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人偶和心

从伊势回来以后，生活平静地过去了一年。

空的新式神们非常适应这里的生活，晴明大人也很喜欢他们。说这孩子做阴阳师的底子都快超过他了。

宇佐美空：好，床铺收拾完毕。

宇佐美空：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呢～

空打开了房间的窗户，让阳光透了进来。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那阳光撒在地上都是金色。

小天狗今天难得没有赖床，坐在走廊的扶手上逗小鼠玩。那是他昨天在一个集市上买的，专门做宠物的花枝鼠。

突然蹦出来一只黑色的小猫，扑向了花枝鼠，吓得小天狗立刻把小鼠抱进了怀里。

小天狗：我告诉你日和坊，让你的那只疯猫离小豆子远点！

日和坊：她是猫耶！猫喜欢追捕老鼠这是天性！

小天狗：你要是敢让她伤害小豆子，我就把她丢到河里去！

日和坊：【吐舌头】别理这个小气鬼。

日和坊：布丁，过来。

日和坊的小黑猫布丁还在盯着小天狗的花枝鼠小豆子看，小豆子害羞地把头藏进了小天狗的胳肢窝里。

宇佐美空：你很喜欢小豆子啊。

小天狗：对啊～

小天狗：性格又乖，手感又好，智商也高，又不咬人，又温顺。

日和坊：而且尾巴还长～

小天狗：【赌气】没你的事！

宇佐美空：对了，你们谁看见般若了？

小天狗：他啊，因为最近天气热，估计在池塘边乘凉呢吧？

宇佐美空：这样？那我去看看。

日和坊：空大人，你可是一目连大人的未来媳妇，可不能有二心啊！

宇佐美空：母亲大人同意这门婚事我还没同意呢。

日和坊：啊？

宇佐美空：给我点时间吧……

空现在依旧很头疼，谁叫一目连一口决定要娶自己为妻，而且尹大人竟然还同意了？！

然而等在池塘边的人不是般若，确实父亲晴明大人。

安倍晴明：这么早，来池塘边干什么？

安倍晴明：莫非也是来乘凉的？

宇佐美空：不……

宇佐美空：我在找般若。

安倍晴明：般若？

安倍晴明：啊，是那个孩子吗？

安倍晴明：他刚刚还在这里，看见我之后就走去书房了。

宇佐美空：【摸头】感觉总是比我快一步啊。

安倍晴明：你今天不出去工作了吗？

宇佐美空：不去。

安倍晴明：那一目连怎么办？

宇佐美空：他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宇佐美空：我天天都要伺候他，我可是受够了。

安倍晴明：这……

晴明很清楚，空一定是和一目连生气了。昨天空才知道，姑获鸟妈妈又一次离开了她身边，而且一目连一直在隐瞒她。

就因为这么点事，空就生一目连的气了，到底还是小孩子啊。

空又一路走到了书房，里面除了书架和书本，其他的几乎什么都没有。书房还真是大，快赶上记录历史的家族了。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书籍，也就是个别地方的历史记载，妖怪图鉴，还有就是稀奇古怪的小故事。

青行灯：师父～

宇佐美空：青行灯。

打从他们旅行回来以后，书房管理的职务就全盘交给青行灯处理。让她负责书籍分类和整理，当然，喜欢的话尽可以找各种故事来看。

宇佐美空：整理工作累不累啊？

青行灯：不会不会～怎么会累呢？

青行灯：都感谢师父赐予我容身之地。

宇佐美空：【汗颜】不至于不至于……

宇佐美空：对了，你看见般若了吗？晴明大人说他来这里了。

青行灯：刚刚才看见他，应该还在里面。

青行灯：不过……

宇佐美空：那我去看看。

青行灯：哎！师父，我还没说完呢！

青行灯在原地张牙舞爪地追了上去。她本想告诉空，并不只是般若一个人来过书房，里面其实还有一个人。

绕着书架走了好几圈，终于在书房最里面找到了般若。他还在和什么人说话，对方是个女生。

青行灯和空躲在书架后面偷看兼偷听。

傀儡师：哥哥……

般若：我说你有完没完啊？

傀儡师：哎……？

傀儡师：哥哥……烦人的家伙又出现了……

人偶：【点头】……

原来是傀儡师，她还在与身后的巨大人偶说话，称呼他为哥哥。

好像自从傀儡师加入空的家族以后，几乎没露过面。她天天都和她的人偶哥哥待在一起，根本不理会其他人。

般若：我说，你打算自己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傀儡师：嗯……？

般若：你其实自己很清楚吧，你身后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傀儡师：不会的……！

傀儡师：哥哥……一直都能听到我的回话！

般若：那只是你的幻想吧。

般若：操纵人偶的人是你，和他谈话的也是你，而且只有你能听见他的话。

般若：这不是妄想症是什么？！

傀儡师：你……！不许这么说哥哥……！

般若：我只是看你的样子太可怜了，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般若：也无所谓了，谁叫你根本就不懂人心呢。

傀儡师：闭嘴！

傀儡师突然发起脾气，操纵手里的细线，把身后的人偶发射了出去。般若抬手挡住了人偶旋转的手臂，外套被划出一道口子。

人偶转移了方向，突然飞向了一边的书架，打断了支撑的木板。无数的书本向他们掉了下来。

宇佐美空：般若！

空没有任何考虑，冲进去把般若拉了出来。傀儡师收回了人偶，人偶抱住自己的妹妹，用身躯护住她。

大量的书本全部掉了下来，飞起一片片的尘埃，看来很久没有打扫过。倒不是空懒惰，因为他认为物品上多一点灰尘会显得这个屋子里有人气。

宇佐美空：般若，没事吧？

般若：嗯……

般若无奈地看着衣服上的裂口，叹了口气。

傀儡师穿过灰尘，踩着乱七八糟的书本，拉着人偶哥哥走出了书房。她全身都是脏兮兮的灰尘，像没看见一样，也丝毫不在乎自己的主人。

青行灯：又要收拾了……

宇佐美空：可不嘛，还需要打扫卫生。

他们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才把书房恢复原样，因为每一类书籍都需要精准分类。好在空记得每一本书放置的位置，整理起来已经很轻松了。

收拾好书房之后，空回房间里给般若缝补衣服。

因为房间有些紧张，庭院再大也有局限。般若暂时住进了空的房间里，但是有一个要求，两个人一定要分开睡。

宇佐美空：你为什么要去招惹傀儡师啊？

般若：我只是单方面不喜欢她。

宇佐美空：为什么？

般若：她……

般若：人偶，真的有自己的心灵吗？

宇佐美空：什么意思？

般若：傀儡师，究竟是不懂人心，还是没有人心。

宇佐美空：每个人都有心，她怎么可能没有心啊？

般若：……

般若：告诉你也可以，看见她总想起从前的自己。

般若：从前的我和她一样，身后跟着一位忠诚的朋友。

宇佐美空：是你所说的振袖之灵吗？

般若：嗯，但是她有自己的心，有自己的意识。

般若：傀儡师的人偶有这些吗？

宇佐美空：……

宇佐美空：人偶未必没有心，没有心的未必是人偶。

般若：？

宇佐美空：好了，给你缝好了。

空咬断了手里的针线。针线手法真的相当轻巧，缝补后的衣裳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仅看不出来，摸也感觉不到。

般若：今天不去找一目连没关系吗？

宇佐美空：……

空面无表情地收起针线盒，甚至有一些生气。

般若：你们生气了？

宇佐美空：谁叫他瞒着我那么久。

宇佐美空：姑获鸟妈妈也是，走也不告诉我一声。

般若：应该是不想为难你吧。

般若：而且姑获鸟那种人，太过安稳的日子过起来也不习惯。

宇佐美空：……这样吗？

宇佐美空：振袖之灵是你很好的朋友吧？

般若：是啊，但是她早就不在了。

般若：她是和服的付丧神，是我最忠诚的伙伴！

宇佐美空：和傀儡师一样啊，那个人偶是她唯一的亲人。

般若：不一样！振袖之灵有自己的心，人偶才不会有！

宇佐美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宇佐美空：没有心灵的可不止人偶，我也一样。

般若：你……？

宇佐美空：确切地说，是过去的我。

宇佐美空：如果一个人对生活没有追求，只是一昧的听从指示，就算是活物，心也是死的。

宇佐美空：这么说……可以理解吗？

般若：……有点懂，也有点不懂。

宇佐美空：【叹气】等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你就会理解了。

离开了许久的傀儡师，和她的人偶哥哥坐在池塘边，撩着清凉的池水。她的身体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细线还缠在自己的手腕上。

傀儡师：哥哥……我不是没有心……

傀儡师：我也不是……不懂人心……

傀儡师无意间碰到了池塘里的鲤鱼，鲤鱼碰到毫无温度的奇异物品，吓得躲进了石头缝里。

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刚刚自己碰到了什么样的东西。

因为自己的躯体就是人偶，不具备人类的感官能力。但是傀儡师坚信自己有心，她虽然无法在面部上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是无表情的面孔下也会伤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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