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与世界的联系

“喂！北斗寺！前面的车！”

“……”

在这个世界上，有几种人是我最讨厌的。

北斗寺先生就在刚刚被我归类为其中的一种人。

对人特别热情、特别喜欢说话，俗称“话痨。”

如果只是普通的话痨倒还勉强令人接受，左耳进右耳出就可以。

但是这种话痨可以因为讲话，而让某些事情的走向变得十分糟糕。

“喂！你要怎么样赔偿我啊，这可是我刚买的车，可不是你这种老古董可以比的。”

“是是是……十分对不起。”

就在刚刚我和北斗寺说话的瞬间，迎面开来了一辆时速很快的黑色轿车。

直接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一起。

好在北斗寺反应快一点，没有进一步酿成事件发生，也没有人受到伤害。

银色的小轿车的前盖因为撞击深深的凹陷进去，而黑色的轿车的状况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大叔？你说现在怎么办啊？”

从黑色轿车下来的是一个穿着西服的青年，毫不留情面，从他的嘴里不断说出刻薄的话。

北斗寺先生被训斥的连头都抬不起头，神情不断变幻着。

如果这个人就是这座小镇的本地居民。

刚刚北斗寺所说的话，挺讽刺的。

不过这个事件的发生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所以我并不打算就这样袖手旁观。

“你刚刚开车的时候，已经超速了吧。”

我一边说着，指着旁边30的时速牌说道。

“啊？小屁孩说些什么呢！你们说要怎么赔偿我的爱车？”

“根据法律规定，超速车辆所导致的交通事故责任，由超速车辆负全责。”

“也就是说，不仅我们不需要赔偿你，反过来，是你需要赔偿我们在内的所有损失。”

“哈？你在说什么？”

“旁边应该有摄像头监控——”

正当我说着的时候，北斗寺打断了我的话。

“十分抱歉，造成了这种事情发生，但是我上有老下有小。”

“恐怕没办法承担这笔赔偿费用，十分抱歉！”

北斗寺一边说着，朝青年鞠躬，整个腰都弯下去了。

“喂…北斗寺。”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也不是不能原谅你，毕竟我也不是说需要那点钱，主要还是态度态度——。”

“……”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我刚刚那么做吗？”

北斗寺依靠在马路的栏杆上，熟练的抽出一包烟说道。

我摇了摇头，我对北斗寺为什么这么做，一点兴趣都没有。

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做的选择，想必已经有了这种心理准备。

接受选择后的结局。

“成人的世界有很多无奈啊，毕竟我还有家庭，这种看上去身份显赫的人还是尽量少牵扯关系比较好。”

“只是可惜了……那辆轿车。”

北斗寺边说着，应景般的吐了几个烟圈。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走过去吧。”

“……”

刚刚发生的这个事情，只是我正式在这个小镇生活之前所经历的小插曲。

而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却是我一辈子都不愿再经历的。

“大家都坐在位置上，老师要说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教室的防音做的很差，只是站在门外面，就可以清晰的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这个学期，我们班上有一位从其他城市转来的学生。”

“居然会有转学生？！”

“转学生是男生还是女生啊！如果是一个大美女就好了!”

“这么偏僻的小镇也有人愿意转学过来？”

教室里面瞬间像炸开了锅一样。

“别站在外面了，进来吧，上野君。”

我不是很喜欢这种站在所有人面前的场景。

更不喜欢所有人将视线都注视在我身上，会十分不自然不习惯。

我只想做一个低调的人，不被任何人在意、没有任何存在感的人，这样就足够了。

“大城市里面的人就是不一样，肌肤都是一片雪白的。”

“原来是男生啊……”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上野一辉，我来自野津市。”

我一边说着，露出了一副十分僵硬的笑容。

那是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上野君，听说城市里的人都瞧不起我们这种小地方的人，你是怎么看的啊？”

说话的是一个男生，从他的打扮来看，就像是一个十分麻烦的人。

不管从哪种意义上来说。

“我个人是觉得，那只是少数人的观点，其实——”

“你为什么转到这里？是不是因为在城市里被人欺负的太惨了？”说完这句话，四周仿佛多了一些笑声。

有一句话，是曾经我在某本书上所读到的。

不要妄图和笨蛋去争执某件事情，因为他只会尝试把你拉进和他同等的思维层次。

他们对我拥有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这个时候，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爆发冲突的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处世之道，一时的隐忍可以避免许多没有必要的麻烦事情产生。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开始感觉到全世界在东晃西晃。

视线内的所有事物都开始变得摇晃了起来。

“你怎么了，上野君？”

“才说几句就受不了了？所以我才说，城里人啊……”

“砰——”

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随着一道“砰”的声音，彻底断开了。

“北斗寺说的话果然是在满嘴跑火车…”

“……”

每次晕倒的时候，我都会忘记某些事情，但是有一些事情是怎么忘不掉的，因为每次都会看见。

医院的天花板——

不管是这座小镇的医院，还是野津市的医院，似乎不管是哪座城市、哪个地方的医院都是相同的天花板，同样充斥着一股医药的味道。

我已经不记得来这座小镇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

“我们已经收到从野津市传来的病例档案，上野一辉先生。”坐在我面前说这话的人，是这座小镇的主治医生，戴着一副金丝边的黑框眼睛，中年人。

“你还记得晕倒前发生的事情吗？”

“晕倒的时候，会有什么症状吗？”

这也许主治医师第一次遇见像我这种奇特的病症，尽管这些问题直接看病例档案就可以，但他却非要这样进行询问。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个人建议你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比较好。”

就这样，我开始了在这座小镇上的医院生活。

“这是什么？”我指着摆放在床头柜上的花束说道，我才刚来这个小镇，应该没有什么人会送花束。

“啊，刚刚有几个学生过来了，看你不在就走掉了，真的是一些很好的孩子。”旁边的护士一边整理着病房说道。

“很好的孩子…总感觉这句话很熟悉。”

不过还是不要和我扯上关系比较好，因为我总是会毫无规律的晕倒，毫无规律的丢失记忆，我无法成为任何人的朋友，靠近我的人，只会被我伤害，仅此而已。

对于医院的生活，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应，毕竟很久以前，我可以说是在医院里面长大的，医院里面的每个人对我都很热情，因为他们都很好奇，我身上的这种奇怪的病症。

“就像是动物园里面被人欣赏的动物一样，只不过我是在医院里被人欣赏的动物。”

这座医院一共有两栋建筑构成，西侧的建筑，也就是我所在的病房，一般都是轻症病患者，而东侧的建筑，则是重症病患者。

“也许我总有一天也会去到那里。”

“……”

“上野一辉先生，有人找你。”这座医院上的医护人员都习惯性了称呼我为先生，明明我才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我似乎和普通的高中生相比较，有一点太过于成熟了。

“Yaho！果然是一辉君啊，你怎么来这里了！”说话的人是一个女生，扎着棕色的马尾辫，小麦色的肌肤，带着浅浅的笑容，露出了标志性的小虎牙。

“请问……你哪位？”

“……”

“果然过去太久了，一辉君已经忘记了。”女生低下头小声说道。

“不过还好我有带着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在一处海堤上，某个女孩和男孩的合影，毫无疑问这个女孩应该就是她，但是旁边合照的男孩，我却没有一点印象。

“看见这个，应该就能想起来了吧！”

“抱歉……我还是不记得。”我摇了摇头，以前小时候的事情，我也不记得了，准确来说，我现在脑海中的记忆都是残破的，无法衔接上。

也许说不定哪一天再次晕倒，记忆的碎片会破裂的更多。

“是吗……”女生的情绪看上去很低落，但我没有办法安慰她，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她因此远离我，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我一定会让你想起我的。”女生突然抬起了头，眼睛内似有星辰在闪烁着。

“我的名字是美羽绫乃，记好了，我下次还会再来的！”

“……”

忘记有关于过去的事情，其实是一件十分令人难过的事情，尽管很多人都希望尝试遗忘掉过去的经历，过去不好的时间。

但也许只有失去了才明白曾经拥有是多么的幸福。

第二天，女生如约而至。

“一辉君，有想起来关于我的事情吗？”女生不，美羽绫乃背着一个挎包走进来，身上穿着当地高中学校的学生制服，格子裙和带有红色蝴蝶结的衬衫。

我摇了摇头。

“一辉君为什么会在医院里面 呢？除了看上去有点精神萎靡，其他都很健康的样子。”美羽绫乃一边说着就自顾的把手贴在我的额头上。

“你对每一个男生都是这么自来熟的吗？”我连忙把她的手打下来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和异性接触，记忆中的第一次。

“我才不是那种不检点的女生！因为从小和一辉君认识，才会这么做的。”美羽绫乃一边说着，将另外的照片都铺在我眼前。

每张照片内都有着一个男孩和女孩的合影。

“抱歉……我真的不记得这些事情了。”

“没关系，今天我先走了。”美羽绫乃说完就将照片收起来，看上去似乎生气了。

这样也好。

在医院的生活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情，每天有规定时间的检查、规定时间的用餐、规定时间的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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