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和解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有哪里不同了。

即便，他们看上去仅仅只是回到了以前的模样，没有任何承诺，也没有任何言语可以说明彼此的关系，但也一定是不一样了。证据就是，叶歌第一次有了主动去拥抱白娅的勇气。

他为此而由衷地庆幸着。

最后白娅也没有特意留叶歌在这边过夜，到了时间就让他回去了。她还没做好这种准备，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过去了，白娅也很难像当年那般果断了。时间会是一把钝刀，不知不觉中便会磨平所有人的棱角。

只是在叶歌回去以前，车厢里的气氛却比平时还要沉闷了几分。白娅就好似故意不去看叶歌一样，全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平板，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反倒是叶歌和平时差不多，该发呆的发呆，回过神时拿出手机或者平板来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

直到八点半的时候，白娅才仿佛等了好久一样，把平板“啪”的一下按在桌上，看着叶歌道：“我去洗个澡。你先回去吧，明天再过来。”

虽然叶歌总觉得这番话有些赶自己走的嫌疑，但他也没有再多留一会儿的打算，仅仅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嗯，那我明天再过来。”

晚上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算白娅不提，他待会儿也要回去了。更何况，他也不是一点气氛都读不懂的，白娅很明显是故意躲着自己，大概是觉得害羞了吧。不过，那个白娅也会有这种时候吗？

叶歌不太懂这些，可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也不是没有人可以去问的，也就没有继续思考这种事情了。

不过叶歌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白娅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去洗澡，反而是三两步跑过去把门反锁之后才扑到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面，好久都没有起来。

她自己也不清楚，心底这种快要烧起来似的心情到底是什么。往常明明也有像今天这般和叶歌如此靠近的，但没有一次会像今天这样，哪怕只是看着他都会感到心跳加速。

区别就在于，他确确实实说了，喜欢自己这几个字了吧。

和以前……是不一样的。

自己能够像他那样坦诚地说出喜欢这两个字吗？恐怕……做不到吧。就算只是想很不经意地说出口，她也做不到。白娅和苏楠不一样，她并不习惯于被谁爱着，甚至于连来自于谁的善意都很少能感受到。

可她也不是什么冷血动物，不至于对这样的话一点反应没有。更别说，这本就是她所希望见到的，没有道理拒绝。唯一困扰着白娅的是，她自己的反应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了……她该做的事情绝不是沉默，也不是把叶歌赶回去，自己一个人闷在这里想着这样有的没的事情。她本该有要做的事情的，却被这样的心情扰乱了所有思绪。甚至，她现在连自己下午到底做了些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那段记忆几乎是空白的。

也就是说……她确确实实，动摇到了这种地步了吧。

想到这里，白娅便撑着身体坐起来，默默地看着之前叶歌坐着的地方。她的平板就屏幕朝下地盖在桌上。不知道为什么，白娅突然很想给苏楠打个电话。她没有几个朋友，这种时候唯一可以商量的就只有苏楠一个人而已。

很多叶歌不理解的事情，苏楠都能理解，其实只是很单纯的因为，她们相识了如此之久，比任何人都了解对方。仅此而已。

白娅在自己的包里找了找，把手机找出来，又调到通讯界面。可犹豫了好久，还是没办法按下那个通话按钮。她背得出来苏楠的电话，连对方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会在忙都一清二楚。可事到如今，她连一个电话都打不过去了。

有时候白娅自己也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到底改变了多少东西。她并不后悔自己把叶歌推向苏楠，哪怕再来一次，她也依旧会作出同样的选择。这并非是她做不做得到这么简单的问题，而是，她做不到明明自己有办法去拯救自己最喜欢的朋友，却依旧看着对方往更深处的绝望堕落。

特别是……她在看到了自己能够得到救赎的希望以后。叶歌对她的意义其实并不只是喜欢的人那么简单——他是她的作品。

叶歌不理解她对苏楠的感情，那并不是好友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的。在白夜离开的那段时间里，苏楠几乎是她所有的心灵支柱。在那些最灰暗的日子里，也只有苏楠才依旧把她当作朋友……或者说是正常人去看待。其他时候，无论是谁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多多少少会带着些负面的情绪。

她从那段日子走过来，得到了许多，也失去了许多。

很多时候其他人只是把她当做是研究部的部长去看待，她也理所当然地背负起这一切。可很少有人会记得，那时候她连成年人都不是。如果没有苏楠的帮助，白娅现在根本不可能像这样，心情平静地到处旅游，一边收集着自己所需要的资料一边去寻找那个人的踪迹。

这与其说是一种执念，其实更多的，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她无论如何都想再见到那个人一面，亲口问一句，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她无法与自己的过去诀别，也无法忘记这样的伤痛。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没有经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一定不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因为爱是自私的。她会吃醋，会妒忌，也会因为简简单单的一句喜欢而心跳加速，思绪乱成一团。就像她对叶歌说的那样，她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而已。

可……最后，她依旧会是她。她所习惯的一切，让她必须放下这些心情去作出选择。白娅是知道这种结果的，可她依旧会这样做。她早就过了凭着想或不想去决定做不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了。

世间的事情往往无法简简单单用对或不对来下定义。她与苏楠之间的问题从不在于到底谁对谁错。就连这样的心情，恐怕她们也无法和任何人诉说吧。

多么沉重。

白娅微微屏住呼吸，按下通话，随后默默等待着。约莫过了三秒，她才把电话拿起来，凑到耳边，道：“晚上好。”

“怎么了？才一天没见就想我了？”苏楠打趣道，语气和往常一模一样。

白娅便多多少少安下心来，道：“嗯。想你了。”

“很遗憾的是，我们的火车是往反方向开的。恐怕年前我们都见不到了，慢慢想吧，还要想好久呢。”苏楠开玩笑道。

“那年底的时候再见就好了……到时候这边的事情也应该结束了吧。”白娅也不在意。

“年底啊……”苏楠微微沉默，随后才笑起来，继续道：“今年也在你那边过吧。今年也不会赶我回去吧？你要是赶我出门，我就没地方可以去了。”

年节对于帝国来说也算是少有的重大节日了。那天几乎所有人都会得到差不多三到五天的假期，街上张灯结彩的，特别的喜庆。不过对她们来说，或许也算不上什么好节日就是了。

“不会的。”白娅还是不习惯于开玩笑，只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好啦好啦，别搞得这么严肃。和以前也没什么不一样吧？”苏楠无所谓地道。

“嗯……也是。”白娅笑了笑。

大概……是一样的吧。

她们谁也没有提起叶歌的事情。仿佛，连白娅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闲聊着，说起一些可有可无的话题。随后，又在这样的气氛中挂掉电话。

白娅把电话放在桌上，默然地看了好久，才像是放下了什么，找了衣服去洗澡。

PS：我看了半天才发现，那个没有图标的是100张月票……突然好奇是不是还有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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