艾伦脸色惨白的看向夏洛特。

“波纹场”发动了。

空气中如同狂蛇一般舞动的波纹，并没有持续多久——实际上不到一秒。一直站在一旁的路德维希，隐藏在面具下的双眼，也在散发紫色光芒。

夏洛特被“硬化风锤”的一记重击弹向了后方。只听得一声悲鸣，然而还不到半步的移动距离，她却又被向前撞去，最后，被前后两侧的硬化空气死死的钳住，动弹不得。

“真是不错呢，夏洛特小姐。不愧是能称得上9961这编号的人。”赫伯特拍了拍手，“不过，你还是太欠缺实战经验。既然在艾伦身边待了快半个月，怎么说也该学点什么吧。”

夏洛特没有说话。她的泪水大滴大滴的从脸颊滚落，绝望的看向一旁陷入惊愕的艾伦。那绝望的表情，艾伦曾经见过，但是他却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好了，艾伦。我们该走了。圣堂那帮人似乎联络了异能部队，此地不宜久留。”赫伯特这么说道，示意艾伦，“能先把这个不安分的小姐弄晕吗？”

艾伦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是的，毫无疑问的，艾伦应该服从这个命令。他也没有任何理由不去这么做。显然，结果明了。

但是艾伦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像他以前做过无数次的那样，拔出枪，瞄准身旁的人开火。

夏洛特。相识不到一个月，真正相处还没有十天的少女。就算如此，艾伦却没办法轻易地下手。这和眼前夏洛特那副如同受惊幼兔一般的表情无关，但那瞳孔深处的动摇，却无论如何不允许艾伦轻易开枪。

“嗯？艾伦，有什么问题吗？”赫伯特看着艾伦，似乎有些不解。艾伦沉默着，视线聚焦在夏洛特身上。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在这种环境下，艾伦别无选择。

他将握着电击枪的右手举起，瞄准了夏洛特。然而——

“你们——把罗伯特怎么样了……”

如同来自地狱的声音，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凯特·齐柏林低着头，披散着头发，一步一步，踏着沉重的步伐走过来。

“罗伯特可是我唯一的家人了……就算这样也要把他夺走吗，世界？”凯特隐隐低语。她的眼中正倒映着被赫伯特烧成黑炭的罗伯特，以及，某种暗淡的光芒。不，那光芒本不暗淡，而是被什么所遮蔽了。

那是污浊，纯粹的污浊。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和凯特的嘶吼同时爆发的，还有如同风暴一般的黑影，环绕着她娇小的身躯，如同荆棘，丛生在整条走廊。

整个走廊，以凯特为中心，被完完全全的染黑。那是真正的她的异能，“纯粹的污浊”，染黑一切而又不可阻挡的冥界诅咒。

“该死的！”不知是赫伯特还是路德维希这么喊到。可是接下来的一切却完全没有任何的真实感。

如同荆棘一样丛生的污浊，蔓生出密布的锐刺，将9961的两人在一瞬间刺成蜂窝，转眼间，他们的身体就都粘上了毫无生气的纯黑色，被污浊同化，失去了原本的身形。

一切，静止在艾伦和夏洛特眼前。

因为路德维希已经消失了，所以已经没有硬化空气固定住夏洛特。理所当然的，她倒下了。艾伦立刻接住她，轻轻的抱在怀里。

“……”漆黑的最深处，凯特看着他们没有说话，轻轻闭上了双眼。

污浊褪去，一切回归原样。最核心位置的少女凯特，伴随着一道电光消去了身形。

已经没什么时间了。艾伦这么想到，把夏洛特给他的电子地图拿在手里。

▲2203/07/20下午，艾伦&夏洛特

“很快就到了……吗？”艾伦伸手擦了擦汗，看向拉着他另一只手跟着他奔跑着的夏洛特。艾伦的左眼上戴着个金属圆环，圆环的中间有着合适尺寸的全息显示。那个就是西洛给夏洛特的电子地图的激活状态。

艾伦很清楚就快到了。前面就是到达基地出口的最后一个转角。这个撤离口对应的位置是圣安娜维尔的中心城区。

夏洛特沉默不语，默默地跟随着艾伦。

两个人从逃离了刚才的位置之后就基本没再遇见阻碍的敌人，也许他们都已经被9961的两人在死前肃清，或者是撤退了，但那与艾伦无关。

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前方的拐角向左转，眼前就是通向上方的楼梯。

门并没有关，可以看到楼梯尽头的一抹米黄色的阳光洒进来。

艾伦不带一丝犹豫的，和夏洛特一同冲出了基地。

眼前的是一条小巷子。并不算逼仄，但是也有点局促。巷子外面就是圣安娜维尔的市中心，现在是下午，日暮时分。动人的夕阳正放射出温暖的光芒，照耀着城市，也顺着巷子，温暖着逃出的两人。

一阵微风，拂过两人的面庞。这里是圣安娜维尔，艾伦完成了异能工学的学位的城市，作为马克生活了几乎六个月的城市，以及最让他感到舒适和难忘的城市。

可是疑问随之而来。

“可是……逃出来之后，又能怎么样呢？”

艾伦的呢喃也把夏洛特的意识从喜悦里拖回了现实。

“是啊，又能怎么样呢。”

似乎也意识到无路可走的夏洛特，表情也变得苦涩，摇了摇头。

最后，搞了半天，就算逃出圣堂的基地，也不知道怎么去继续自己的行动。到头来还是再次陷入迷惘。

“呐，艾伦。”夏洛特看向狭小的巷子之外的城市。沐浴在夕阳之下的夏洛特，仿佛投身于圣光之河中的精灵，给人透明的感觉。金色的长发披散开来，碧蓝色的秀丽双眸，似乎闪烁着和艾伦的浅灰色双眼里如出一辙的踌躇。

“怎么，夏洛特？身体还是不舒服吗？”艾伦顺着夏洛特的目光看去，将视线投向巷子以外的，那黄昏之下的城市。

“我……”

夏洛特只吐出了这一个音节，就继续沉默了。看来她也是相当的动摇。

深吸一口气，夏洛特握紧了右手——一直牵着艾伦的那只右手。

“我们……逃吧。”

夏洛特这么说着，在晚风的吹拂下轻轻闭上了双眼。

“我的异能，是复制其他的异能的能力。这点和那两个人所说的一样。”

“但是……”艾伦的声音满是动摇。

“这是事实，艾伦。我是武器，很棒的武器。”夏洛特的声音中听不出一点的感情，这令艾伦想起了刚刚和夏洛特遇见的那时。不过，艾伦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在异能者横行的世界上，复制他人的异能，是最为稳妥的几种异能之一，一开始他就知道。

“夏洛特……但是逃又能往哪里逃？”

艾伦的声音仍然是动摇的。因为这也是事实。

艾伦没有执行赫伯特和路德维希的命令，而这两人刚刚已经葬身黄泉。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艾伦和夏洛特并不是凶手，而且，这种证明也没有必要。拥有“复制”能力的夏洛特，无疑会是教会的重要目标。现在的一系列事件，艾伦明白，他们已经没可能被教会所接纳——更不要说教会原本就没打算真正的接纳夏洛特。

但是诚如所言，在教会面前，根本没可能轻易逃离。就算有两个人互相依靠，就算有异能复制，这点也是一样。

“艾伦……我啊，不想再被当成任何人的目标或者货物了。”

夏洛特的声音也有点颤抖，牵动着艾伦的思绪。

“我是武器，我永远都会是什么人的武器。这点从我——代号为夏洛特或者9961什么的这个异能傀儡被制造出的那一刻就是决定的。我永远没有成为‘平凡人‘的机会。”

“夏洛特，别再说了。我……”艾伦试图说下去。

“呐，呐。艾伦。我们的宿命就是如此吧，作为武器的宿命，作为异能者的宿命。”夏洛特的声音也在动摇。

“既然如此，至少，我想在有机会的现在决定一下自己的命运。作为武器的自己究竟怎么活在人世间。”

“艾伦，艾伦·斯坦因。我会作为你的武器，永远作为你的武器活下去。不论你作何选择，我都会尽全力跟随，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家人。”

“夏洛特……你……”艾伦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尽快做决定吧，艾伦。我们的时间不多。”

“……”

沉默。两人都沉默了。

究竟该怎么去做，怎么样才能赢得自己的明天？

艾伦也曾不止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就算是在被篡改的表面人格占据身体时也是这样。但是此前他从来没有答案。

但是至少这一次，他有了值得托付性命的战友，有了不离不弃的家人。就算，两个人的相识很短，还没有一个月。

但是两人的命运交汇了，交汇在如此混乱的世界，在无比动摇的此刻。

“夏洛特，走吧。我们逃。逃到没有教会或者圣堂的地方，逃到一个不会被打扰的地方。”

艾伦似乎也下定了决心，走到了夏洛特身边。

“我会找到逃离这一切的方法的。夏洛特，在此之前，请一同努力。”

“嗯，艾伦。我想，我们该走了，天色已晚。”夏洛特这么说着，向前迈出第一步。

“啊，走吧。”

艾伦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走出了巷子。身影消失在落日的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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