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那些始终会回来的人

大概离林依雨回家的日子也有好几天了，每天司伊月回到家里，再也不会看到那个嬉笑着脸喊他“欧尼酱”的小魔女，又回归了他自给自足的平常生活。

虽然一贯而来他都是如此生活过来的，但现在还是回到了一个人的时候。

司伊月从来不是什么讨厌孤独的人，反之而言这也不代表他喜欢孤独。

顿时无力的笑了起来，本来这么几年过来，或许早应习惯了一个人独自生活。

而当林依雨真正离开的时候，毫无来由的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虚感没有来由的心底翻涌。不明白会产生这种感觉的原因，可能是他也有感到寂寞的一天吧。

......

还是初三国庆假期的时候，他遇到了林依雨。

那是个下着大雨的夜晚，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女坐在他家的门前，稍长的屋檐刚好能够躲避暴雨的侵袭。

少女脸颊贴伏在膝盖上，被淋湿的双马尾在两旁无力的低垂着，略显单薄的背影让人看起来尤为心疼。

少年正巧打开门看到了她。

少女抬起被雨水粘湿的小脸望了过来，一时分辨不清脸上挂着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在惊愕之中，她刚想起身离开，突然有一句话传入耳中。

“先进来休息吧，呆在外边会着凉的。”

可能是于心不忍，又或是真的想要帮助这个素未相识的少女，少年才会说出这一番话。

少女怔神一瞬，眼神中带有愕然与不解。

“呃，那个，你也可以只在玄关休息就好，外面的风比较大，况且你还湿着身子容易感冒的。”

少年似乎是认为少女心怀顾虑，毕竟她只是独身一人，面对初次谋面的陌生人会不信任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先擦一下头发吧，不进来也没关系。”

先是快速跑进里屋拿出了干毛巾，少年递到了少女的面前。

“谢谢。”

女孩接过毛巾带着微弱的声音感谢道。

“你稍等一会，我再回去拿个毯子吧，让你先把身子暖和一下。”

说着少年正要往里边走，忽然一只皙白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不用了，让我进去吧。”

少女似乎放下了一些戒备，眼眸直直盯着眼前这个温柔的少年。

少年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她进了屋。

外面的雨唰唰直下，还不时夹带着沉闷的响雷，令人不由得感到几分心惊。

少年瞥了眼丝毫未有减弱的雨势，踌躇了半会支支吾吾的开口道：

“要不......今晚你就先住这吧。我看外面的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明天我再送你回家怎样。”

少女很是不明其意的盯着他看了好久。

少年瞬间意识了过来，脸色尴尬的挠了一下头发，赶忙摆摆手辩解道：

“我不是什么坏人，家里就我一个人住的。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晚上把门锁上就好，我睡在客厅......”

还未等少年说完话，少女没有任何征兆的扑了过来，将他紧紧抱住。

“啊咧，这个......”

少年悬在半空的手不知安放何处，只能一脸哑然看着怀中的少女，心跳瞬间加速蹦跳，面色忽的变得通红起来。

“我好多了，谢谢你。”

少年后来才得知，原来她的名字叫林依雨。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两人各自命运的齿轮倏然间相撞了......

这不过是一个雨中女孩与少年的故事，当司伊月再度回想起来时，心情也稍微释然了几分，或许他早就习惯了有人在身边陪伴的感觉吧。

恰好送走林依雨的那天，天空也下起了雨。

她从雨中而来，也从雨中离开，像极了她的名字。

......

人们有时会后悔一些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但司伊月并不后悔他那一天所拯救的那个小女孩。

如果再让司伊月回到那个时间，就算知道她后来会离开他，他依然会去选择伸出那只手将她拉过来。

毕竟一直而来他都是这样的人，是能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给予帮助的人，甚至是为了帮助别人而宁愿自己受伤。

正如曾经听到过的一句话，每个人都是一个人孤独的来到这个世上，注定也是会孤独的离开。

一个人的旅途，说不上寂寞，只是有点孤单而已。

......

又是来到午休时分，每于此时司伊月都能在这个地方享受独有的静谧。

他一人在阳台站着，等待着午后清爽的海风吹起，想着借此来冲淡他这段时间

“伊月同学，你在这里是......”

陈朝宇这回没有来打扰他，却是等来了一位初来此处的少女。

一如往常，神野惠总是问他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但他每次都耐心与她解答。

或许是由于文化差异，也有可能是神野惠真的很想了解那些东西，那些她所问事物的内在含义。

虽然事情的答案很明显的浮于表面，但司伊月还是会耐心的告诉她，随即平视线远方淡淡的回答道：

“乘凉。在这里感觉凉快一些。”

“是么......”

神野惠看了他好一会，把两只小手放在阳台上边，双脚并拢站立着。

“伊月同学，似乎总是一个人呢......”

说完，少女闭上了双眼，海风适时的吹拂而过。

听见这话司伊月猛然转过头，看见那一道如画般的光景。

少女的银发随风轻舞，稍短的睫毛一同微微颤动，完好的侧脸此刻看来彷如一块洁白无瑕的碧玉。

一时看得有些出神，而当少女再度缓缓睁眼，向他看了过来。

四目相互对视，一边是呆滞的神情，一边则是眼含柔情的目光。

“我能理解的，伊月同学，一个人的感觉......”

神野惠又回过头去，似乎在眺望着远处的球场，那边正有着在打篮球的一群少年，激烈的来回奔跑，散发着青春该有的拼搏与激情。

司伊月回神过来，整理语言说道：

“额，其实也说不上是一个人，有陈朝宇、焕霸这两个坑友什么的......”

神野惠仍是面无表情的眺向远处，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噢，当然也有神野同学你和九原同学，还有我们的社团文学社，这么多人在一起算起来已经不止是一个人了吧。”

“或许吧......”

神野惠再度闭上了双眼，飒爽的微风掠过白皙的脸庞，脸上尽是惬意之色。

仿佛这处地方才是她的主场一般。

司伊月又定定了看了几眼，随后转头望着远处，心中感觉舒缓了些许。

如此说来，似乎也谈不上是一个人的独旅......

陈朝宇跟九原滕恰好交谈着路过，一人别过脸看向一旁，另外的一人则是一脸讪笑，似乎并不在意此时氛围的尴尬。

而后他们同一撇过视线望向了，相隔不远但也不近站在阳台的司伊月与神野惠，各自流露出不同的眼神。

有人惊讶，也有人担忧......

时光飞逝，放学时分已至。

“小司，那我先回去了。”

“嗯。”

正在整理课本的司伊月头也不回的答应一声。

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时神野惠还没有走，当然也有同样在等待着她的九原滕。

不自觉的瞥了一眼，在夕阳中少女的银发被染上了绚丽的金色，彷如一副绝美的画卷。

司伊月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少女似乎有一种奇特的魔力，他的视线总会不经意间被所吸引过去，说不明是什么感觉。

“惠酱，走啦。”

“嗯好。”

神野惠答应了一声，同时看向了身边的少年，以耳语般的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伊月同学。”

司伊月也刚好整理完毕，转过头看向她。

少女伫立在夕阳中，清澈的淡蓝眼眸此刻在正视着他。

轻轻的挥了挥手。

“明天见。”

司伊月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回应道：

“嗯，明见。”

神野惠跟九原滕同时愣了一下，皆是震色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们走吧惠酱。”

有些奇怪于两位少女的同一反应，司伊月却也不有继续多想，随即挎着书包走出了教室。

在路上行走着，司伊月仍然不有理解在阳台神野惠说出的那样一番话，通常也只有陈朝宇才会这般与他搭话。

难道说孤独的人会相互产生共鸣吗？

不禁摇着头笑了起来，这种可能绝对是不存在的吧。也只能说神野惠还是看出来他的心情了，毕竟如她这般的超天才少女，就智商跟情商来说应该是成正比的。

回到家里，司伊月像往常一般怀着平淡的心情打开门进屋。

“偶该里，欧尼桑。”

“......”

“呓，这次居然也没有答应，好奇怪喔。”

“......”

是幻觉吧，嗯，应该是幻觉。

司伊月如此想着，一边穿上拖鞋准备往客厅走去。

“你在发什么呆啊司伊月？！叫你半天了也不答应。”

嘶，这清晰的痛感，等等，难道不是幻觉？

“......!”

司伊月瞬间意识过来，也许是由于激动的不知说些什么，又或者是内心震惊不止导致无法言语。

稍微的深吸了口气，司伊月强行平复了心底的情绪，装出镇定的神情问道：

“不是，你不刚走没多久吗？而且你妈妈不是说......”

“是啊。怎么，你不高兴见到我？我这次可是跟我妈说好并征得了她的同意，每周都能过来玩两三天，顺便让你辅导我的功课。”

林依雨一脸嬉笑着说道，语气听起来似乎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小魔女。

司伊月用手比作刀状，重重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诶，痛痛痛，你干嘛啊！”

林依雨一时吃痛，委屈的摸着脑袋喊出声。

“下次过来的时候提前和我说一声，别搞得一惊一乍的。”

“就不跟你说，略。”

“哎你这丫头......”

司伊月刚举起手又想给林依雨一个教训，却是被她巧妙的闪躲开。

林依雨跑回客厅后又俏皮的探出脑袋问道：

“喂，你之前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哈？”

司伊月有些听不懂，眼神疑惑的看向她。

“嘻嘻，来吃饭啦，司哥哥。”

斜靠在门边上仰着头，心中压制的情绪在一瞬间消逝殆尽，司伊月暗自苦笑一声。

或许，这是他第一次贴上了错误的标签。

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女生，但也不见得这是一件坏事。

各自留有理解余地的二人，在之后的生活里才能更加体现出乐趣也说不定，只能这样期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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