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所以，林依雨仍然是一贯如此

终是迎来了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

尽管是周末的早晨，司伊月依旧起得比平时要早得许多。

当然并不是自愿的，而是被一个居家小魔女胡搞敲弄的声音给吵醒之后，就再也没了睡意。

“我说，林依雨，你知道今天是星期几吗？”

“星期六啊，怎么了？”

“你知道就好。”

“难道说，司哥哥你有约会？！”

“......”

司伊月眯起眼望了过去，看到回转过身露出吃惊表情的林依雨，语气冷冷的回敬道：

“我说你是怎么能想到那去的，”

“那为什么要突然问起这个？”

林依雨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手指点着柔嫩的脸颊问道。

司伊月无奈的抿着嘴唇，心里知道她是故意的，所以索性也懒得继续胡闹下去，便是起身朝着过道走去。

忽然正走到洗漱间门口，林依雨便是从过道旁探出头来，娇声提醒道：

“噢对了，司哥哥，今早厕所停水了，要不你再去睡一会吧。”

“......”

“不过，好像备用水也有，你进去看看？”

“......”

听见这话司伊月斜瞥了她一眼，抱以怀疑的走进了洗漱间。

先是使劲扭了扭水龙头，发现确实是如林依雨所说那般，里面未有一滴水从内流出。

而后又转眼瞥向一边的水盆，他的嘴角不时的抽动几许。

“这......还真有备用的水......”

这哪够用啊，只剩下半盆水了！

“怎样，依雨对你好吧，嘻嘻。”

过道内传来了类似恶魔般的低语，司伊月轻叹一声，实在是无力吐槽。

算了，姑且就凑合着用一下吧。

即使再躺回沙发上睡觉，林依雨也绝对不会让他安稳入睡的，所以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一通洗漱完毕后，司伊月不断的用手擦拭着面庞，一边走到客厅。

当他听见清晰可闻的流水声，顿时睁大了眼睛望去。

“嗯？你这怎么有水的？”

“哦对，忘记告诉你了司哥哥，只是厕所的水龙头坏了而已，其他地方还是有水的。”

“......”

司伊月攥紧着右拳，眼神漠然的盯着一脸调笑的林依雨，但他此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从各方面来说林依雨好像都比较占理一些，毕竟是自己没有多加询问，被对方给牵着鼻子走了。

好吧，这次就算你赢了。

司伊月顿时一泄气，作出投降的表情，随后拉开椅子在餐桌边坐下。

“好啦好啦，先吃早餐吧。”

林依雨脸上戏谑的笑容未减，踱着轻缓的脚步将盘子端了过来，分别放于餐桌两边。

虽说司伊月面色依然阴沉，但倒没有过多的介意，早是习惯她的这般折腾，说是形成了抗体也不足为过。

盘中的三明治只用几口就已迅速解决掉，这时忽然传来了一道清亮的门铃声。

“我去吧。”

司伊月将口中的水咽下去后赶忙站起身，以极快的速度跑到玄关，顺手把门打开。

一开门便是迎头转过一道身影，只见他在意识过来后紧接着问道：

“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想问林依雨是在你这里吗？”

“你是......”

司伊月忽有疑惑的问道，同时眼神不停打量着面前的这个青年。

身材不高，说是瘦小也称不上，只能是中规中矩的体型，带着一副染得通黑的金属边框眼镜，似乎还有那么点斯文的样子。

然而先前问出的那句话，估计是经过排演多时才说出来的吧，不然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脱口而出。

司伊月的眉间愈发紧皱，盯着对方那双不断往下胡撇的眼瞳。

“噢，我是......那个，怎么说呢，是依雨她妈妈的朋友......”

“......”

眼神微眯望向对面的男人，司伊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这样吧，你把依雨叫出来，我跟她亲自说一下。”

司伊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依雨她......”

忽然间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一股拉扯力，但他仍旧是未有改变主意的继续说着：

“她出去了，等她回来之后我再跟她说吧。”

“是吗......”

青年报有不确定的眼神朝屋里望去，许久过后还是没能找到那个期望中的身影。

“既然如此，也只能拜托你转告她了。”

司伊月眼底闪过一丝冷冽，但依旧是笑着说道：

“嗯嗯，我一定会跟她说的。”

“那打扰了，再见。”

“嗯。”

一番客套的道别，司伊月面带笑容的摆了摆手，随后利落的把门关上。

“走了......”

林依雨娇小的身躯缓缓从身后挪出，沉默着没有出声，脑袋也是低垂对着地面。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问出这话后司伊月并没有转过来，两人就这样倚靠了好一段时间，气氛一直是保持着沉寂。

“嗯......”

一声轻呢的回应从后边传来。

“所以为什么不告诉我？”

“......”

突然又是没了动静。

沉默良久，司伊月骤然转身，低下视线看向近在眼前的少女。

林依雨觉察后同是抬起头，与之视线恰好对上。

“唉，算了，先回客厅吧。”

说着便是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也没多说什么。

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责怪的意思，只不过是对于少女闭口不谈的举动略有介怀。

片刻过后，两人相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默然的坐在沙发上。

谁也没有先开口，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又是一段时间的静默，一道柔弱的女声忽而传出。

“司哥哥......”

“嗯？”

“如果......如果依雨一直不想回去，你愿意收留依雨么？”

司伊月听言顿时扭头看向一边，微张着嘴带有几分惊然的神情。

少女明澈的眼眸泛着些许晶莹的东西，见到这一幕，无论是谁都难以出言拒绝。

“当然会。但是——”

司伊月点了点头，顿着语气继续说道：

“你得告诉我理由。”

一瞬间显露而出兴奋的眼神，骤然又变得有些迟疑起来。

“因为，我不想承认他，他根本就不是我的父亲！”

司伊月无奈的抿起嘴，极不情愿的说道：

“可是从他敢说出那番话，就表明林阿姨已经认可他了......”

“但是我并不认可！依雨的父亲永远只有一个，就像司哥哥也永远只有一个这样......”

声音从一开始的激动到最后的渐渐减弱，直至消逝无音。

听言司伊月怔了一瞬，眼神顿时呆望过去。

假若是从他对林依雨的了解看来，她说出这番话或许夹带有一些任性的成分，但这又恰恰是她内心最为真切的想法。

在面对感情的事情上，林依雨从来都不会轻易的下定断言，即便在其他事情上她也总是如此。

“就算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你也要做出这种选择吗？”

“嗯。”

林依雨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眼神直直的看着他。

“那好，你就待在这里好了，之后的事情都交给我解决。”

“嗯......”

其实司伊月自己也不确定，他能否恰当的处理好这件事，但只要是作出约定的事情他都会努力去完成。

不过说来也是凑巧，每当自己的事情还未解决，便会又有别的事情插入进来，让他大为头疼。

虽然到最后所有事情都能顺利的解决，但又觉得每件事情都太过偶然，心里不免产生一些疑怪的感觉。

或许这次也说不准会是完好的结局，而司伊月仍是无法安下心来......

......

新的一周又是接踵而至，司伊月正从走廊经过即将步入教室，忽然发现远边一道熟悉的身影朝他渐渐接近。

“早，伊月同学。”

“早啊。”

二人同时在教室门外相碰，显得比较凑巧的是门只能通过一个人。

司伊月先是主动让出一步，他暂时没有什么急事，也没必要争抢这一时半刻。

神野惠微微一愣，回以轻笑的看了他一眼，迈着小巧的脚步走进了教室。

看着她逐渐走远的背影，似乎想到了某些东西，而后也踏入了教室内。

两人近乎同时就坐，司伊月整理好课本后，扭头看向一边的神野惠，斟酌着语言问道：

“神野同学，我有点事情想找你询问一下”

神野惠放下了即将拿起的小说，瞥眼朝他看来，轻然点头道：

“嗯，你说吧。”

“就是，假如父母想要你答应某件事情，或是强行把你带走，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听见这话神野惠脸色骤显呆滞，好几秒后才缓然回应出声：

“是我的话，现在应该会果断拒绝吧......”

“虽然，我跟母亲的关系也并不是很好......”

少女的视线渐然下垂，一时未有看到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眸。

难道说她是在回避些什么吗？

不，不对，司伊月在隐盖下去的时候，甚至还捕捉到了别的东西，那道躲藏的目光似乎有一丝惧怕......

“抱歉，我不该提这些的。”

本来司伊月是打算从神野惠这边得知最优的解决办法，毕竟在父母这一方面他不有擅长，可如今看来他还是得回到原点。

主动提出道歉的意向，而这样做不仅是为了他自己，还有其他的原因在内......

神野惠依是轻笑出言，摇着脑袋说道：

“这也没什么，其实伊月哥哥曾经和我说过......”

“嘿惠酱，我们过去和小蓝她们玩一会吧，那边可有意思了。”

这时突然橘粉发的少女突然从两人之间插入进来，笑容可掬的望向神野惠说道。

“诶？可是我跟她们不是很熟......”

话还未说完，就被九原滕突然打断道：

“没事的啦，大家一开始都是这样的，玩一会就熟悉啦！”

拗不过九原滕带有软糍的声音，神野惠只能是点头答应下来，随后又向司伊月投去歉意的眼神。

司伊月则是讪笑一声，倒没有介意于此。

在神野惠被拉走的同时，只见九原滕忽而朝他吐了吐舌头，像是在为获得胜利而炫耀一样。

司伊月无奈的摇了摇头，手掌撑扶着额间轻叹一声。

算了，看来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了......

......

走到家门前，一如往常的打开门，司伊月顿时面显惊色，二话不说急忙关上门跑出去。

因为他刚走进玄关便发现，家里某个人的鞋子忽然少了一双。

然而当司伊月经过公园时，眼神瞬时一亮，眼角的余光偶然瞥见了那道正要寻找的身影。

顿然刹住脚步，收拾好心绪后迈着步伐走近。

“你怎么跑这来了？”

林依雨闻声抬起眼眸，看到来人是司伊月，轻然的笑了笑说道：

“嘻嘻，司哥哥，你还记得这里吗？”

说着一边晃荡着秋千，心情似是有些放松。

“你呀，真是个令人操心的小魔女。”

“哼，才不是呢。”

林依雨朝他扮了个鬼脸，随即仰头望向渐然变色的天空，心底莫名的泛起一丝涟漪。

……

“喂，你真的是听不进一点劝是吧，这次还换个地方淋雨了，干脆你改名叫林雨得了。”

公园的一角，少女正呆坐在秋千上，完全没有丝毫的动作与表情，仿佛一个雕像般只是静静的坐着。

眼前的雨势并不算太大，但如果久待下去也难免会引起感冒之类的影响。

听到熟悉的声音，少女缓慢抬起淋湿的脸庞，已经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因为父亲，每次都会在雨天最先找到我......”

“不会让我多淋一滴雨，多受一点哭......”

“现在，或许也只有你会来找我了吧……”

少年听言愣了一瞬，而后将手中撑着的伞顿时收起，不管不顾的直接坐在另一旁的秋千上。

“那我陪你一起好了。反正你觉得这样做就能好受，那就继续坐下去吧......”

少女什么也没说，视线一时垂下，眼神呆滞的看着在草地上不断溅起的水花。

雨水从额头渐然滑落，流经少年的面庞，徐徐划出一道道水痕。

雨势不有减弱，秋千的二人随之沉寂了好一会时间。

片刻过后，身旁的少年一时顿气两声，突然说道：

“我不懂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如果你认为这样不会难受的话，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这么跟你说吧，其实我是个没有父母陪伴的孩子，但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要去责怪他们。因为我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着自己要做的事情，如果是比较重要的事情，应该会很忙吧。”

“假如在某天，有个人会为了你而放弃这些重要的事情，那他估计是最疼爱你的那个人了......”

听完少年这一长串不明逻辑的叙述，少女略带惊愣的回过神来，眼底倏然浮现出那未曾有过的波动。

“走吧，我带你回家。”

……

望着身前洋溢着欢快笑容的少女，司伊月原本紧绷的心弦顿时舒缓了几分。

令他感到好奇的是，从前那么天真的林依雨，究竟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副小魔女模样的？

只见林依雨忽然从秋千上跳下，把小手伸到他的面前，嘟着嘴示意一声：

“诺。”

“不牵。还小啊？自己跟上来，跟慢了就把你关外面得了。”

司伊月迅速背过身，立马作出拒绝的姿态。

“诶，司哥哥舍得把依雨一个人丢在后面嘛？”

“舍得。”

“哼，那我告诉我妈去，就说是被你欺负了。”

“……”

小孩子的惯用技能，我告家长。

司伊月也是颇感无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哼。”

林依雨再度哼气一声，闭着眼将小脸别过一旁。

“快点，再晚点天黑了，到时候我可不知道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冒出来……”

“哦。”

林依雨全然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拉住司伊月身后的衣角，一边晃着小手紧跟他的步伐。

夜色已然降临。尽管是被街灯照明的夜空，却依然能看到，远边唯一的一颗明星，正渐变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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