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我所跨越的绝望，如今将化作希望（下）

那次，白娅故意填错了好几个答案，苏楠也如愿以偿地拿了第一，而且是满分拿到的第一。她久违地看到了母亲的笑容，甚至连父亲都少有地多问了一句。哪怕那是因为白娅，苏楠也足够开心了。更重要的是，她被允许去白娅家里玩。

也是那个地方，苏楠才真正意识到，所谓的“家”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的。这也是让苏楠彻底离开了那个家的根本原因，若是没有理解，没有发自内心地羡慕过，没有挣扎过，她恐怕迟早也会成为像她母亲或是父亲那样的人吧。

她到底后悔自己所做过的一切吗？

后悔啊……她比谁都要后悔，甚至悔恨自己所做的一切。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说出“我好不甘心”这样的话了。那是她内心最深处的痛楚。

可是啊，即便如此，有些事情还是不会改变的。就算如今让她再选一次，她也依旧不会回头。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正因为明白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她才想要跨越这样的绝望。就算以后她依旧孤身一人，她也不会再像今天这般绝望了。

在重新直视了自己的一切以后，苏楠便突然想通了这一切，驱散了内心的阴霾。随后，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依旧在白娅家里，手握住那把紫色的剑刃。

“白娅。”她喊了一声。

“楠楠，没事吧？”白娅有些担心地看着苏楠。她是无法触碰这把绝望之剑的，但现在看来，苏楠确确实实跨越了自己的绝望。

“嗯。谢谢你，我想通了。”苏楠笑了笑，双手握住剑柄，一点点把那把剑从叶歌身体里**。

“什么？”白娅隐隐约约觉得，苏楠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可还没等白娅问清楚，异变横生。

本该在被苏楠拔出之后便自然消散的剑刃突然从紫色被染成深邃的漆黑，黑色的雾气从剑刃上涌出来，猛然把剑身从苏楠手里挣脱开来。黑色雾气笼罩着叶歌，形成一身黑色的披风，与往日完全不同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糟了……因子失控了吗？”白娅反应过来，拉住苏楠往后退开，同时直接激活了自己的因子，在面前架起防护。

可失控的叶歌并没有做什么，仅仅是站在原地，那把漆黑的剑依旧插在胸前。

“白娅，他是不愿意醒过来。”苏楠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叶歌，说道。在看到那把剑依旧在叶歌胸口的时候，她就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叶歌确实无法行动，但本能却代替他作出了选择。那些黑雾都是属于叶歌的力量，而那股力量排斥了她去拔出那把剑。

她突然很想知道，叶歌到底在梦里看到了什么才会这样。

很明显，这是连白娅都不知道的事情。

白娅显然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计，她是拿这种状态下的叶歌没有任何办法的。除非叶歌自己醒过来，不然白娅根本打不过叶歌，甚至连萨麦尔过来都不可能了。

别人不知道，白娅可是很清楚，这种状态下的叶歌已经不是强不强的问题了。叶歌可以真真正正地完全发挥出体内神属因子的能力，仅仅这点，就不可能有人打得过他了。

可叶歌自己醒过来……这种事情，可能吗？他不正是因为不愿意醒才会变成这样吗？

“楠楠，完了完了，这怎么办。”白娅少有地有些慌了，拼命地去思考该怎么做，可无论怎么想，她都想不出解决的方法。她现在根本无法靠近叶歌，更别谈让叶歌彻底昏迷过去了。哪怕叶歌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但白娅很明显能察觉到，周围的黑雾都在防备着她。一但她靠近，那些黑雾就会作出反应。

“过去吧。”苏楠深吸口气，放下心里的犹豫。在想清楚之后，苏楠反而笑了起来，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了，白娅还是一点都没变啊。一但事情完全超出她的预计时，就会慌了神。她便直接问道：“你想救他吗？”

“想。”白娅毫不犹豫地道。

“那就过去吧。你不是研究过吗，就算因子失控了，适格者还是会保留一部分本能与意志的。相信他不会伤害你吧。”苏楠握住白娅的手，道。

“可他不会让我唤醒他的。”白娅也知道这种事情，可她更清楚，自己不可能对叶歌做什么的。在加尔西斯那次她就试过了，叶歌确实不会杀她，可也不会任由她去做什么。一但白娅想要强行唤醒叶歌，叶歌一定会反抗的。

“那，我来唤醒他。”苏楠轻声道，“白娅，我们都答应过彼此，无论遇到什么，都会去帮助对方吧？”

“嗯。”白娅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苏楠要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件事，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毕竟，约定好了。”

这并非会不会反悔的问题，仅仅是信任着对方，在那种最绝望的时刻，对方都会伸出手来拉自己一把。无论是是白娅也好，苏楠也好，她们的经历和思考方式都注定了她们很难去相信别人，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约定更重要了。因此，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

“我啊……很高兴认识了你。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在这里了吧。”苏楠继续道，“所以，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啊。我会帮你的。相信我吧。”

过往，她所见证过的一切绝望，如今都会化作希望，让她能继续往前走。她很清楚，绝望并非单纯的痛苦，而是如沼泽一般，让人沉浸在里面，只能看着身体一点一点下陷，无法自拔。想要唤醒叶歌，现在的白娅绝对做不到。

既然如此……她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

“楠楠……”白娅微微低下头，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手，和苏楠一起往黑雾里走去。一开始，叶歌还没有反应的，只是，当两人跨过某条线以后，周围的黑雾都聚拢起来，在叶歌身边围出一层墙壁，把两人阻拦在外。

“打穿它。”苏楠毫不犹豫地道。现在不是可以后退的时候了，谁都不知道再这么等下去到底会发生什么。

“我知道了。”白娅没有迟疑，仅仅是抬起手，手中凝聚起白色的光芒，化作锥形直接把墙壁刺开，刚好划出一条能让两个人通过的道路。

这时，叶歌才似乎有了些许反应，漆黑的斗篷微微抬起，深红色的双眸看着两人。他自然而然地抬起手，一把漆黑的剑在手中凝聚出来。很明显，他不会伤害白娅，却也不会任由白娅接近自己。同样的手段不会奏效两次了。

“要过去吗？”白娅看了苏楠一眼。

“走吧。有把握压制他吗？”苏楠做好了预计，现在叶歌不攻击完全只是因为，白娅在这里。越是靠近，苏楠便越发理解，叶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能力。

自己体内的因子仅仅是察觉到周围的气息便陷入到恐惧当中，这绝不是高危类能做到的事情。恐怕，也只有白娅才能在这种环境下自由行动了。还好，她的因子并非完全无法唤醒。在尝试了好几次之后，苏楠才终于唤醒了自己的因子。

看到叶歌的样子，苏楠隐隐约约想起来什么，只是现状让她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那些事情了。她只有一次机会。

苏楠的能力是情绪共享，或者说是情绪感染。在舞台上，她能够感染观众都是依靠这个能力。而事实上，她甚至可以依靠这种能力感觉到一部分来自于他人的情绪。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主动去使用这种能力。

“很难。”白娅摇了摇头，没有继续靠近。这个距离已经是极限了，再往前，就进入到叶歌的攻击范围了。哪怕是以她的防护，面对叶歌的攻击恐怕很难讨好。叶歌的因子具备着停滞因子的效果，而这种状态下的他能够把这种能力完全应用到攻击里。光靠因子的防御，白娅很难说拦得住叶歌。

“一小会儿就可以了。他就算只留着本能，也不会对你下手的。”苏楠很清楚这点。

“但楠楠你……”白娅有些迟疑地说道。一但打起来，她很可能就顾不到苏楠了。

“没事的，我只要靠过去就可以了。到时候如果叶歌失控了，你再来帮我吧。”苏楠摇了摇头。她也没有把握，但起码是有办法的。

更重要的是，她也答应过叶歌啊，她会把自己的信任交付给他。如果说，她还未感到后悔的话，现在就是去实现那个承诺的时候了吧。

“那我上了。”白娅不再犹豫，开始集中精神，往前踏出一步。

瞬间，叶歌朝这边挥出剑刃，直接砍在了白娅的防护上。没有任何声音，仅仅是如同刀切牛油一般，一点点滑进防护里。

而白娅还未满足，甚至又往前走了一步，手上附上一层白光，直接按住叶歌的剑。

叶歌下意识想把剑抽回来，却被白娅死死抓住，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周身的空间也凝固下来，让他有些动弹不得。更多的黑雾涌出来，让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挣脱这层枷锁上面。

“就现在。”白娅立刻喊道。她的目的仅仅是让叶歌分神，好让苏楠靠近而已。只要有这么一个时间差就够了，苏楠可不是普通人，身体能力也算得上不错了。这么一点距离，要靠过去甚至都不需要一秒。

苏楠冲过去，叶歌却突然反应过来，放开了手里的剑，仅仅是伸手朝苏楠抓去。白娅却直接无视了叶歌手上的黑雾，和叶歌同时作出反应，握住叶歌的手。

而在白娅握住他的手的时候，叶歌很明显顿了顿，待到他再作出反应时，已经有些来不及了。苏楠已经到了叶歌面前，无视了依旧插在他胸口的剑，直接抱住叶歌。

自然而然的，那把虚幻的剑也穿过了她的身体。更加庞大的绝望朝她涌来，几乎要淹没她的意识。可苏楠仅仅是看着叶歌，只有靠近到这种距离，才能看到那漆黑的斗篷下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仿若人偶一般，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告诉我吧……你所见证的绝望。”她低声道，额头贴在叶歌额头上，闭上了眼睛，任由这样的绝望淹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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