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常鬼使

安顿好一目连之后，空回到家里就立刻趴下了。看来她也累坏了，倒在床铺上就爬不起来了。

宇佐美空：唔……好累……

玉藻前：哈哈，你这孩子也真是的。

宇佐美空：大舅～不要再笑啦～

安倍晴明：算了，现在天也快黑了，你就好好地睡一觉吧。

玉藻前：等一等。

玉藻前：空，改成俯卧的姿势。

宇佐美空：为、为什么？

玉藻前：乖乖听话。

空当然拗不过自己的大舅，只得乖乖把身子翻过来，真正地趴在床褥上。

玉藻前大致看了一下，把手按在了空的后背上。

宇佐美空：好痛的……！

玉藻前：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是“妖精之翼”使用后的症状。

安倍晴明：玉藻前，你这是干什么？

玉藻前：“妖精之翼”如果使用过度，对身体的损害很大，就像现在。

玉藻前：背部的肌肉过度疲劳，摸起来都僵硬了。

宇佐美空：就说……很痛的！

玉藻前：没关系，揉开就好受多了。

玉藻前：嗯……还有这里吗？

玉藻前耐心地揉按着空的后背和肩膀，感觉到肌肉僵硬得很，透过衣服还能感觉到热乎乎的温度。

宇佐美空：嗯……突然感觉身子很轻啊。

玉藻前：所以啊，不到万不得已你是不会使用“妖精之翼”的，对身体的负担太大了。

宇佐美空：大舅是怎么知道这种治疗方法的？我以前都是躺在床上休息。

玉藻前：你母亲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我也是那个时候知道按摩能缓解肌肉疲劳。

宇佐美空：又是妈妈……大舅和我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玉藻前：朋友……算是吧……

安倍晴明：玉藻前，那有没有控制这种症状的办法？

玉藻前：没有。

玉藻前：但是我知道该怎么延长“妖精之翼”的使用时间，而且后遗症的效果也会减轻不少。

宇佐美空：那要怎么做？

玉藻前：勤加练习，掌握好这种力量，你就能随心自如了。

宇佐美空：喂！不是你叫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的吗？现在又叫我勤加练习，大舅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藻前：哈哈！被发现了吗？

安倍晴明：玉藻前，你就别再逗她了。

玉藻前：但是我没说谎，确实只有这一个方法。

玉藻前：只要每次练习之后及时休息，别让身体太疲劳就没事了。

安倍晴明：这样吗……

宇佐美空：呼……

空坐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宇佐美空：感觉都睡不着觉了～

玉藻前：话说回来，一目连没关系吧？

宇佐美空：……

宇佐美空：大舅，你别再提他了。

玉藻前：嗯？这可不是你对他的态度啊，发生了什么事吗？

宇佐美空：……

宇佐美空：我可能……

宇佐美空：再也见不了他了……

安倍晴明：为什么这么说？

宇佐美空：晴明大人说得有道理，阴阳师是不能违背阴阳之理的，但是我却打破了这个规定。

宇佐美空：一目连都是因为我才变成了那样。所以……我觉得自己没脸再去见他了。

安倍晴明：逃避可不是什么好事。

宇佐美空：呃……唔……

宇佐美空：嘛～！总之，我现在不想去见他！

结果空抓狂地叫喊了一声，立刻摔门而去。喂喂，这里不是你的房间吗？

玉藻前：呵呵，你教了一个好女儿啊，晴明。

安倍晴明：总有一天，孩子会长大，而我们会慢慢变老。

空跑出了自己的房间，现在外面已经布满了星空，就连云朵都不忍心遮住这美丽的天空。

因为不愿意回自己的房间，空就跑到了面灵气的房间里去了。

面灵气：所以，这就是你今晚来我这里投宿的原因？

这位面灵气是一个可爱但是御姐的成熟少女，身边带着七个面具，象征着七个情绪。这些面具是她父亲留给她的。

她曾是一个人类少女，因为想念自己的父亲，与面具合为一体成为了妖怪。她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倾入了面具里，所以平时看上去冷冷淡淡的，甚至有一点三无。

面灵气擅长灵魂术，任何可以关联到灵魂的妖术都样样精通。这也是空今晚来找她的一个原因。

宇佐美空：抱歉今天晚上来和你挤房间。

面灵气：没关系，喜欢就来，我很欢迎，空大人。

面灵气也是空的式神，和辉夜姬一样，自愿成为式神追随空大人。

宇佐美空：……

面灵气：……

面灵气：有拜托我的事就直说吧，别扭扭捏捏的，跟我还客气吗？

宇佐美空：那我就直说了。

宇佐美空：【深吸一口气】面灵气，我想去冥界一趟。

面灵气：冥界？去那里做什么？

宇佐美空：有些事情要和阎魔大人谈一下。

面灵气：是一目连的事吗？

宇佐美空：嗯……

宇佐美空：但是要去冥界的话，必须要拜托黑白鬼使，这样太大动干戈。

面灵气：所以你来找我，想让我把你的灵魂和肉体分离，让灵魂前往冥界。

宇佐美空：就是那样！

面灵气：……

面灵气：我要告诉你，这样做很危险。你的灵魂和肉体无论那一边出了事，你都会死亡。

宇佐美空：没关系，我到冥界只是想询问阎魔大人一些事情，不会很危险的。

面灵气：冥界的时间流动和阳界不一样。你在冥界呆一分钟，在阳界说不定就过了一个小时。

面灵气：你……确定吗？

宇佐美空：我确定。

面灵气：好吧……

面灵气：在你回来之前，我会保护好你的肉体的。

宇佐美空：对了，能帮我向大家带个话吗？

面灵气：什么？

宇佐美空：如果一目连有来到这里，就对他说:空没有恨他，只是……没脸见他了……

面灵气：……

面灵气：我知道了。

面灵气：那，准备好了吗？

宇佐美空：好了。

面灵气：那就开始吧。

然后，面灵气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了空的眉心上，发出了微弱的光芒。空像一个塑料玩具，缓缓地倒在了面灵气的身上。

面灵气：我等你回来……

空成功地来到了冥界。这里的空气浑浊，还有很多亡灵在四处游荡，还有在河川上摆渡亡灵的船夫。

宇佐美空：冥界……不管来几次都习惯不了这里的环境呢。

鬼使黑：哟！这不是空吗？

鬼使白：鬼使黑，你这样对空大人太失礼了！

宇佐美空：啊，是鬼使兄弟啊。

空认得这两个人，他们是阎魔大人手下的鬼使兄弟，负责摆渡亡灵，让他们安息。当然，必要的话也可以替那些有怨念的亡灵复仇，然后从鬼使的任务中解脱出来。

不过这么多年了，鬼使一直是这两个兄弟。也罢，不论他们中的谁投胎转世，另外一个一定会很难过吧。

鬼使白：刚刚感受到了灵魂的气息，没想到是您啊。

鬼使黑：小鬼头，你这么早就死了吗？

鬼使白：鬼使黑！你太失礼了！

宇佐美空：不好吗？会开着玩笑说话的才是鬼使黑吧。

鬼使黑：你看吧～我这样说话有什么不好？

鬼使黑：【拍着鬼使白的肩膀】是不是啊？我亲爱的弟弟～

鬼使白：说过多少次了，别在工作的时候叫我弟弟。

鬼使黑：现在不是工作的时候啊。

宇佐美空：你们……

鬼使白：对不起了，空大人，在您的面前吵架真是面尽颜失啊。

鬼使黑：所以，既然你没死，来冥界做什么？又是怎么来的？

宇佐美空：我拜托了面灵气，让她把我的灵魂送往了冥界。

宇佐美空：我想找阎魔大人请教一些事情。

鬼使白：原来如此，那请和我们来吧。

鬼使兄弟带领着空走在前往冥府的路上。途径三途川，这里开满了曼珠沙华，在河边躺着一个人偶。

宇佐美空：那是什么？

鬼使黑：哦，那只是一个人偶而已。

鬼使白：确切地说，是一位傀儡师。

鬼使白：当年她把自己的核心，也就是草薙之剑的碎片交给晴明大人之后就一直长眠在那里。

宇佐美空：嗯……

宇佐美空：【走近那个傀儡师】好像是个女孩子啊。

宇佐美空：如果能成为我的式神就好了。

鬼使黑：不可能的，她已经彻底动不了了。

鬼使白：她失去了自己的核心，就像你们人类失去了心脏一样。

宇佐美空：“你们人类”听起来好刺耳啊……

空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勾玉，放进了傀儡师的心房里。那个勾玉是当初御馔津送给她的，能无限的提供给宿主能量。

宇佐美空：这样就好了。

鬼使黑：小鬼，你刚刚做了什么？

宇佐美空：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宇佐美空：等她醒过来之后，让她到阳界晴明的庭院里来找我。

在空离开之后，那个傀儡师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然后眼睛睁开，苏醒了过来。

她坐起身，模仿着人类揉了揉眼睛，对自己身后的巨大人偶说。

傀儡师：哥哥……有人在叫我们……

人偶：【点头】……

鬼使兄弟终于把空带领到了冥界大殿，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判官：前面是阎魔大人的大殿，未经准许不许擅闯！

鬼使黑：喂！你这家伙怎么回事？也太忠诚了。

鬼使白：判官，我们是送宇佐美空大人来找阎魔大人的。

判官：【看了一眼空】原来如此。阎魔大人早就算出空会来拜访她，那么请跟在下来吧。

宇佐美空：嗯，麻烦你了。

鬼使兄弟被留在了冥府大殿的门口，判官带着空走进了大殿里。一位坐在鬼云朵上的女人已经等候多时。

阎魔：吾等汝很久了，宇佐美空。

宇佐美空：阎魔大人。

阎魔：判官，汝可以出去了，我们要单独谈谈。

判官：【鞠躬】是！阎魔大人！

判官走后，阎魔和蔼又严肃地说。

阎魔：没想到汝的到来比吾预计的要早啊。

宇佐美空：不愧是阎魔大人，都计算出我会来到冥界。

阎魔：吾的“阎魔之目”可是能看穿世间万物，包括汝的内心。

阎魔：汝有什么事要问，不妨开门见山地说吧。

宇佐美空：嗯……

宇佐美空：阎魔大人，您知道一目连的事吗？

阎魔：汝说的是刚才他黑化的事？

宇佐美空：是的。您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有没有解决的方法？

宇佐美空：我担心……

阎魔：……

阎魔：不好意思，吾的“阎魔之目”看不出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宇佐美空：【失落】是这样啊……

阎魔：先别难过，孩子。

阎魔：汝去三途川附近，那里有一座神社，那里的神明一定能帮到汝。

宇佐美空：哎？冥界也有神社和神明吗？！

阎魔：嘛～那个人算是吾的一个朋友，所以吾同意她在冥界建立了一座神社。

阎魔：不过，她很少会到那里去。至于汝见不见得到她就要看汝的运气了。

宇佐美空：我知道，只要能拯救一目连，哪怕是碰碰运气我也愿意。

阎魔：呵呵……

阎魔：（真不愧是您的女儿呢。）

阎魔：那么祝你好运，三途川的彼岸花会指引汝的。

宇佐美空：谢谢你，阎魔大人。

空走出冥府大殿之后，阎魔自言自语道。

阎魔：荒大人，这是否如你所愿？

虽然空在冥界只待了几个小时，但是在阳界几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时间。

这半个月里，村民们拾回了百年以来的虔诚。他们重建了风神的神社，继续向神明祈祷，继续供奉着贡品。

一目连因此收到了来自信徒的信仰，神力也渐渐地恢复起来，力量也越来越强，身体也没有了之前的虚弱感。

唯一变化的，只是不见了空的踪影。

虽然小天狗和日和坊每天都回来陪伴一目连，但他的心里还留着空的位置。不禁担心起来。

小天狗：一目连大人，您怎么愁眉不展的？

日和坊：来来～笑一个嘛～

一目连：小天狗，日和坊，空真的没事吗？已经半个月没见到她了。

小天狗：呃……唔……

日和坊：这个嘛……

日和坊：她不让我们告诉你……

小天狗：日和坊！

日和坊：啊！糟了！说漏嘴了……

一目连：！！！

一目连当机立断，抛下了小天狗和日和坊，还有自己的神社，迅速地赶往晴明的庭院。他一定要弄清楚空去了哪里。

小天狗：日和坊！都怪你，本来瞒得好好的。

日和坊：你明明知道人家的嘴藏不住秘密。

日和坊：而且有些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一目连大人早晚都会知道。

小天狗：那也至少等空姐姐醒过来吧……

小天狗：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好担心……

一目连找到了晴明的庭院，在面前迎接他的是小白。

白藏主：这不是一目连大人？身体没问题了吗？

一目连：嗯，我没事。

一目连：小白，空在吗？

白藏主：哎？空大人她……

安倍晴明：小白，怎么了？

晴明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安倍晴明：一目连？你怎么来了？

一目连：打扰了，晴明大人。我想找一下空。

安倍晴明：这……她现在不在啊。

一目连：嗯？

一目连：就算现在不在，也不至于半个月都不在吧？

安倍晴明：……

白藏主：晴明大人，怎么办啊？

一目连：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玉藻前：哈哈哈哈！

玉藻前扇着扇子，哈哈大笑地走了过来。

玉藻前：不错啊，一目连，你这个表情我一直都很想看。

一目连：玉藻前？你也在？

玉藻前：来看看自己的女儿不可以吗？

一目连：……

一目连：空不是你的女儿吧……？

玉藻前：那又怎么样？在我眼里，她就和我的亲生女儿一样。

玉藻前：建议你立刻回去，你现在是见不到她的。

一目连：为什么？

玉藻前：……她现在不想见你。

玉藻前：你应该很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因为之前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她回来之后就变得很失落。

一目连：是……因为我吗？

玉藻前：她让我们给你带话。

玉藻前：空不恨你，她只是没脸再去见你了。

一目连：我……

一目连终于明白为什么空一直不来见他了。

空一直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孩子，一旦没能尽到应有的责任，她就会变得很自责。

一目连：就算如此，我也要见她一面。我想……当面向她道歉。

玉藻前：……

安倍晴明：玉藻前。

玉藻前：我知道了，她在面灵气的房间里。

安倍晴明：玉藻前！

一目连：……

一目连听从了玉藻前的话，向面灵气房间的方向走去。晴明一脸扭曲地看着玉藻前。

安倍晴明：不是说好不告诉他的吗？

玉藻前：晴明，你也看见了，现在是不说也不行了。

玉藻前：有些事是瞒不住的，我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今天会发生的事。

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你啊……

在面灵气的房间里，空安静地躺在面灵气的膝盖上。因为灵魂与肉体分离，她现在死一样的安静。

面灵气：【拍着空的脸颊】还没回来吗？都过去半个月了……

一目连：空！

面灵气：！！！

面灵气：你怎么进来了？！

一目连不理会面灵气的质问，走到了空的面前。在他的眼里，空已经变得比什么都重要。

一目连：面灵气，空这是……

面灵气：唉……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啊。

面灵气：如你所见，空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是叫不醒他的。

一目连：……！

面灵气：我把她的灵魂送到了冥界，留在这里的只是肉体而已。

一目连：为什么？

面灵气：是她拜托我的，说有什么事要问阎魔大人。估计是关于你的事吧……

一目连：是我上次……

面灵气点点头。一目连轻轻地拨开空的刘海，一副很自责的样子。

一目连：对不起……

一目连：真的……对不起……

面灵气：……

面灵气：嘛～我也在这里看着她半个月了，也想稍微休息一下。不如你帮我看护一下？正好，你也想向她赎罪不是吗？

一目连：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面灵气：那么，拜托了，有事再叫我吧。

面灵气：我要去睡一觉了。

一目连：嗯……

于是一目连接替了面灵气看护空的工作。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醒，在那之前会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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