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愤怒的怪物（上）

雨越下越大了。

当察觉到这个事实的时候，萨麦尔深深地吸了口气，按捺住心中的烦躁，只是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便一头扎进雨幕里。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脑子坏了。他一点都不喜欢雨天。只是他出门一向是不带伞的，又不想特意回去拿，才让他不得不面对这种让人讨厌的窘境而已。

当然，如果完全唤醒自己体内的因子，让这种程度的大雨停下来简直是易如反掌。但他现在并非在部队的区域内，而是在组织的区域里行走着。本质上来说，他是偷跑过来的，再这么肆无忌惮地使用力量的话，差不多就是在挑衅组织了。

他不在乎这些事情，只是，有些事情哪怕是他也不想去做的。他并没有学会收敛自己的愤怒，也绝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屈从。他仅仅是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萨麦尔微微抬起头，看着一片阴沉的天气，把脸上的雨抹掉，自言自语道：“啧……那家伙，就会把麻烦的工作丢给我。这种鬼天气让我怎么找啊。”

话说回来，要不是伶让把人带回去，他也不至于这种大雨天气还留在外面。他出门的时候只是看起来要下雨而已，刚刚打过来的电话大概是让他回去吧。

真是让人不爽啊……

萨麦尔总觉得自己在做一件看上去很蠢很蠢的事情，但比起回去，他宁可继续这么蠢下去。起码得把人找到，不然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也太丢人了。唯一让他觉得有些可惜的是，没来得及亲手试一下叶歌到底有多强。

他看得出来，叶歌身体里潜藏着一股哪怕是他都觉得恐怖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居然可以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察觉到他所释放出来的恶意。本质上，他们一定是同一类人。而仅仅是察觉到这个事实，也让萨麦尔兴奋不已。

如果这种时候，叶歌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恐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把一切都抛到脑后，仅仅是为了杀死叶歌而去战斗。只有那样的战斗，才能让萨麦尔兴奋起来。

他是为了杀戮而存在的。他并不享受战斗，他享受的仅仅是用刀贯穿敌人的心脏，看着那鲜血染红大地。只有那时候，他才能感受到自己活着的一切意义——杀死什么，或者被什么杀掉。而他更强，仅此而已。

太过平静的生活让他如此厌倦，仅仅是每天四处游荡，忍耐着杀死什么的欲望，都让萨麦尔觉得浑身难受。甚至于，觉得身体都要生锈了，连刀刃也不再锋利了。

现状只会让萨麦尔愈发愤怒，以至于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把这样的愤怒按捺下去，去做着以前自己绝不会做的蠢事。

直到，经过某个路口时，他看到有人在那里等他。不知为何，萨麦尔在看到那人的一瞬便肯定了，对方是在等自己。甚至，对方肯定着自己会经过这里，仅仅是在这里等他过来而已。目的不言而喻。

他便微微低下头，止不住地颤抖着，低声笑着。当然，不是因为畏惧，仅仅是兴奋得难以言喻，甚至说不出话来。拦路的杀掉，碍事的也杀掉，站在自己面前的全部都杀掉。

而叶歌仅仅是把手里的伞收起来，任由雨幕洗刷着自己刚换的衣服。他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特意走到一边把伞放下，才回到原地去。

“既然你特意在这里等我，我可以这么认为了吧？”萨麦尔咧嘴笑着，从空气中抽出一把紫色的刀刃。没有任何犹豫，甚至也不需要宣告，仅仅是把手中刀刃挥出。

刀刃划破雨幕，甚至制造出一片短暂的空白区域。刀刃的光芒照亮了两人的脸。

叶歌后退两步，在一个极限的距离让开了萨麦尔手里的刀刃。他意识到，萨麦尔的身体能力远比这种状态下的自己要优秀，甚至两个人有着相似的战斗方式。但他不能用出所有力量。这就意味着，只要稍有不慎，他就可能被萨麦尔砍到。

可他并非是为了打赢萨麦尔而来的。白娅对他的请求有着绝对的意义，哪怕他可能会死在这里，叶歌也会继续打下去，直到达到他的目的。

哪怕心里已经确认了，但叶歌依旧拉开了一段距离，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刀刃，问道：“你就是萨麦尔吧？”

“你在找我？”萨麦尔饶有兴趣地看着叶歌。

“我只是受了委托而已。你在找一个部队的叛徒，对吧。他就在附近。”叶歌回忆着白娅告诉他的事情，继续说道。事实上，他并不清楚白娅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但他并不在意这种事情。

就像白娅所说的那样，他根本不在乎白娅说的是否正确。他仅仅是全心全意地按着那个人所说的去做罢了，哪怕白娅让他杀人，他也不会在乎。他的一切都会因为她而改变。

“你要阻止我？”萨麦尔把手里的刀刃往下压，微微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杀了我，你就能追上他了。不然，半个小时后，他就能离开这座城市。在这之前，我不会让你离开的。”叶歌看着萨麦尔，一种森然的恶意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

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当他逐渐激活自己的因子以后，他可以看到，萨麦尔身上散发出来的庞大死亡。这个人杀死过的人远超叶歌的想象。也只有杀死过这么多人，萨麦尔才能凝聚起那种程度的杀意来。

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萨麦尔并没有像刚开始那样继续冲上来，反而是问了一句：“你在等什么？”

“什么？”叶歌没有理解。

“我说，你在等什么？”萨麦尔手里的刀延伸着，很快伸长了接近一倍。可他仅仅是把刀刺进地里，继续抽出第二把刀刃，相当平静地道：“你和我是一样的吧？”

“一样？我和你吗？”叶歌有些不解地问。

“我是为了杀了你才站在这里的啊。可不是为了那种无聊的理由。”萨麦尔低声道，把第二把刀也**地里，再抽出第三把刀来，“不是这样，就没有意义了。杀人不需要意义，也不要思考。”

“我会杀了你的。”叶歌没有在意萨麦尔的动作，仅仅是看着他道。

“不对啊。完全不对。你的眼里完全没有‘想杀了我’的意思。”萨麦尔双手握住第三把刀刃，微微晃了晃脖子，把身体活动开来，“算了，无所谓了。你会这么做的。”

叶歌抬起头，雨几乎浸湿了他每一寸皮肤，让他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沉重。黑色的气息收缩在他身边，让他觉得如此讽刺。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能力有一天会不得不因为他的犹豫而变得畏缩。要是被死神知道了，大概会被看不起吧。

他正在违背自己的本质，去做一件不合理的事情。

想到这里，叶歌不由得笑起来，把手中的刀架在身前，准备迎接萨麦尔的进攻。他接下来要做的，仅仅是把这个人所有的攻击都挡下来，让他变得更为愤怒而已。

“取悦我吧。外来者，你能让我发挥出多少力量来呢？”萨麦尔有些神经质地笑起来，手中虚幻的刀刃逐渐凝聚成实体，黑色的羽翼在背后张开，连天空的暴雨也骤然停下，“我现在，超级生气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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