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在此之前

“好了你出去吧……让我静一静。”白娅默默抱着脑袋，坐在实验桌旁，露出一副自我怀疑的表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在她印象中，这应该是最简单的一步了，连那些七八岁刚进实验室实习的小学生都会的。

今天白娅少有的在大清早就起了床，叶歌来喊她起床的时候她已经打理好头发，也换好衣服了。毕竟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白娅也想尽量留够时间给叶歌去练手。

然而让她有些没想到的是，叶歌在这方面的天赋完完全全是毁灭性的。嗯……是毁灭性的糟糕，基本可以宣判没得救了。毕竟因子制作最简单的一步就是要感知到因子流动，区分开哪些是有用哪些是无用的。如果连这一步都做不到的话，忙活多久都没有用。

在白娅看来，叶歌既然可以吸收神类因子，这种小事应该是难不倒他的，顶多是一个熟练度还有直觉的问题而已。事实就是，在白娅观察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她终于确认了一点。

“……要不我再试试？”叶歌看着手里灰灰绿绿的试管。

“不用了。从流质里面提取已经是最容易的了，如果连流质里的因子都提不出来固体素材就更不用说了。”白娅摆了摆手，就差说一句“你放弃吧”。如果不是她很清楚叶歌的为人，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她，她都以为叶歌是装出来的了。

叶歌只能苦笑，说不出话。能让白娅露出这种表情来，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很了不起了。不过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在叶歌视角中血液就是血液，完全感觉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至于白娅说的“因子流动”，叶歌也只能很抽象地理解成是某种细胞了。

“不用太在意。本来也只是希望你可以做点简单的事情而已，做不到也无所谓的。”白娅看到叶歌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你站在那里会觉得不舒服而已。”

“我还不至于这样。”叶歌摇摇头，他当然知道白娅这么做是为了他，“还有别的工作吗？需要助手去做的。”

“不需要专业性的话……就只有素材调动之类的工作了吧。”白娅想了想，“类似于个人助理吧。以前的话还是有这个职位的，后来被我撤掉了。”

“为什么？”叶歌有些好奇。

“因为不需要。我一般也没有什么日程安排。”白娅撑着脑袋，三两下用滴管在刚才的试管中取出些许血液，滴进另一根试管里，“那个时候忙得都睡在实验室里面了，还哪有时间去安排这个安排那个。那个助理有什么事都来告诉我，后来就给撤掉了。”

最开始白娅还觉得那个人稍稍有些价值的，对于那时忙得天昏地暗的她来说，有个人能够提醒她时间就再好不过了。可惜，随着时间流逝，那个位置也逐渐变质了。或者说，职位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只不过是人腐化了。

个人助理并不会接触实验室的具体内容，说的不好听，其实就是保姆一类的角色。顶多是作为白娅的保姆，会显得稍微高级一些而已。甚至于，这个职位虽然是直接挂在白娅下面，但并不属于研究部，而是属于后勤部的。这么一看就很清晰了。

然而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这个人是可以直接和白娅接触并联系的。对比起直面凶名在外的白娅，毫无疑问，通过这个助理来向白娅传达信息肯定是更好的选择。本来这也没什么问题，毕竟这种事情也是包括在个人助理的工作范围内的。可惜，当诱惑越来越大，酬劳也逐渐增多时，工作的内容就变质了。

以白娅的智商，或许一两次还没反应过来，但只要她看一眼名单就能明白过来了。那些人大部分都没有来接触她的资格，能够把消息传递到这里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在白娅反应过来的第二天，她就撤掉了这个职位。以那时她的权力和威望，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一个是，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另一个就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无私。犯错就要受到处罚，规则设立出来就是用来遵守的，这才是白娅的观念。

当然，她也不是机器，感情用事的事情白娅也会去做。但没有必要，她还是不想亲手打破自己建起来的规则。要知道在这个地方，即便是凌空也只有建议权，而没有决定权，虽说白娅一般不会特意去驳对方的面子。

别看她口头上不算太过尊重凌空，但只要是组织里的人都清楚，白娅算是凌空的死忠派。只要白娅还没背叛凌空，那么组织便不会崩塌。这也是为什么白娅明明离开了本部，却依旧占着研究部部长的位置。

以白娅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坐在这种位置。毕竟对于组织这种以利益为核心的结构来说，只要是坐在这个位置就绝对少不了扯皮和各种博弈。但组织说到底并不是什么商业集团，在这个世道下任何言语都没有力量本身来得实在。因此，一刀切的方式反而是最适合白娅的。

说句最简单的，白娅实际上也是有先斩后奏的权力的。她确实没有资格炒掉部门里的人。进了研究部的人要么死，要么一辈子留在这里。无论是组织还是部队都保持着同样的默契，那就是绝不会把“因子”的制作技术泄露出去。所以她下手了。

一刀切最大的好处就在于见效快，好处也是肉眼可见的。至于后果，白娅扛了就扛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没有她扛不起的。她自小便在实验室里长大，所接受的教育也不是什么礼义廉耻。这种环境下，她没长歪就不错了，只不过是性格冷漠一些而已。

当然，这些事情叶歌并不清楚。他对白娅的事情很多都只有一个概念性的了解而已，至于再深一些的，涉及到过去的事情白娅就没和他说过了，叶歌也很识趣地没有去问。不过以他现在的性格，大概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很特别的反应吧。

他相信自己所见到的。

“去准备一下吧。马上到点了。”看了眼时间，白娅便把试管什么的都收了起来。

“那我今天还是先站在你后面？”叶歌问了句。

“随你喜欢吧。”白娅摆了摆手，转身朝披着一层布的素材走去，随手一掀，把整整近百平米的布扯到一边去。忽略掉那张漂亮得有些过分的脸，白娅也是能手撕怪物的来着。

天天对着白娅，叶歌觉得自己都快对美女产生某种免疫性了。像第一次见到白娅时的那种由衷的心动和惊艳恐怕以后也不会再有了吧。目前来说，叶歌见过的唯一能和白娅比一下的恐怕也就是苏楠了，虽说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对了，换件衣服吧。我记得更衣室那边还有新的白大衣。”白娅突然回过头来，“这样看上去应该也没那么碍眼了。”

“……那句是多余的。”叶歌叹了口气。偶尔白娅也会用这种淡漠的口气说一些很伤人的话。

话说实验室旁边是有一个更衣室的，之前他完全没发现。当然，开玩笑是说更衣室，实际上是消毒用的。但因子制作并不需要严格进行什么消毒，比起因子，病毒什么的简直弱爆了啊……也没听说过哪个适格者会生病的。病毒细胞什么的都被因子当食粮吃掉了。

不过还没到更衣室，叶歌便遇到了一个他不是很想见到的人。

“早。去换衣服么？”王铭笑着，在叶歌面前停下。

叶歌看了对方一眼，道：“是啊，姑且也算是‘助手’。”

“那就好好干吧。”王铭笑容不变，拍了拍叶歌的肩膀，错身而过。

叶歌回过头看着他，轻轻扫了扫肩膀，继续往更衣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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