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枫叶扇

塞伦女王的雕像矗立在索格诺女王广场十字路口的中心下方的喷泉早已停摆，池中一滴水也没有。交叉在这里的两条宽马路，是索格诺市著名的“金街”，道路两旁高楼林立，各种颜色的玻璃将炫目的阳光反射在大理石地面上，满和着燥热的空气，到处发挥春老虎的威力。

“好热啊！”声音来自金街上唯一的行人——一位绿发少女，她穿着一件白色带披肩上衣，胸前系着樱红色的可爱的蝴蝶结；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百褶迷你裙，修长、白皙的双腿上包裹着黑色过膝袜，全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少女环视四周，寻找着一丝希望，然而不管她怎样努力，映入眼帘的永远是一扇扇紧闭的大门，以及挂在门上的“CLOSED”牌子。

手机响起了新邮件提示音，少女懒洋洋地伸出左手，手掌上方的一个点张开三条线，这三条线又在其他点上延伸出与它们垂直的线，最终它们在某一点汇聚到一起，画出了一个薄薄的长方体，随即构成长方体的所有线消失，留在手中的是一台纯白色智能手机，整个过程只有大约三秒钟。少女看了一眼手机，将左手攥成拳，手机便消失了。这已经是她连续第七天收到撤离令了：七天前，老巢位于艾尔瑟拉帝国最北部边陲小镇黑水县的海贼大军发动叛乱，挥师南下，海贼头领鹤老大扬言要攻入首都森特瑞并生擒塞伦女王。至于发动叛乱的原因，是由于塞伦女王在最近一年内连下三道圣谕，增加大量苛捐杂税并大幅提升税率，让他们这些边陲小镇的人们难以生活所致。不过少女对此并没有什么概念，她所在的索格诺是仅次于首都森特瑞的大城市，经济发达，市民都很富裕，这种程度的加税不会对生活造成太大影响。然而，面对海贼叛军，号称“国防精锐”的皇家卫兵居然兵败如山倒。随着海贼军南下，距离索格诺越来越近，原本对撤离令无动于衷的市民们终于如临大敌，纷纷南撤，以至今日连“金街”都已门可罗雀了。

少女停下了脚步，她隐约听到有琴声传来，经过在空气中的长距离传播，声音有些模糊，但少女仍然立即认出了这个旋律正是她最喜欢的《潮汐赞歌》，被誉为艾尔瑟拉帝国第二国歌。少女没有多想，朝着琴声传来的女王广场方向奔跑起来。十年前，她曾有幸在皇家爱乐乐团的例行演奏会上听到这首曲子的首演，时任乐团常任指挥即曲作者莫诺的光辉形象深深地印在了少女心中。如今，没有了交响乐团，略显单调的钢琴旋律中带着一丝忧郁，而她也从这琴声中认出了演奏者。

不知跑了多久，少女一转身跃上了三级台阶，粗暴地推开了木门，挂在门边的锦旗被震落在地，上面露出“月光琴行”几个字。

琴声戛然而止，坐在钢琴前的身着白色短衬衫，黑色长裤的中年男子牛头看向门口，与破门而入的少女四目相对，随即二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文文/月叔，你还没走？”

（主题曲：《潮汐赞歌》起）

“呃——”一阵尴尬的沉默，然而二人相视而笑，名叫文文的少女很自然地在另一台钢琴前坐下了，一边继续演奏刚刚因她而中断的《潮汐赞歌》，一边与月叔交谈起来。

“月叔，你怎么还没走呢？整个金街只剩下你了。”

“唉，你也看到了，我这有两台钢琴搬不走。这几天全城都在南撤，根本租不到车。今天，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终于冷清下来了，连租车的公司也都跑了……”

“天啊，这还真是够悲催的……”

“那文文你呢？你为何还在这里？”

“我吗？”文文双手加大力度，弹奏出高潮部分的重音，继续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愿意离开这里，也许是心里舍不得吧……”

“女王陛下……她变了呢……”月叔意味深长的说。

“是吗？我完全没概念。”文文终于结束了最后一个音符，高高抬起双手，很自然地落到身上，然后转过身，面向月叔：“我只知道，我的账户里每月都会收到一笔来自皇宫的汇款，而且数额不小，大约有3万珍珠。所以我一直觉得女王陛下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这是贵族的待遇，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啊……”

“难道不是所有人都有吗？”

“那怎么可能会谁都有……只有政府官员和贵族才能收到皇家的汇款，政府官员的待遇在5000到2万珍珠不等，而你能拿到3万，显然是贵族的级别。”

“然而我并不知道我自己和贵族有什么关系。我没见过父母，上学也并不认真，没有和谁搞好关系，3年前又因为学校突然取消了魔法科目，只教数理化，我觉得无聊就退学了。我从没想到过自己居然会跟贵族扯上关系……”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月叔看出来了，这位名叫文文的少女有着难以捉摸的身世背景，而她自己却毫无自觉，甚至对可能的贵族身份也表现得毫无兴趣。月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皮夹子，打开看了看自己的蓝色身份证，苦笑着摇摇头，又把皮夹子合上，塞回口袋里。而这时，少女的声音又一次打破了沉默。

“刚才你说女王变了，她哪里变了呢？塞伦陛下即位以来，大力发展科学，好像想取代原本的魔法技术一样，连学校的魔法课都取消了。当然，全国大规模修铁路、建工厂，以及派阿松将军击退魔族入侵对国家来说确实是好事，但为了这些，我们的税项不是一直很杂，税率不是一直很高吗？”

“大规模修建铁路、工厂什么的，其实在去年就已经停止了。阿松将军击退魔族这一战，皇家卫兵也是损失惨重，但战后却并未发布任何征兵令补充兵员。而且，过去虽然苛捐杂税不少，却是陛下经过精确计算，能保证民生的结果。而如今既没有大规模兴建什么，也没有扩军计划，陛下却突破民生保障线地加税，甚至逼反了黑水县的海贼军，首席大臣巴哈姆特大人为此劝谏却被陛下流放到了影月神殿做清洁工，这难道还不能说女王陛下变了吗？”

少女张着大嘴，眼睛也睁的大大的，显然她被惊呆了。她所知道的，是十年前，还是公主的18岁的塞伦使承载着艾尔瑟拉帝国的潮汐之岛重返海平面之上，重见天日，完成了千年前击败兰西并解开西卡封印的传奇英雄艾瑞儿也没能做到的事。她所知道的，是前任女王秋蝉陛下因帝国在海底的千年封闭下贫弱不堪的状态而下令走科学文明路线，塞伦陛下即位后更是迅速扩大的全国，正因为如此，艾尔瑟拉帝国才能在这十年里几乎追上了海峡对岸的奥吉斯大陆的发展步伐，被誉为“奇迹之国”。她所知道的，是每月给她3万珍珠，令其衣食无忧的女王陛下，绝不会是月叔口中描述的这样的暴君。

“这……这些都是真的吗？我从来都没在新闻上看到过……”

“当然是真的。你应该知道，有些东西是不会被允许报导出来的。”

“那月叔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不会是你自己编出来的吧？”

月叔微微一笑，露出神秘的表情，说道：“我的一个哥们在皇宫里工作，这都是内部消息。”

文文不再继续追问了，话已至此，追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但她还是无法接受塞伦女王神圣形象的崩塌，就这样呆坐在钢琴前。月叔也不再继续说什么，他站起来，开始走来走去地收拾东西，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这些破坏少女梦想的东西不太妥，但说出的话并不能收回，于是他翻出了一个对角约17英寸的木盒。月叔走到文文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刚才我说的太过激动了，抱歉。这个送给你，权当离别时的纪念吧。”

“你也要走了？”文文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店里已经不见了很多东西，开口问道。

“是啊，我也想通了。”月叔一边说一边用右手轻抚店里的那些小件乐器，随即被他抚过的乐器纷纷不见了，“反正这两台钢琴肯定是带不走了，就让他们毁于战火好了。如果再不走的话，恐怕我这个人也要毁于战火了。”

月叔的话略带幽默，这让文文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些。作为月叔的学生，她在这里学习钢琴多年，可不希望与老师的离别处在尴尬的气氛里。文文打开了月叔刚刚给她的木盒，木盒底部是厚厚的、包裹着红缎子的海绵，就像装贵重首饰的盒子一般，而海绵的上方，是一个像巨大的枫叶的东西：由两个小尖夹着一个大尖这样的折线迭代而成的外形，正中间竖着粗大的叶柄，叶柄下方被硬胶木握把保护着。以叶柄为轴，两边完美的对称，密集的叶脉由粗至细不断分岔，就像地图上有着无数支流的江河。文文小心地把这红火的像枫叶的扇子拿起，轻轻地抚摸，感觉到质地非同一般的坚韧。

这件礼物价值不菲！这是文文的第一反应，于是她问道：“月叔，送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再贵重的东西，也可以用有限的数字来表示其价值。而情义，你觉得可以用价值来衡量吗？”一番话说得文文脸颊微微泛红，于是月叔又补了一句：“更何况它对我来说，毛毛雨而已啦！”

文文拿着这火红的枫叶扇，随手扇了一下，那一瞬间她只看到月叔刚刚做出想要阻止她的动作，却没能来得及收手，这一下在店里掀起了一股狂风。在这狭小而密闭的空间里，高速流动的空气划过墙壁，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而撞击到墙角的气流又在后续空气的推动以及空间的挤压下继续加速，并改变方向，最终形成了可怕如龙卷风一般的激烈气旋，在这气旋里“惨遭毒手”的，便是文文刚刚弹过的，靠近门口的这台钢琴，它竟然被气旋轻松的吹离地面，撞碎店门，飞出去重重地落到了大街上。

“啊——”一声惨叫传来，文文和月叔急忙跑出去看，文文当即明白自己惹祸了：钢琴距离地面明显有着近10英寸的空间，下面能看到穿着黑色军靴的两只脚，以及在地面上不断扩散的鲜血。

“快把扇子收了！”月叔看着呗吓得呆若木鸡的文文，朝她喊了一嗓子，文文下意识地攥住右手，枫叶扇立即消失不见。

“我……我杀人了……”文文仍在失神地自语，月叔见状，摇了摇头，将右手伸直成为手刀形，照文文的后颈劈了下去，文文应声而倒。

“你这样不打自招，我可是很难办的。”月叔对折昏迷的文文这样说道。

当文文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躺在白色的床上。文文坐了起来，背靠床头，环视四周：左边是被窗帘完全遮挡住的窗户，右边是古旧的白色木质五斗柜，床边还有一个铁架子，上面挂着装有液体的瓶子，一根透明的管子连载瓶口，管子的另一端连接着插入自己右手手背的针头。文文用左手轻轻拨开窗帘向外望去，天色已近黄昏，下方是漂亮的由巴洛克曲线构成的花坛与小路，且整体布局尽收眼底。从这一视角看来，房间至少在十层以上。

我现在在哪里？

我被月叔打昏了？为什么？

我杀人了？而且从那双军靴看来，应该是谁也不敢惹的皇家卫兵……

难道月叔为了救我，打算自己背黑锅？

开门的声音打断了文文的沉思，一位身穿护士服，戴眼镜，面带厌倦之色的中年阿姨已经走到了床边，她一边拔下插在文文手背上的针头，收拾软管、吊瓶，一边自语道：“没啥事就别来添麻烦，这马上就要打仗了，我也想早点走了……”收拾完，转身就走。

“等一下！”文文赶忙叫住他，“请问——”然而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护士停下了脚步，但并没有回头，只是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冷冷的说：“你是在昏迷中被警察送过来的，根本没受什么伤，刚才挂的吊瓶只是葡萄糖而已。跟着警察一起的还有个穿白衬衫的大叔，最初我以为是他打伤你的，但看那俩警察对他还挺恭敬的，不知道是什么人。”

“是月叔吗？”文文下意识的伸手想够到什么，她显然着急了，这一下使她差点摔下床。

“我不知道什么月叔，我又不认识她。”护士说完继续往外走，不过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对了，提醒你一下，最近我们这每天早晨都会在楼顶发现被割断颈动脉且全身失血的病人尸体。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今晚自求多福吧。”说完，她便走出了病房，房间里又是一片寂静。

文文害怕了，既然是警察亲自把她送到医院，大概误杀皇家卫兵这事算是过去了，原本她担心月叔替她背黑锅，听女护士的描述，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至于月叔的身份，虽然有些神秘，但以后该知道时自然会知道。但是刚刚护士说的离奇杀人事件，可不能当做没听见。要是在以前，她一定不会信的，因为这件事看来已经发生多日，却从未见过媒体报导，以文文看来，八成会认为护士在吓唬她；但之前在乐器店里，月叔刚刚说过“有些东西是不会被允许报导出来的”令她害怕起来。

“对了，我还有枫叶扇，月叔刚刚给我的，挺厉害的。要是遇到凶手，应该能有用。”文文这样安慰自己，然而对于来自未知的恐惧，她心里也完全没底。

无论文文有多么不情愿，夜幕还是降临了。她拉开窗帘，让银白的月光照进病房，而并没有打开电灯是她不想用灯光告诉可能出现的犯人“这里有人”。惴惴不安地在床上坐了许久，文文轻手轻脚的下床，打算把门锁好。然而，她刚走到门边，便感觉光线暗了下来，月光被遮挡了，她忐忑不安地回过头，惊恐的看到一个女人踩在外窗台上正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此人有着一头及腰直长发，病态般的雪肌，通红的双瞳，身穿一件胸口大幅敞开的黑色紧身衣，背后的黑色披风正在随风飘动。

“啊——”文文尖叫着，向窗户的方向胡乱挥了几下枫叶扇，然后打开房门，从走廊夺路而逃。狂风将房中的物品吹起，刚好砸碎了玻璃，那黑衣女便跳入室内，追随文文逃跑的方向紧追过去。

文文在电梯门前狂乱地按着按钮，而电梯此刻偏偏越过了她的楼层，向顶层运行而去。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文文慌忙转入楼梯间，沿着螺旋形楼梯向下奔跑。不知跑了多少层，文文似乎听不到身后有脚步声了，她便慢了下来，想喘口气缓一下。然而并没有走几步，她便看到黑衣女就在下前方几步远处，血红的双瞳令人毛骨悚然。文文又拿出枫叶扇，向前方乱扇了几下，黑衣女急忙背靠着墙壁，双臂在身前交叉，将脸完全挡住，等待狂风过去，而这几秒已足够文文转身向楼上跑出很远，再次拉开了二人的距离，而顶过狂风的黑衣女，则看着文文向楼上奔跑的背影，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冲出最后的铁门，文文已然站在楼顶上，四周被近两人高的铁质围栏所围着，在月光下，一些液体在顶面上反射着暗红色的光。是血！文文立刻明白了，她顺着液体流过来的方向看去，顶面上横七竖八地躺倒着五具尸体。她走过去，蹲下查看，顶面上的血量以五人来看明显不足，似乎被吸血鬼吸走了一般，而这五具尸体也是明显的面无血色。此时文文清楚了，她遇到的正是造成病人离奇死亡的凶手。

终于，一声金属碰撞音，铁门打开，黑暗中两个红点缓缓逼近，月光下随风飘动的黑色披风给人以威严感，而右手则多了一把有着独特刀纹的和式太刀。文文站了起来，右手紧紧握住枫叶扇，夜间凉爽的风的吹拂使她冷静了下来，她非常清楚：想要活下去，只能一搏了。

黑衣女手持太刀，在距离文文的五米处停了下来，随即她的身体的轮廓开始扭曲，并渐渐变得透明。正当文文疑惑时，身体已经不自觉地闪向左边并向右转体，右手持扇伸出，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响，黑衣女正好持刀刺在扇面上。攻击被挡，黑衣女本能地后退了几步，避免对手的反击。不过文文并没有趁机反击过去，她的注意力被自己胸前发光的饰品所吸引：一个黑色的圆形，边缘闪烁着白光，其外围又包覆着一层像纺锤形的雾气似的不明物质，看起来就像日全食食甚时分才会出现的日冕，这样的一个小饰品别在胸前。

“我有自己戴过这东西吗？”文文产生了一问，不过她也想到了，可能是在昏迷期间月叔给她戴上的，不过更神奇的是，刚刚文文躲开黑衣女可怕的残影一击，似乎正是这件饰品产生的奇怪力量的引导。有了枫叶扇和日冕符这两件宝物在手，现在文文已经自信了很多。黑衣女向前躬下身子，右手持刀拖在斜后方，以极快的速度向文文冲来，文文将枫叶扇挡在身前准备好架势，而黑衣女却在文文面前三步近的地方又突然从视线里消失了！文文无所适从地四处张望，什么也看不到，抬头望去，只见月明星稀。突然间，似乎有道寒光急速闪来，文文下意识地侧身小移了几寸，便感到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刚好从身边几厘米的地方划过。随即，又在日冕符的引导下，文文向后迈了一步，又一道寒光自上而下从眼前划过，打到了楼面上，打出一条不短的、深深的沟痕。接连躲过两击，文文松了口气，而此时前面又有交叉成斜十字形的寒光飞来，已来不及躲闪！文文急忙将枫叶扇挡在身前，只听得一声巨大的金属碰撞音，寒光打在了扇面上，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将文文击飞，摔落在尸体堆中间。

文文站了起来，带着溅了一身的鲜血，左手抚摸自己被摔痛的部位。刚才她同时受到了三个方向的攻击，而这攻击来自同一人，简直不可思议，然而这是事实。

“之前的残影一击，以及刚才同时从三个方向攻击，并且看不见本体，可见她的速度远非普通人可比。虽然上学时我曾在魔法课取消前学过加速咒，但那种小学生级的魔法……”文文这样想着，而此时她的日冕符又有了反应，这一次是正前方，一个黑影急速冲来。

“该死，看来不用不行了，试试看吧。”文文闭上了眼睛，单纯依靠日冕符的力量引导躲避着黑衣女的攻击，同时口中念念有词。由于长时间不曾使用，文文对咒词非常生疏，咏唱十分缓慢，而黑衣女的攻击频率却越来越高，文文感到闪避得越来越吃力，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反应力不错，但只是一味躲闪的话，最后还是会死！”黑衣女开口说话了，“光是闪避就已经消耗掉了你几乎全部体力，今晚的战斗也该到此为止了。刚才你已见识了我可以瞬间同时从三个方向攻击的必杀技[燕归来]，那么就用这[燕归来]结束这场战斗吧。你非常的优秀，所以你的血也会给我的宝刀血蔷薇带来可观的力量。”

就在此时，文文完成了加速咒的咏唱，她睁开眼，看着黑衣女急速冲来，又一次在眼前消失，她将枫叶扇横在胸前，以右脚脚尖为轴，高速自转起来。果然，从三个方向同时有寒光飞来，而这几道寒光，却在接触旋转地如陀螺一般的文文的瞬间被弹飞了。随即，文文停止了旋转，伸左手，刚好抓住了紧随寒光之后而来的黑衣女的右手。

“什么？——”黑衣女震惊了，然而她还没说出后面的话，便被文文一扇子狂风吹飞，摔倒在楼面上。

“刚刚你展示了[燕归来]，现在轮到我了，让你见识下我的必杀技[无双风神]！”说罢，文文又一扇子将黑衣女吹上了夜空，在加速咒的作用下，文文在她的两侧来回穿梭，凭肉眼只能看到几道一闪而过的红色直线，以及在直线里就像一片落叶一样被划来划去的黑衣女，她因疼痛而发出的惨叫撕破了夜空。

落在楼面上的黑衣女全身满是伤，鲜血从被划烂的紧身衣里面流出来。文文把枫叶扇架到了她的脖子上，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无故杀人？”

黑衣女没有回到，她只是把太刀紧贴在自己受伤的身体上。文文想起刚才她说的话，猛然醒悟：“得到越多的血，你的太刀的力量也就越强？”黑衣女点了点头。此时，突然从楼下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同时一道强光从黑衣女手中照了过来，文文猝不及防，赶忙遮住自己的眼睛，而就在这迟疑间，黑衣女迅速跳过楼顶的围栏，在夜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楼面上只留下她遗落的强光手电筒，以及一张黄色的身份证。文文捡起身份证，大惊失色，只见上面赫然印着：皇家骑士团 菌子-梅菲斯托-艾尔洛。

无数警察一窝蜂似的冲上了楼顶，他们只看到楼面上的五具尸体，以及全身是血的文文。面对警察们的左轮手枪，文文顺从地举起了手……

“带走！”似乎是队长的人指挥着部下的行动，文文被铐上了双手，与众多警察一起消失在铁门的另一边，楼顶上只有这位队长，他正在用过电话汇报着：“行动非常顺利，我们在索格诺中心医院的楼顶上发现了五具尸体，并抓获了犯罪嫌疑人……”

“是祸，终究躲不过……”警车中被蒙上双眼的文文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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