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苏醒

事情总不如人所愿。

这个道理，叶歌很早就懂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人定胜天”，他们所拥有的的一切都是亲手攫取来的，然而愈是贪婪，便愈发无法得偿所愿。即便如此，人们依旧放纵着这种贪婪，渴求着一切能填充内心空虚的事物。

这就是所谓的，上瘾。

“还不出来吗？”叶歌握着细长的漆黑刀刃，在货架间慢慢走过。在货架与货架间的狭窄地形显然不适合使用镰刀那样的大型武器，这种不像武器的武器反而要顺手许多。

手里的刀只要刺和挑就足够了，并不需要大开大合地挥砍。要真的把这个仓库打得破破烂烂的，回头叶歌也不好向白娅交代。可惜，那个刺客仅仅是试探了几次，就完完全全匿了起来，不再和叶歌进行继续缠斗。

他只能感受到，对方还在这个空间里面，那种淡薄的杀意依旧弥漫在空气中。若不是叶歌的死亡气息铺不开，他现在就能直接把祢琳找出来，而不是像这样慢悠悠地一点点去搜。

殊不知，祢琳自己也是有苦说不出。在她试探过几次之后，她就明白过来，单凭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杀不掉叶歌的。先不论叶歌那堪称诡异的反应速度，单单是免疫物理攻击这点就已经让她足够头疼的了。

一般来说，如果要对付像叶歌这种能依靠因子化来豁免物理攻击的适格者，最好的办法就是磨。因为因子的承受力并不是无上限的，一但超出了承受范围，因子就会失控。但问题就在于，她这么做先死的一定是她。

她或许要砍到叶歌数十甚至上百刀才有可能打溃叶歌体内的因子，而叶歌只要抓到她一次，她就完蛋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战斗的过程中，叶歌在以一种相当吓人的速度进步着。一开始叶歌身上还能看到多余的动作，而越打下去，他便越是得心应手，甚至于现在祢琳都不敢随意靠近了。

她最大的意义便在于第一刀，第一刀没杀死叶歌的时候，她其实就应当撤退了。只是，王铭给她的命令还没完成。就这么离开，她着实不愿意。现在她也只能寄望于叶歌身上存在着某种弱点了。她不缺乏等待的耐心。

然而等着等着，她突然发现了一个“事实”。

“闭嘴啊……”

原本一脸平静走在过道中央的叶歌突然握紧手里的刀刃，回头朝空无一人的地方扫去。祢琳离那里很远，那个地方只有空气而已。随后，叶歌松开手，驱散了手里的武器，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我叫你闭嘴啊！”

从她的视角望去，那就像是叶歌突然发了疯一样，又提刀朝着身后空气疯砍。

……

是陷入暴躁了吗？

要知道，很多适格者其实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因子，甚至吸收因子之后性情大变的不在少数。该说因子本身也是有危险和不那么危险之分的，那些取自于本就性情暴躁的怪物的因子对适格者的影响要远远大于其他因子。

“装出来的吗……好像不是。”祢琳默默地拉近了与叶歌的距离，想要看得更准确些。如果不是装出来的，那这就是她的机会了。只要叶歌有任何要拿出稳定剂的倾向，祢琳都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给他补上致命一击。

她没想过，这个机会会来的如此之快。但仔细一想，既然叶歌的因子强大到这种程度，反噬强烈也实属正常。

“杀了……”叶歌微微低下头，伸手捂着脸，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着。

杀……

杀了……

杀了她……

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

“机会。”祢琳眼中闪过一道红光，当即穿过阴影，毫不犹豫地提刀朝叶歌额前刺去。在叶歌这种双手遮住眼睛的状况下，他是绝对无法挡下这一刀的。

然而，事与愿违。刀刃就这么停在了叶歌身前不足十公分的地方，就连祢琳身上一直庇护着她的阴影都悄然散去。她没由来地陷入到一股深刻的恐惧中，明明没有任何阻碍，却完全无法挪动身体半分。

那一直围绕在叶歌身边的黑色气息如同向什么臣服一般，缓缓沉入地面散开，最后完全消失不见。叶歌忽然笑起来，嘴角上扬着，放下一只手，轻易地从祢琳手里抽走那把军刺。

祢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连反抗都做不到。她竭尽全力地想重新回到黑暗里，远离眼前的人，可体内的因子却像是死了一般，不论她如何呼唤都没有任何反应。

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这么在她眼前发生了。

“阴沟里的老鼠，也想挑战死亡吗？”叶歌轻声道。

在叶歌开口的一瞬，祢琳瞬间感应到了自己的因子。顾不得眼前这一幕有多么诡异，她毫不犹豫地潜进脚底的黑暗里，疯了似的想要逃离这里。

不对……

这个人，绝对不是刚刚的叶歌。绝对不是。

她本能地感到恐惧，此刻除了逃离以外没有任何的想法。至于一开始想要杀掉叶歌的想法已经被她彻底抛到了脑后。这绝对不是她……不，这绝对不是人类所能应对的敌人。

必须逃出去……再不跑，一定会死在这里。

“看啊，多么简单。”叶歌微微摊开手，手里的军刺便浮空托起，一层黑雾把军刺吞没其中。手轻轻一挥，那军刺便朝着门口的方向射出，刺穿了门前唯一一片黑暗。

鲜血弥漫开来，那黑暗微微扭曲着，最后仿佛把祢琳吐出来一般，整个人异常狼狈地扑倒在地上。那把军刺直接从背后刺穿了她的心脏。

“我要……回去……”她手指动了动，拖着身体往前爬了一段距离，最后倒在离门口一步之遥的地方，眼中失去了所有光彩。

军刺上的死亡气息消散开来，取而代之的则是祢琳身上所弥漫出来的死亡气息。还未等那股气息完全逸散开来，便被地面忽然涌起的漆黑贪婪地吞噬，不留一分一毫。

这时，叶歌才慢慢放下盖在眼上的另一只手，嗤笑道：“不自量力。”

没有再去看祢琳，他便如同在自己的领地上巡视的君王一般，缓步走到整个仓库的正中央，慢慢抬起手。若是翻开地图来看的话，不难发现，这里是接近着整个天命大楼正中央的地方。在叶歌的脚底，便是整栋大楼的核心。

“还不够啊……”叶歌闭上眼睛，死亡的气息围绕着他盘旋而起，最后猛然笼罩在他身上，恢复到最原本的模样。漆黑的长袍覆盖全身，身体漂浮在半空之中。漆黑的兜帽中，幽冥的光芒闪烁着。

死神，降临了。

他便扛着镰刀，一只手虚按，微微低头念道：

“长眠于此的秽神，我以……的名义命令你。”

“苏醒吧，加尔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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