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天命

“白娅，天命城是什么样的地方？”叶歌把小灰放到地上去，有些随意地问道。

时近正午，午餐过后，两人依旧是那幅习惯的相处模式。叶歌一边逗着小灰，一边看着白娅操作平板。随后他就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随着列车愈发接近目的地，周围的景色很明显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样了。虽说表面依旧是那片自然原野的模样，但叶歌已经好几次看到了类似据点的地方，甚至能看到有人光明正大地走在外面。这可是之前从未见到过的情况。

而只要仔细去观察的话，不难发现，自从进入这片区域后，叶歌便再也没见过有怪物出没了。除了一般的动物还能见到以外，稍微超规格一些的存在完完全全消失在了这片地图上。联系到之前看到的那些据点，不难猜出怪物们都是被清理掉了。

叶歌便逐渐理解到，幻所说的“乌托邦”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在那里的人们绝不需像其他城市的那般，日夜担心会不会有怪物入侵。那里是组织的本部，防护措施自然要远超其他城市。单从这点来说，说是“乌托邦”或许也不算夸大其词。

只不过叶歌还没去过那个地方，不好下判断，所以他才去问白娅。白娅在各个城市住过一段时间，如果是她应该能给出更加准确的评价吧。

“天命城吗？”白娅微微一愣，手指点着下巴，似乎在思考，“叶歌觉得呢？”

“我没去过我怎么知道。”叶歌有些无奈地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白娅摇摇头。

“为什么？”叶歌不解地问。白娅是从那座城市离开的，自然不可能没去过。但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是这样，或者说不完全是这样。

“我从小开始就在实验室里度过，很少能到外面去。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很难回答你。”白娅很平静地说着，只是刚说完，她便接上了下一句，“但是，要我说的话……那边应该算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吧。”

“乌托邦？”叶歌望着窗外的景象，问道。

“怎么可能。就是因为不存在，所以人们才会称”乌托邦“吧？”白娅继续看着手里的平板，“无论是什么样的地方，都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公平。在我看来，能够把不公粉饰起来，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行为了。至少，人们意识到了什么叫‘公平’，也寄托了自己的希望。”

“这样吗……”叶歌没有继续问下去。这个问题永远都得不到答案。

“对了。既然那么在意的话，之后陪我在城里走走吧。我也好久没回来过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白娅不在意地道。

“这样好么？”叶歌倒是有些诧异，回过头看向白娅。

“……没什么不好吧？”白娅微微歪头，那样的表情意外的有些可爱，“我们又不是什么特别的关系。”

“随你吧。”叶歌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这次就不带小灰了。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把它锁在家里好了。这边还是很危险的。”白娅低头看着在车厢里爬来爬去的小灰。即便对于白娅自己来说，小灰身上依旧存在着许多值得研究的课题，她可不敢放着小灰在这边乱来。

不知道小灰是不是察觉到了白娅隐隐约约的恶意，跑着跑着突然就停了下来，慢慢在一个角落里趴下来，缩成一团四处张望着。

渐渐，叶歌察觉到，周边景物向前的速度变慢了。他看了白娅一眼，却发现白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平板收了起来，和他一样，身体靠在窗边，撑头望着窗外。而也只有她那个方向，才能看到列车前进的方向。

“要到了。”她轻声道，犹如什么仪式进行着。

叶歌试着回头，却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还有一段外墙。即便是天命城，也还是在城市外围筑起了相当高度的城墙。只是，这样的城墙看上去并没有之前看到的那般令人沉默，反而有了一种“防御工事”的感觉。

好在列车的车速完全缓了下来，叶歌便干脆站起来，走到白娅旁边去，透过窗户往外看。那并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光景，正相反，眼中所见到的一切都如此普通，甚至完全想象不出来，那里便是所谓的“天命城”。

陈旧的城墙上依稀能看到几道伤痕，周边的一切都是荒芜，远处的城门大开，等待列车进入城市。看起来与之前的两座城市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一直到，列车驶入城市，叶歌才发觉这座城市的特异之处。列车本身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进入地下隧道，反而是继续在铁轨上行驶着，堂而皇之地穿过城市本身。轨道两旁便是街道，街上人群来往，比之前叶歌见到的任何一条街道都要热闹。

更重要的是，他在这些人的脸上看到了之前很难见得到的东西——生气。在医院中度过自己大半生的叶歌自然分辨得出不同，这些人脸上并没有对明天的担忧，反而是生机勃勃地期盼着每一天。这是他在之前的城市里绝对没见过的。

这里，确实不太一样。

“总觉得，变了不少。以前还没有这么热闹的。”白娅看着窗外，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既不激动，也不失落。

窗上蒙着一层窗纸，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面，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因而路边的行人大都只是往这边看一眼便没再关注了。对他们来说，有列车驶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穿过市区，很快列车在车站停下来。车站的情况倒是和之前叶歌看到的差不多，无论是里面还是附近都冷清的可以。

“我们走吧。”白娅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先去本部那边，把事情办完再回家。不过，我们应该也不会在这边留太久。”

“恩。”叶歌没有多问，只是跟在白娅旁边。至于行李还有小灰，听白娅说似乎会有人帮他们先送回去白娅家里。他只要想好怎么应对组织的测试就行了，其余的白娅都会替他搞定。

毕竟这里已经相当于是白娅的地盘了，在这里她的权力比叶歌想象中的还要恐怖。只要是白娅想要的，只要她说，组织便会在最短时间替她调来。所以，并不能说，白娅是懒或者过于傲慢，而是，她本身就过着这样的生活。

只要白娅有那个想法，这里有的是人愿意替她卖命。

但……命运就是如此奇特。她并不愿意去相信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或多或少，那些人都抱着各种各样目的靠近她。察觉到这点的白娅自然不可能放心那些人待在自己身边。与其互相猜忌试探，还不如选一开始就抱有信任的。于是，这个位置最后就便宜了叶歌。

或许叶歌并不是一个好的助手，却是最适合她的。

她如此相信着。

离开车站，外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了。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披风，脸上戴着面具的男人，身后停着一辆轿车。他显然是在等白娅和叶歌，见到两人便直接走过来，微微低头道：“白娅博士，大人让我来接你。如果没有什么安排的话，请先到本部一趟吧。”

“麻烦了。”白娅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坐到后排去。

在白娅上车后，乌鸦很自然地把门关上，把声音隔绝开来。叶歌本来以为对方是不让自己上车，结果他又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向叶歌做了个手势，用那喑哑的声音说道：

“欢迎……来到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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